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的呵气在菱花窗上凝成冰花,柏婉兮将掌心贴在琉璃窗棂上,那微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来。
平日里,柏婉兮就时常感觉灵泉在体内有着奇妙的反应,偶尔会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只是她也未曾在意。
灵泉在血脉里奔涌的余韵尚未消散,那些蛰伏在药圃下的紫血藤根系正传递着危险的震颤——林氏要来了。
"姑娘,张嬷嬷带着人往花园去了。"茯苓捧着半旧的灰鼠皮斗篷,指尖还沾着炭灰里未燃尽的朱砂,她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道,"大厨房说今冬炭例减半,怕是......"
"更衣。"柏婉兮截断丫鬟的话,目光平静,铜镜映出她发间犀角梳流转的暗芒,那光芒一闪而过,似有神秘的力量蕴含其中。
梳齿间渗出的黑血已凝成霜花,与窗外飘落的雪片纠缠着坠入药圃,仿佛一幅凄美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那些用灵泉催生的紫血藤正在冻土下翻涌,根系缠绕的金丝楠木盒发出细碎的呜咽,那声音微弱却又带着一丝诡异,传入柏婉兮的耳中。
园中积雪压折枯枝的脆响惊起寒鸦,“咔嚓”一声脆响格外刺耳,寒鸦扑腾着翅膀,发出“呱呱”的叫声。
柏婉兮踩着鹿皮小靴踏入药圃时,灵泉在眼底凝成淡金色的薄雾,她能感觉到眼前的世界仿佛都被这层薄雾笼罩。
七株并蒂紫血藤在雪地里蜿蜒出妖异的纹路,叶片背面渗出的幽蓝汁液正顺着冰棱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药圃中格外清晰,在青石板上蚀出细小的孔洞。
"五姑娘好大的阵仗。"林氏扬起下巴,眼神带着一丝轻蔑,鎏金护甲掀开垂花门前的湘妃竹帘,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绛紫色妆花缎斗篷扫过结霜的太湖石,那绸缎摩擦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她身后跟着的柏若瑶突然捂住口鼻,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母亲快看,这些妖藤在吃雪!"
确实诡异。
紫血藤蔓攀着冰柱生长,藤心渗出胶状物竟将积雪融成血水,那鲜红的血水在白色的雪地上格外刺眼。
张嬷嬷适时递上《相府内宅规训》,枯瘦的手指划过"私植异卉者杖二十"的字样,腕间沉香木佛珠撞出闷响,“砰砰”声在空气中回荡。
"五丫头可知罪?"林氏丹凤眼扫过藤蔓上新结的蓝紫色浆果,眼神犀利,"前日钦天监才说荧惑守心,你倒养起这些吸食人精血的妖物。"
柏婉兮屈膝行礼时,藏在袖中的犀角梳突然发烫,那热度透过衣袖传来,让她微微一惊。
灵泉感应到地底金丝楠木盒的震动,那些缠绕在盒身上的藤蔓根系正传来模糊的画面——三年前生母投井那夜,林氏的贴身婢女往井中倾倒过同样的蓝色浆果。
其实,柏婉兮平日里就偶尔会有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此刻这些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母亲容禀。"她挺直脊背,指尖拂过紫血藤蜷曲的嫩芽,能感觉到那嫩芽的柔软和湿润,"这是能治肺痈的良药,父亲咳疾反复......"
"放肆!"柏若瑶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怒,她的织金马面裙扫翻药锄,“哐当”一声,药锄倒地。"上月三哥突发高热,就是你用这些毒草熬的汤药害他呕血!"翠儿立刻捧出个珐琅匣子,掀开竟是半枚发黑的紫血藤果实。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柏婉兮的领口,那冰冷的雪粒打在皮肤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清晰看见果实切口处沾着褐色的药渣——那是与灵泉相克的附子粉。
之前柏婉兮就知道灵泉和一些草药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此刻看到这药渣,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玉佩在怀中发出蜂鸣般的震颤,那轻微的震动感传遍全身,空间里的灵雾正汇聚成舆图,将翠儿腰间香囊上的并蒂莲纹路映得血红。
"来人!"林氏突然握住柏若瑶颤抖的手,眼神凶狠,"把这些秽物连根铲了,取黑狗血来泼地!"
四个粗使婆子提着铁锹冲进药圃,为首的钱婆子靴底还沾着东墙根的新土,那新土的颜色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柏婉兮猛然想起昨夜地底传来的挖掘声,灵泉在喉间凝成尖刺,让她说话都有些刺痛,她大声喊道:"谁敢动这些药材,便是谋害家主性命!"
雪地里骤然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张嬷嬷的佛珠突然崩断,“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檀木珠子滚进紫血藤根部,瞬间被吸食得只剩木屑。
林氏保养得宜的面孔裂开一丝纹路,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拿家法来!
给我把这疯丫头......"
西北角突然传来梅枝折断的脆响,“咔嚓”一声,打破了寂静。
柏婉兮的犀角梳应声落地,梳齿插入雪地的瞬间,灵泉舆图在她识海中炸开璀璨金芒,那光芒刺得她微微闭眼。
那些原本指向云隐寺的轨迹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相府东南角的藏书阁蜿蜒而去——有人触动了紫血藤的本命灵脉。
(本章完)东南角的梅枝簌簌抖落碎雪,发出“簌簌”的声响,玄色织锦斗篷掠过冰封的池塘。
何景轩走在相府的雪路上,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相府,心中思索着昨夜占星时的紫微垣异动。
他指尖还捻着碎裂的伽南香珠,罗盘金针在袖中震颤着指向药圃。
他望着雪地里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占星时窥见的紫微垣异动——荧惑并非守心,而是缠绕着天玑星化作藤蔓。
"相府的花木规制,倒是比太医院更有意思。"霜雪裹着清冽梅香扑进药圃,那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何景轩抬手接住飘落的紫血藤花瓣,花瓣落在掌心,轻柔而凉爽。
玄色云纹靴踏碎冰面时,发出“咔嚓”声,那些原本狂躁的藤蔓竟温顺地蜷缩回柏婉兮脚边。
林氏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她认得那枚悬在何景轩腰间的螭龙玉佩——镇北侯府独苗,圣上亲封的钦天监少卿。
"何大人见笑。"林氏扯出端方的笑意,眼神却有些不自然,示意婆子们退后三步,"不过是处置些不祥之物......"
"不祥?"何景轩弯腰拾起被铁锹斩断的藤茎,断面渗出的幽蓝汁液在他掌心凝成冰晶,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岭南异物志》有载,紫血藤遇毒则蓝,遇贵气则紫。"他腕间翻转,冰晶在日光下竟化作淡紫烟雾,隐约显出北斗七星的纹路。
柏若瑶突然轻呼出声,脸上满是惊讶。
众人顺着她视线望去,只见被何景轩触碰过的藤蔓瞬间褪去妖异的蓝色,绽开的紫色小花散发出清苦药香,那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翠儿藏在袖中的珐琅匣子突然发烫,那热度透过衣袖传来,让她的手微微颤抖,那半枚染了附子粉的毒果竟开始腐烂发黑。
"本官正为太后寻这味入药的紫血藤。"何景轩的麂皮手套拂过藤蔓上新结的浆果,袖口露出的玄铁罗盘闪过暗芒,"相爷前日还说要为太后寿辰进献祥瑞,夫人觉得......"
林氏鬓边的赤金凤钗猛地一晃,
她分明看见那些浆果在何景轩触碰后,表面浮现出与钦天监星图相似的纹路。
张嬷嬷捡佛珠的手僵在半空,昨夜埋在药圃东墙根的巫蛊人偶,此刻正在地底发出细弱的悲鸣,那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倒是妾身眼拙了。"林氏丹凤眼扫过柏婉兮发间微动的犀角梳,眼神带着一丝不甘,"五丫头既然得了贵人青眼,这些药材便留着给太后配药罢。"
柏若瑶的织金帕子几乎绞碎,她死死盯着何景轩递给柏婉兮的素锦帕子——那上面用银线绣着的二十八星宿,正随着紫血藤的摇曳变换方位。
当帕角擦过染了附子粉的毒果时,整个珐琅匣子突然炸开细纹,“啪”的一声轻响。
寒风卷着冰碴子掠过回廊,发出“呼呼”的声响,何景轩状似无意地踩住一片飘向药圃的枯叶。
灵泉在他靴底晕开淡金波纹,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巫蛊之气瞬间退散三丈。
柏婉兮垂眸行礼时,嗅到他身上伽南香里混着的血竭味——与三年前生母棺椁上突然出现的镇魂香一模一样。
"姑娘培植药材的手法,倒像极了云隐寺的慧觉大师。"何景轩指尖掠过一株并蒂藤,暗劲震碎了试图缠上柏婉兮手腕的毒根,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不知可愿割爱分株?"
"大人谬赞。"柏婉兮的犀角梳突然发烫,灵泉舆图在她识海中勾勒出何景轩袖中罗盘的轮廓,她眼神坚定地说道,"此藤需以人心头血为引,大人确定要养?"
她抬头撞进一双映着星河的眸子,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
何景轩玄色大氅的貂毛领扫过她冻红的耳尖,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的耳朵微微发烫,低笑时呼出的白雾裹着句模糊的偈语:"荧惑缠天玑,血藤并蒂生。
姑娘的心头血......"后半句湮灭在突然呼啸的北风中。
林氏盯着两人衣袂交叠的阴影,突然瞥见柏婉兮裙角沾着的朱砂粉——正是昨夜巫蛊人偶身上缺失的那块。
她抚着腕间裂开的翡翠镯子,笑意浸透了井水般的寒意:"五丫头好生照看药材,明日让张嬷嬷送些上等花肥来。"
暮色染红琉璃瓦时,何景轩站在藏书阁飞檐下摩挲着碎裂的香珠。
他袖中罗盘的金针正指向柏婉兮闺阁的方向,那些被灵泉净化过的紫血藤气息,竟与他幼时在镇魂香里嗅到的母妃血香渐渐重合。
药圃深处,柏婉兮将发烫的犀角梳浸入灵泉。
水面倒映的北斗七星突然偏移,第七颗星的光晕里浮出何景轩玄色衣角上的螭龙纹。
地底传来金丝楠木盒剧烈的震动,生母投井那夜的画面愈发清晰——井沿残留的织锦碎片,分明绣着同样的螭龙暗纹。
"姑娘,东南角的土被人动过。"茯苓举着烛台轻呼。
松动的冻土下,半截缠着蓝发的巫蛊人偶正对着紫血藤根系狞笑,心口处缺失的朱砂洞像只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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