粗使婆子架起柏婉兮时,她最后看了眼柏若瑶。
嫡姐正抚弄着金蝴蝶簪,唇角噙着胜利者的微笑,却没发现簪尾宝石映出的青光,与玉佩消失前的残影如出一辙。
夜色吞没祠堂最后一缕天光时,柏婉兮摸索着玉佩上的纹路,那纹路在她指尖滑过,触感细腻。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玉螭眼睛上,两点幽蓝倏然亮起,那幽蓝的光好似两团鬼火。
她突然想起生母咽气前的耳语:"月圆夜......子时......滴血......"
更漏声遥遥传来,那声音滴答滴答,好似时间的脚步。
铜壶滴下的水珠在石阶溅开涟漪,那涟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柏婉兮咬破指尖,将血珠按在玉螭额间。
她没看见祠堂梁柱上浮现的古老符咒,更不知晓院墙外林氏骤然捏紧的佛珠。
当第一缕血丝渗入玉髓时,整个相府的地砖微微震颤,那震颤好似大地在呼吸。
看门黄犬突然冲着祠堂方向狂吠,那吠声凶猛而急切,惊醒了柏若瑶枕边安眠的鎏金香球,里头的西域迷香撒了满床,那迷香的味道刺鼻而浓烈。
而这一切,都不及柏婉兮眼前景象的万分之一诡谲。
血珠在玉螭额间晕开的刹那,柏婉兮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浸入冰泉,那冰泉冰冷刺骨,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祠堂供桌上的白烛"噼啪"爆出灯花,那灯花的爆裂声清脆响亮,将她的影子撕扯成扭曲的形状投在墙上,那影子竟长出三对羽翼,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眩晕感退去时,她正赤足站在一片青玉铺就的池畔,那青玉触手冰凉而光滑。
水面漂浮着星子般的银白花朵,那些花朵在波光中闪烁着微光,远处雾霭中隐约可见半截石碑,篆刻"太虚"二字残破不堪,那石碑在雾霭中显得格外神秘。
最奇的是池中央涌动的泉水,竟泛着翡翠般的光泽,那光泽翠绿欲滴。
柏婉兮心中思索,这玉佩或许是外祖传下的上古宝物,其中蕴含着神秘的灵力,这灵泉或许就是这灵力的一种体现,所以才能治愈伤病。
"这是......玉佩里的世界?"柏婉兮蹲身触碰池水,指尖传来蚁噬般的酥麻,那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她突然想起幼时生母教的《神农经》,其中记载"昆仑之虚有玉髓,饮之可愈百疾"。
喉间火烧火燎的疼痛驱使着她掬起一捧水,入口竟是蜜雪交融的甘冽,那甘冽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让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五脏六腑突然剧烈绞痛,她踉跄着栽进池中。
水面沸腾似的泛起金纹,背上被戒尺打出的淤痕如同活物般蠕动,新旧伤疤层层剥落,那蠕动的感觉让她又疼又痒。
待她从水中挣扎起身时,竟从水面倒影看见自己后背光洁如初,连耳垂被护甲划破的伤口也消失了。
"原来如此......"她颤抖着抚摸痊愈的肌肤,突然听到虚空传来更漏声,那更漏声好似在催促她离开。
水面开始剧烈震荡,银白花朵化作光点没入她的衣袖,再睁眼时已回到阴冷的祠堂。
她心中默默回顾着在玉佩世界的经历,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晨光穿透窗纸的瞬间,祠堂门被重重推开。
柏若瑶裹着狐裘站在阶前,手中鎏金手炉映得她眉眼愈发凌厉:"三日不食还能这般气色,三妹妹果然妖......"
声音突然卡在喉间——台阶下的庶女不仅面色红润,连昨日被家法打散的鬓发都重新梳得一丝不苟。
更诡异的是,对方跪坐的蒲团周围结着薄霜,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那光晕五彩斑斓,格外美丽。
"大姐姐的手炉要凉了。"柏婉兮缓缓起身,绣鞋碾过霜花时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声响清脆悦耳。
她故意露出完好无损的耳垂,"多亏母亲罚我静思己过,这祠堂的穿堂风,倒比什么膏药都灵验。"
翠儿突然尖叫着跌坐在地:"妖、妖怪!她昨日明明......"
林氏扶着张嬷嬷的手跨进门槛时,正看见柏婉兮弯腰搀扶翠儿。
庶女腕间滑出的青玉螭纹佩擦过丫鬟手背,翠儿腕上陈年烫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
"母亲安好。"柏婉兮适时露出惊惶神色,"方才翠儿姐姐突然跌倒,怕是地砖结了霜......"
"霜?
六月天哪来的霜?"柏若瑶突然抢过话头,却在触及庶女目光时打了个寒颤。
那眼神让她想起去岁冬猎时遇到的雪狐,明明已被箭矢逼入绝境,转瞬却消失在暴风雪中。
林氏腕间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满地,那珠子滚动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她死死盯着庶女颈间玉佩,想起昨夜术士说的话:"府中东南角有灵力波动,恐是上古遗物现世......"
"三姑娘既已悔过,便回房歇着罢。"林氏捻着最后三颗佛珠,面上浮起慈爱之色,“张嬷嬷,把我那支百年山参送去听雪轩。”
柏婉兮屈膝谢恩时,故意让玉佩从领口滑出。
青玉触地的瞬间,整座祠堂的地砖突然爬满冰纹,又在众人惊呼声中悄然消融。
她知道这是空间里带来的寒气——方才取灵泉时,衣袖里还藏着几片未化的霜晶。
"小姐!"贴身丫鬟银朱扑上来时,眼泪洇湿了她肩头衣裳,“她们把听雪轩的炭火都克扣了......”
"不妨事。"柏婉兮抚着小丫鬟枯黄的发梢,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灵泉水悄悄抹在她生着冻疮的耳廓上。
看着那些溃烂处渐渐愈合,她终于确信自己握住了命运的转机。
是夜,柏婉兮对着铜镜研究玉佩。
月光流淌在玉螭纹路上,她仔细观察着玉佩的变化,思索着其中的奥秘,惊觉白日消耗的翡翠灵泉已重新盈满。
更奇妙的是,镜中倒映的床幔突然变得透明,显现出屋外三个婆子蜷在廊下打盹的画面。
"原来如此......"她将玉佩贴在眉心,果然"看"到更远处的景象。
林氏正端坐在佛堂,面前摊着本泛黄的古籍,张嬷嬷举着烛台的手指在"太虚秘境"四字上投下浓重阴影。
五更梆子响时,柏婉兮藏好新采的银白花朵。
这些从空间带回的植物在茶盏中化作清水,竟将昨日剩下的冷馒头泡得松软香甜。
她小口啜饮着花茶,忽然听见房梁传来极轻的瓦片滑动声。
月光将偷窥者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那人的发髻样式分明是林氏屋里的张嬷嬷。
柏婉兮装作浑然不觉,故意将玉佩浸在洗笔水中,看着青玉将墨汁吸食殆尽后,在案几上显出一行小篆:【灵泉三日,血饲为契】
檐下突然传来野猫厮打声,张嬷嬷的剪影晃了晃。
柏婉兮吹熄烛火,握着玉佩躺进锦被。
她能感觉到暗处窥视的目光,就像幼时在柴房发现的那条竹叶青,冰凉的蛇信始终悬在命门之上。
更深露重时,听雪轩外的老槐树上,张嬷嬷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她没看见窗缝里飘出的霜雾,正悄悄爬上自己的鞋底——那是柏婉兮从空间带出的最后一丝寒气,足够让监视者染上三日咳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