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勒与挟槊相识,实属偶然。百斩堂是临煞渊最受欢迎的娱乐场所,自有一套成熟的管理体系,比起日理万机的各位同行,百斩堂的掌事人常勒的生活算是最清闲的。
那天,常勒依旧在办公室里闲得没事干,试图用网上的教程弄出些吃的消磨时间。那是碧血阁专用厨师的独门菜谱,想一比一还原碧血阁的每日早餐,可谓是难如登天。
但常勒偏就有这个毅力,经过多天的努力,她已经收集到了所有食材,历经千辛万苦,只差最后一道工序。
九重阙天问宫楼顶天台上偷来的新鲜番茄,经过十次熬煮后便会转化成纯天然番茄酱。将这来之不易的番茄酱均匀涂抹在提前制成的西瓜冰沙上,就大功告成了。
常勒准备在冰沙上用番茄酱写一个自己的名字,刚落下一笔,就有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常勒吓得当场尥蹶子,西瓜冰沙从桌上歪倒跌下,刚好被那人张嘴接住。
常勒低头问:“你是谁?”
那人舔干净碗,说:“我叫挟槊。”
她将碗还到常勒手里,忽然身子一震,咳出好大一口血来。常勒慌忙扶住她,挟槊艰难道:“这碗东西有毒……”
挟槊说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常勒很感谢挟槊帮她挡灾,挟槊都奈何不了的毒药,她吃了就是必死无疑。挟槊中毒昏迷不醒,常勒奉其为上宾,为其亲尝汤药。
挟槊醒来后,第一件事是找她随身的仓鼠。彼时常勒正在给噜噜做毛发护理,被噜噜咬得满手齿痕。她将噜噜还给挟槊,说:“这只老鼠非常怕人,但和你关系很好。”
“我是带它出来游历的人,它自然亲近我。”挟槊抬手搓了搓刚洗完澡的噜噜,起身道,“我身中奇毒昏迷不醒,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你知晓了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现在要告辞了。”
常勒说:“可你就睡了五分钟。”
挟槊震惊道:“不是吧?我还以为我会被毒死。”
“或许是因为你很强,药性很快就减弱了。”念在挟槊帮她挡了一劫的份上,常勒决定做回好人,“看你和你的老鼠都饿得面黄肌瘦的,我给你点钱让你买些东西吃吧。”
挟槊也不推辞,说:“谢谢啊,刚好我缺钱。”
民间传言魔尊挟槊尚在世间,果然是真的。既然她还活着,怎么不回碧血阁问她的女儿和下属要些钱?混迹市井的常勒知道这背后肯定有故事,但挟槊没有明说,追问是会掉脑袋的,于是给了挟槊些盘缠,就将她送走了。
去往人界的车票还是常勒替她买的,临别前,挟槊对常勒再三嘱咐道:“如果有人问起我的下落,你就说从来没看见过我。尤其是蒙刹,千万不能告诉她我要去哪里。”
常勒本想点头答应,又想起那蒙刹与挟槊并肩征战,说不定比挟槊还恐怖。于是常勒提问:“那我要是说了呢?”
“不能说。”挟槊的目光骤然冷下来,她笑了笑说,“若你真的暴露了我的行踪,我就只能提前杀了你以绝后患。”
挟槊托着噜噜的手逐渐收紧:“蒙刹与我相识多年,就算抓到我也不会对我下死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降临到你身边,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丢去喂炎龙。”
直到噜噜痛得在她手里叫起来,她才发觉自己用力过度,立即低头摊开手掌让噜噜休息。看她对这只仓鼠这么上心,也不知这仓鼠是什么宝贝。手里总得有张底牌,常勒决定赌命再问一句:“为什么不想蒙刹知道你的下落?”
挟槊眉头一皱,说:“我跟她不是一条道上的。”
碧血阁的两位和不和睦事关重大,但在常勒心里,远不及自己的生命安全重要。挟槊见她畏首畏尾,给了她一点灵感,教她布下了如今摆在房间内的大型机关。
飞机上的安全带不知是什么材质,越挣扎越收紧。晚月抬手想将其截断,常勒摇了摇手里的遥控器,提醒道:“你们最好不要乱来,否则我动动手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蒙刹冷静许多,问:“你弄出这几个飞机来,又把我们困住,是在打什么算盘?”
常勒冷哼一声,握紧遥控器说:“我本来不想杀你们,反倒是你们一直想杀我。我狗急跳墙了,怎么着吧?”
擎华和天音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想杀你啊!”
这两人确实只是路过,要是同时弄死了九重阙和碧血阁的人,百斩堂就要成众矢之的了。常勒挥手说:“好吧,我有仇报仇,就放过你们两个,你们坐在旁边看着就行。”
“蒙刹,几次三番对我出言不逊,动不动就拿着刀吓人,要不是有人拦着,你早把我砍了吧。”常勒说,“那边那两个小的,搅了我的表演大会,还和晚月一起嘲讽我……”
她猛地抬手指向晚月,厉声说:“最重要的是你,九重阙的晚月,你差点把我的脑袋砍下来,靠我带路还时刻威胁我,我绝不会放过你!”她说完转手又指栖川,“还有你!”
栖川没料到自己也会被点名,讶然问:“怎么还有我?”
“怎么没有你,你是今晚第一个对我动手的人,徒手捏爆了我三个头!”眼见她不肯认账,常勒愈加怒火中烧,高声说,“还想抵赖,你和晚月是我的重点报复对象,就算活到最后的人是你们,我也会违反规则,亲手杀了你们。”
栖川这才想起来前半段没自己的戏份,扭头看向晚月。晚月无奈地叹息一声,本意是想打响栖川的名声,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打败的人越多便是结仇越多。
帘明不耐烦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
“这个机关叫做一人阵,意思是你们五个人中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常勒甚有闲心,细述道,“你们仔细看看地上的纹路,是不是很像带着颜色的格盘?”
“真的诶,有几个格子的颜色和我的飞机的颜色是一样的。”磷汇看了看自己的座驾,又看了看地砖上的颜色,最后说,“飞机和格盘?怎么听着这么像飞行棋啊?”
常勒点头道:“没错,接下来你们要参与的就是经过挟槊改良后的死亡飞行棋。我为它命名为,雷霆战机。”
“你又串台了。”晚月低头思索,“既然是飞行棋,五个人要怎么玩?第一个进圈的人就能活下去,我有个不亏的主意,你们让我赢。一旦我成功脱身,就替你们手刃仇人。”
“晚月,你还是太天真。我都说过了,如果活下来的人是你和栖川,我照样会杀了你们。”常勒嗤笑一声,“那个挟槊相处的游戏,当然会让你们感受到极致的恐怖。”
她拍了拍身边停着的没能找到主人的飞机,那飞机就像只僵尸似的跳过众人面前,弹到画在轨道尽头的圈里。当它飞入圈中的一瞬间,地面马上塌陷下去,从中喷出滚烫的火焰,好好的铁皮飞机霎时便成了一摊灰烬。
“第一个进圈的第一个死,第二个进圈的人第二个死,直到留下最后一个人。”常勒语调轻柔和缓,说,“你们当然也可以按照原版飞行棋的规则把你们面前的人踩回去,只是前面没了替死鬼,先踏进鬼门关的就是你自己了。”
天音还卡在飞机里,望着场内分析道:“原版飞行棋是四个人玩,每个人手中有四颗棋子。现在场上有五个人,进了圈就会有去无回,经过四轮游戏就会决出胜负。”
“场上的棋子不多,用这个判定标准结束得太快,反倒给了你们痛快。”常勒看上去挺骄傲,拍拍胸脯说,“挟槊更改了规则,只有一位玩家绕场三圈,通往终点圆圈的大门才会打开,真正的战斗在那时才会开始。”
磷汇举手提问:“等一下,神仙会被火烧死吗?”
擎华心中七上八下,完全把担忧两字写在脸上:“虽然人们总是说什么真金不怕火炼,但其实只要烧的时间够久,火焰的热度够大,不管是多纯的金子都会被融化的。”
晚月和蒙刹对望一眼,蒙刹波澜不惊地开口道:“我有信心活到最后,既然我们都跑不了,那就赶紧开始吧。”
“都怪你们这些魔族……”帘明含恨磨牙,仰头对跃回墙上凸起的常勒道,“把骰子拿来,我要第一个丢!”
天音惊叫:“这种时候还争第一会死得更快吧?”
人活一口气,运气游戏,五分之一的概率,万一就撞上了呢?如果没有命运没有站在她这边,那也是无可奈何。帘明冲着高处的常勒伸手:“我就不信我会死在这里。”
死到临头还想着逞能,常勒觉得好笑:“不用伸手的,你坐的飞机上有个显示屏,可以直接点开显示屏操作。”
原来这个不是摆设。显示屏亮起来,帘明不假思索地将指尖摁在屏幕中的骰子上,那粒骰子飞速旋转起来,在她加快的呼吸和心跳声中放缓了滚动的速度,最后停下。
“是三,是三。”帘明心里高悬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向常勒确认道,“是要丢到六才能走出第一步,对吧?”
常勒嗯一声,像是赞赏:“运气不错。”
栖川和晚月都没有要丢的意思,磷汇跟帘明不对付,加上这游戏稍有不慎就要丢掉性命,所以踟蹰不前。蒙刹懒洋洋地抬起指头,说:“没人愿意当第二的话就由我来。”
显示屏的骰子转起来,还有类似在瓷盘里滚动的音效。蒙刹丝毫不惧,坦然看着白色方块停下来,念道:“五。”
栖川倍感压力:“差一点就是六了……”
蒙刹面不改色,有她在前为例,磷汇和栖川不得不稳定好情绪,先后投出了骰子,二人皆是有惊无险,没有出阵。
说实话,晚月觉得自己有被针对到。跟她同为九重阙的擎华和天音得了特赦,不用提心吊胆,唯一一个支持她的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宗门修士,她对除天音以外的从伟大门派里出来的人没什么意见,就是单纯的没有话说。
剩下的那三个,蒙刹的态度尚不明确,磷汇帮不上忙,栖川完全是被自己扯进来的。这时候晚月连犹豫都懒得,像六那样高贵的数字,凭她的手气丢一次哪能掷出来呢。
晚月随手对着屏幕按下去,那颗骰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停下时正对着晚月,刚好六个红点。擎华和天音大惊失色,晚月虽然错愕于这诡异的概率,但感觉还能接受,抬头对对面比她还要惊恐的栖川道:“那什么,我先走一步。”
晚月坐着的小飞机徐徐腾空,驮着她飞跃六个格子,停在离起点六格的地块。晚月低头看了看路况,说:“我的飞机是绿色,这地方也是绿色。是不是就代表——”
常勒响亮回答道:“代表你要飞到下一个绿色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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