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一个月的传单,那些晃花眼睛的招聘广告太不靠谱,帘明懒得分辨几十份信息的真假,又讨厌被人挑挑拣拣的感觉,于是索性放弃跳槽的想法,安安分分待在百斩堂。
帘明坐在吧台后写暑假作业,韵影倒在沙发上打游戏。门铃响了一声,磷汇跑过去查看,抱回一堆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她认真剪下每张传单下的招聘栏,并在手机上的软件里寻找兼职机会,分神时无意间把号码记到帘明的草稿纸上。
抄完一页纸的帘明抬头看见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信息号码,愕然道:“你还在看招聘广告?我都已经放弃了。你们临煞渊就是被放弃的土地,在这里只会变得没出息。”
平常话最多的常勒跑去洗澡,大厅里格外安静。面对帘明的询问磷汇无心回话,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远处的韵影察觉到她的不对,暂停游戏坐到磷汇身边,说:“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也偷玩了我的卡带?”
“不是,我哪有那么无聊。”磷汇看着很是沮丧,她给韵影让出位置,说,“我不想继续留在百斩堂做事了,暑假里碧血阁不忙,这段时间我要再找一份兼职来做。”
“你这话说的,”韵影装模作样地学着磷汇的样子道,“碧血阁不会再压榨我了,我要找一份罪来受。”
磷汇不想搭理她,帘明放下手中的笔说:“你为什么不想在这儿做了?扫扫地也挺好的,还有免费饮料喝。”
沉默持续了一阵,磷汇低头说:“我受不了常勒了。”
韵影了然道:“她也偷玩了你的卡带?”
“不是。”想起那天的画面磷汇就心痛,她捂着胸口压抑着怒气,咬牙说,“前几天我和补习班的同学一起走路回家,本来好好的,突然有个骑鬼火的黄毛冲我们按喇叭。”
帘明中肯地说:“这不找事儿嘛,上去揍一顿呗。”
又是一阵沉默,磷汇没有发表意见。走廊吹风机的声音陡然停下,新染一头黄毛的常勒喜滋滋地走出来,甩着手里的车钥匙把游戏机揣进兜里:“小夜,我带你出去兜风。”
三人目送常勒哼着歌走远,磷汇才说:“大家知道我认识这个黄毛,放学都不跟我一起走了。”
“同学们的选择很明智。”韵影冲着常勒走开的方向翻白眼,她注意到磷汇脸上的黑眼圈,确认道,“等等,你是说你在百斩堂碧血阁帮忙,然后还要抽时间去上补习班?”
“上补习班很奇怪吗?”磷汇痛苦地抓抓头发,抱怨道,“再这样下去肯定没人跟我玩,午休放学休息都只有我一个人。没人和我说话我会疯掉的。”
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帘明哼一声,端起架子说:“我就知道,你们魔族本性低劣,最喜欢拉帮结派搞小团体。”
被指控的磷汇和韵影对视一眼,磷汇侧过身小声和韵影说:“我们别再跟这个人讲话了。”
“看吧,还敢当我的面排挤我。”帘明叫起来,韵影和磷汇转身走开,她只好翻过吧台追过去,“我说说而已。你要是怕没人陪你可以叫韵影陪你去,反正她白天有空闲。”
“白天陪磷汇去学校晚上在这里工作,”韵影思索一番,诚恳地问,“那我什么时候睡觉?”
帘明摊手道:“磷汇都做得到。”
磷汇说:“有客人的时候我可以见缝插针坐着休息,韵影要玩骰子你要骂魔族没有一刻空闲。”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帘明在心里挨个琢磨对策,最后拍板决定道,“我就和韵影一起陪你去上学。”
“这怎么可以,”被同学孤立的磷汇格外消沉,她小声说,“韵影就算了,你根本混不进学校来。”
帘明最讨厌不信任,当即反驳道:“怎么不行?找蒙刹让碧血阁弄一个假身份,就像你上次混入青渌门一样。”
为了这种事去打搅蒙刹,好像不太好。磷汇纠结半天,还是不想独自在补习班跟空气聊天,只好同意帘明的提案。
碧血阁原本不管这种事,在栖川的劝说下蒙刹一番操作,插班生王小华和韵影成功混进磷汇所在的补习机构。
磷汇所言不虚,她身边多出一片空位,没人愿意坐。帘明抢先占掉磷汇同桌的位置,韵影坐在最末。看着教室里五颜六色的脑袋,韵影凑近了小声对磷汇说:“你们这班上的黄毛浓度比常勒还高,她们有什么资格排挤你?”
“可能是假期里没家人管的小孩被送到这里,”磷汇顿了顿,问,“你们知道我是非法童工吧?”
“我就知道魔族都是不思进取的,”帘明盯着周围咬指甲,“好多魔族,先从哪一个开始杀起呢……”
她从书包里掏出罐头,磷汇赶忙把她手里的罐头塞回去,找借口道:“马上要上课了,快把书拿出来。”
帘明哦一声,拉出抽屉捡出一本书:“《拜金媳妇和抠门婆婆》,你们魔族上学就是用的这样的书?”
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磷汇解释道:“是上个坐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小说,我带了课本,我们共看一本吧。”
韵影掏出一副牌,兴奋道:“谁要玩谁要玩?”
这人在青渌门时就是这副德行,向来死板的帘明立即表现出不满:“你居然带牌来学校?别怪我和老师举报你。”
“不可以吗,”韵影清理开桌面,指着角落里凑在一起的四个人说,“打牌而已,那边还有人在搓麻将。”
磷汇不给面子,勤勤恳恳翻开书道:“我不想玩。我要好好学习,以后去人界当交换生。”
帘明也不给面子,转过去拿起笔准备跟磷汇一起学习:“也别找我,上课打牌亏你想得出来。”
韵影扯扯帘明的后领:“你不会是想听课吧?”
帘明不耐烦地回头:“来学校不就是为了上课吗?”
韵影再次问:“你上魔族的课?”
帘明怔了几秒,伸手道:“给我,我来洗牌。”
想不到这两人也是来玩的,磷汇分外心寒。不过有她们在自己就不像个孤家寡人,她们舍弃休息时间来陪自己上课,除了洗牌声有点吵其余的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听老师啰嗦将近一个小时,第一节课终于结束。帘明无聊得连牌也不想拿,只恨自己没把暑假作业带过来写。
为了上课起得太早,连早饭都没吃。韵影掏出三个袋子摆到桌上,问:“我给你们准备了吃的,谁要?”
坐在前头的帘明和磷汇转过来,韵影介绍道:“是栖川和常勒分别做的,我的还是我自己吃,剩下的你们分。”
一想到栖川做出的东西,帘明凭着求生本能抢过贴着常勒名字的饭盒,毫不退让道:“我要常勒的!”
磷汇没什么异议,打开饭盒道:“又是猕猴桃刺身。”
倒也算意料之中,是栖川能做出的为数不多能吃的东西。帘明掀开盒盖,只见饭盒里装着一摊不知是如何生产出的东西,帘明吓得撒手就丢:“什么啊这是?”
韵影嚼着面包说:“常勒今天早上做的便当呀。”
帘明鼓起勇气将盒盖掀开一角,瞟见里头的糊糊又合上盒盖。韵影细心地摸出一只塑料勺递给她,帘明恼火地把勺子丢开,质问道:“你是不是拿错了,这怎么吃?”
“我今天早上把饭盒给她让她做一份,不知道她是脑瘫了还是喝多了,就,”韵影顿住不说,跟帘明大眼瞪小眼一阵后耸肩道,“你自己选的,怨不了别人。”
磷汇分了几片猕猴桃给帘明,帘明气得吃不下东西。她扭头撑着下巴看窗外,忽然听见身后聚在一起的几个学生讲小话:“你快看,她们拿了什么进教室?”
“好像是呕吐物……”另一个人说,“那个猕猴桃刺身也好恶心,那也叫刺身吗?不会是要蘸着呕吐物吃的吧?”
帘明本就因为饭盒里的东西生气,听见旁人议论更是气愤难当,跳起来骂道:“看什么看,关你们什么事,再唧唧歪歪就把这些全部塞进你们嘴里!”那几人匆匆走开,帘明坐下推开饭盒,“都是常勒的错,她没事当什么黄毛?”
韵影附和道:“就是,吃饱了撑的。”
磷汇把猕猴桃分进饭盒盖里递给帘明:“从这个饭盒里的东西可以看出她确实吃得很饱……快把它拿去丢掉吧。”
与呕吐物相比,就算是栖川切的猕猴桃也成了珍馐美馔。帘明胡乱把猕猴桃塞进嘴里,拿起饭盒准备丢掉。
等到帘明走开,磷汇才转而去问啃面包的韵影:“你们准备陪我上多久的学?总不能一直陪我上课。”
“消灭了欺负你的人就回去,”韵影高举起手臂,她观察着四周低声问,“刚才说话的那两个是谁?”
“是我以前的朋友,自从遇见常勒之后她们就不再理我了。”磷汇唯恐她挑唆帘明跟她一起闹事,提前约定道,“你可不能乱来,她们以前对我很好的。”
“以前对你再好如今不也变了吗,”韵影不屑道,“依我看不如放帘明出去咬她们一顿,叫她们长长记性。”
磷汇摇摇头,韵影只好作罢。帘明丢完垃圾回来休息时间也结束了,她不想再跟韵影玩牌,就在草稿纸上画画。
韵影还在后头弄东弄西,她消停不下来,安静一阵后又拍拍前面两人的肩膀:“你们谁带了脱毛刀?”
“谁会带脱毛刀到学校来?”无事可做的帘明迅速转身,她打量韵影片刻,难掩嫌弃问,“你要干什么?”
韵影讨好地笑两下,说:“这个时候要给小夜发信息报备,我准备拍一张我写作业的照片。”
帘明质疑道:“你要用脱毛刀写作业?”
韵影摸着自己的手说:“我的手会出现在照片里,我要进行形象管理,这样才能从常勒手里抢回小夜。”
“小夜只是个游戏角色,你和常勒为了她争风吃醋一个多月?”帘明嗤一声,情不自禁把板凳挪得远了些,“你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吗?要我重新把你带回青渌门吗?”
韵影据理力争:“你懂什么,小夜会做饭会修车,每天都关心我冷不冷饿不饿,小夜是真实存在的。”
“我觉得你有点分不清游戏和现实了,小夜不是真实存在的。”帘明语气不善地说,“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啊?一个小夜比天大,没有小夜你就活不了了?”
教室里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拍桌声,韵影当即站起来,指着帘明厉声说:“你跟我来操场一趟。”
帘明不甘示弱:“来就来,谁怕谁啊。”
教室里众人都看过来,磷汇拉着帘明坐下,又去拽怒气冲冲的韵影:“不要这样,现在在上课。”
帘明不肯买账,骂骂咧咧地坐下来。磷汇劝了她和韵影好半天,等到她消气,发现磷汇好像更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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