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青合上书,单手撑着太阳穴,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是我多虑了。无事,你去睡吧。’
苏七看了看苏玉青,无奈道:“那,公子您早些休息。”
说完,苏七便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沈府沈公子的书房内,也是烛火通明。
沈石头坐在桌案边上打着盹儿,好不容易梦到个鸡腿,刚准备啃上去,却突然听见沈齐道了句:“沈石头,你敢啃本公子的桌子腿本公子就把你丢出去。”
沈石头猛地惊醒,顿时睡意全无。
可一看,沈公子正埋首看书呢,哪里有跟他说过话?
沈石头没好气的嘟囔道:‘公子,当初您去参加科考,都没见得这么用功,您难道是想再去参加一次科考?’
当年沈公子还未弱冠,便去参加科考,一路过关斩将,本最有希望夺得状元。可沈公子在最后关头,突然失踪了。
等放榜之后,沈公子抱着一串的银钱从赌坊里走出来,得意的炫耀自己赚来的银钱。
后来沈府的人才知道,沈公子为了赢,自己放弃了最后一试,否则,凭当初自家公子那名气,天下第一才子,只怕也不在话下。
但是这些俗名,自家公子根本不在意啊。
沈齐突然顿了下,问:“本公子记得,有本书,是记载奇异花草的,你可找得到在何处?”
沈石头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一会,沈石头去而复返,手上还拿着一本书,递给沈齐。
沈齐接过书就翻了起来。
“公子,您找什么?”
沈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书页上,正是介绍南疆食尸花的。
沈石头不解的看着沈齐,低声道:‘公子,这种东西,咱们寻常百姓是不可能有的,即便是朝中要臣,也不一定有。’
“本公子知道。”
沈齐冷着脸,声音有些压抑,只将手上的书抓的更紧了。
过了没多一会,
沈齐突然将手中的书往地上一扔,冷声道:“这本书,拿去杀烧了。”
“啊公子,可是这个是孤本啊!!”
这世上,就这一本。
沈齐对这种孤本,向来爱惜的紧,如今怎么一言不合的,就要扔了?
沈石头不明白,但是,沈齐既然吩咐了,他便只能照做。
沈齐从桌前起身,墨发散在身后,一袭白衣的沈齐,倒是莫名的多了几分清冷。
夜色有些凉,沈石头烧那本书的时候,不住的去看沈齐,可一直到那本书烧完,都没听见他开口说一句话。
自家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天色,开始变亮。
曲县最有意思的事情,便是当地有名的文人汇聚一堂,以文会友,俗称茶花宴。
虽说是以文会友,可这么多年过去,逐渐的演变成了谈天侃地。
这种小聚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可举办的人稍微有点名气的,便不常有了。
这一日,曲县当地最有名的文豪乔默子得了一副画,便邀请各家前去观画。
苏玉青作为曲县的父母官,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地点,就在桥墨子自家的后花园。
明明是夏日时节,可起桥默子的后花园,却是十分的清爽。
园中有溪水从山上引下来,绕着院子,汇入院井中。
远远的,便能闻到花香,顺着小溪进入花园,说是花园,山石林立,上面摆着美酒佳肴,溪流之上,飘着片片红叶,上面有皆有提诗。
苏玉青一来,整个院子的人就一同起身,朝着苏玉青行礼。
苏玉青一一回礼,并无任何架子,倒是让人觉得这个县令很是好欺负。
苏七守在院子外,不能进去。
桥墨子迎了过来,“苏大人,老夫之幸,能请得动苏大人,真是蓬荜生辉啊。”
苏玉青淡然一笑,“桥老客气。”
在场的人无一步瘪嘴冷嗤,其中有不少年轻的文豪,自然都是带着鄙夷之色看着苏玉青,这么年轻,就当了县令,莫不是家里捐了官?
“苏大人请上座。”
桥墨子是个重才之人,见苏玉青通身的气质,与这些文人子弟不同,心中不禁便也多了几分恭敬,邀苏玉青上座。
苏玉青也不推辞,径直坐在了桥墨子的下首。
“呵,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坐在了上座。”
下面的一位青衫文人冷嘲了声,满脸的鄙夷。
他身旁的那位男子更是直接,砰的一声将酒杯砸在桌子上,嘲讽道:“几斤几两,自己心中都不清楚!”
这些话,苏玉青一字不差的听在耳中,只是她无意与这些人起冲突。
今日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闲来无事,出于对名士的尊重。
桥墨子抱歉的朝着苏玉青笑了下,“苏大人莫要介意,玩笑话罢了。”
苏玉青微微颔首,端起一杯酒,遥遥的朝着那青衫男子一举,“敢问兄台,文人墨客,何为三六九等?”
那青衫男子哼了一声,“以文会友,何来三六九等!”
苏苏玉青轻笑了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问:“既然如此,那又何分上座,下首?”
这一反问,倒是把那青衫男子给问住了。
他本身也并非多么有名的文人,只是见不得苏玉青坐在上首,这才出此狂言,却不料,被苏玉青反将一军,顿时面子全无。
坐在他旁边的那男子一直观察着苏玉青的神情,却见苏玉青虽然年轻,可不卑不亢,一身儒雅的气质,即便是桥墨子与其相比,都输了几分。
苏玉青说完,又转过头看着青衫男子旁边的那男子,笑道:“苏某不才,出生之时,五斤八两。记忆尚清。”
这一句苏某心中有数,在场不少人都笑了。
这些文人,有看客,有装清高的,口齿虽然凌厉,却难免容易舌战,话说的总归难听。可苏玉青却四两拨千斤,淡然的拨开这些难听的话,却还让人无法反驳。
坐在苏玉青对面的一位山羊胡襦衫先生低沉着声音,故作清高的问道:“苏大人,敢问师从何处?”
苏玉青缓缓转过视线,目光扫过那说话的先生,云淡风轻的回答道:“与我所长者,皆可为师。”
她不说自己的师傅是谁,只说比她强的人,都可以当她老师,这样一来,既给了桥墨子面子,又回了那先生的话,倒也挑不出毛病。
只是那先生今日显然就不打算这么简单的放过苏玉青,顿时讽刺道:“话虽如此,可听苏大人的谈吐,不像墨派,也并非儒派,不知,苏大人可曾读过《六书》?”
六书内容高深莫测,寻常文人,这一辈子,能理解前五书已是难得。所以文人,多以六书来评判一人的学问深浅。
苏玉青慢条斯理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并不着急答话。
只是这样的态度,在那人看起来,就像是认怂了,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大人原来并未读过六书啊?这可怎么能行,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只有好皮囊,腹中是草包可不成啊。”
可那人话音刚落,就听见苏玉青不紧不慢的开口:“先生说的可是六书十三鉴?以古人为鉴,虽可明目,可也不能不问因果,不分人类,便妄自定论人生对错。书中所言,不过人生百态,人事百形,何必深究?”
苏玉青说话时,眸光深邃,很是高深。因为一般的文人,最多读过五书,便不会再去习读十三鉴。六书十三鉴,只有读懂了六书前面的五书,才能理解十三鉴的内容。
十三鉴,便是以古人为鉴,评判众生对错是非。其中典论,不胜其数,且让人受益匪浅。
这话一出,不止那男子,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玉青身上。
桥墨子一听苏玉青年纪轻轻,就读到了十三鉴,震撼不已,急忙问道:“苏大人竟读到十三鉴了?”
苏玉青谦虚道:“略读几遍。”
几遍?
这种高深的书,能一遍读懂,就难得了,苏玉青居然还读了几遍?
桥墨子当即激动的嘴说话都结巴了,“苏,苏大人,有空可否请大人常来闲坐,与我讲解一番其中精妙?”
其实十三鉴,苏玉青早已背下来了。里面的道理,极其简单,那就是,看看即可。
没有人的对错,可以以前人为鉴,便能评判。
可多数人都沉浸在前人的规劝之中走不出来,总认定前人经验便是是非标准,却忽略了,人各有异。
苏玉青但笑不语,没有应,也没有回绝,却并不显桀骜。
最初说话的那男子脸色惨白,十三鉴,只有当朝翰林学院的人才会深究其中精妙。寻常文人,不过是把这本书当做文采裴然的一本书去看。
桥墨子震撼之余,连忙举起酒杯,朝着苏玉青敬酒。
苏玉青凝眉,她方才不过是闻了下,便知这酒后劲儿很大。可主人盛情,实在难却,苏玉青优雅抬手端起酒杯,举了起来,正要喝,手腕上却突然多了一道力气,拦住了她的手。
“师兄,有好酒,怎么不叫本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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