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轰鸣声划过天际，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红绿交替的灯光。
生活啊，多么枯燥无味，人们脸上写满疲惫，不知道下一次的出发是否还能拥有勇气。人生呐，得意须尽欢。
顾夏抬头看向无尽的黑夜，眼神悠远却泛着微光。
程念知道顾夏有些不舍，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仰望亘古长空。
“没事，晚上突然伤感了，走吧。”
“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出发，先下山吧。”
顾夏牵起程念的手走向属于她们的漫漫长夜。
可长夜孤寒，幸好有个人能相拥取暖。
……
“唔，终于到了，一路上堵死了。”
顾夏跳下车，揉着酸痛的肩膀和僵硬的脖颈。感受到身后覆上的温柔，顾夏放下手，闭上眼享受程念的按摩。
“辛苦我们顾医生了。”
“不辛苦，如果有程老师的奖励我还能再开一天。”
顾夏指了指自己的脸。
程念看见顾夏那若隐若现的酒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凑了上去。顾夏笑得更灿烂了。
后知后觉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这才松了口气。程念顿感自己变化太大，曾经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在公共场合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事。
但是顾夏的脸真的好软，很好亲。
“好了，等会手酸了，我缓缓就好。”
顾夏一脸甜蜜，然后有些心疼的替程念揉了揉手腕。
程念看见顾夏的动作有些想笑，明明想笑却要憋着，还要装模作样的替自己按。不过想来她才是最累的，现在却反过来替她揉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出手。
“走吧，等会人多了。”
顾夏傻笑着被程念牵着，原来谈恋爱的感觉这么好，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关心，这感觉很不错，而且程念也太可爱了吧。
“程老师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顾夏把玩着对方温润的手，程念有些不适的微微攥紧拳头。
“没有。”
“那这个地方有意思了，这里拍过几部电影。”
顾夏说的模糊，程念顿时来了兴致，偏偏这人又坏心思的不说了。
程念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并不打算追问，既然顾夏说得这么神秘，应该是有一些与众不同的。
等到看见景区的提示，程念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天坑。
“别听这名字有些奇怪，里面有世界奇观。”
程念忍不住笑出声，看见对方有些紧张的神情，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那走吧。”
她真的很喜欢摸自己的脸，不过为什么每次摸的时间这么短，等下次自己一定要对方多停一会儿。程念不知道顾夏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现在的模样特别傻，但是又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
不过程念止住这个念头，进入景区人太多了，或许可以等到两人独处时多摸会儿，程念抿着唇一声不吭的朝前走去。
……
进入景区，有垂直电梯能直达景点，顾夏带着程念挤进最里面，入目的是一片悬崖峭壁。
周围的人群不由得发出惊叹声，确实巧夺天工，谁能想到在地下还有一个地下桃源呢。
顾夏将程念圈在怀里，避免人群的挤攘。
程念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到说不出话，仿佛进入了武侠世界，山谷弥漫着淡淡的薄雾。
四周是湿滑的峭壁，而目光能看到最远的地方便是头顶上天坑所圈出的一片天空。
碰巧今天是晴天，那一口天空不由得令人心生敬畏，人类多么渺小，沧海一粟，还未来得及留下些什么就离开。
目光渐渐变得惆怅，眼里是说不清的迷惘。
“突然后悔没多背几首诗，看到眼前的景色只会说哇。”
顾夏故意说得浮夸，但是程念还是因着顾夏话从迷茫的情绪中醒来。
回头嫣然一笑，复而转头呢喃道
“万木葱茏山水秀，微峦叠嶂隐神仙。”
“哇，程姐姐也太会形容了吧。”
“看到这个场景突然就想起来了。”
顾夏还沉浸在对程念博学的滤镜中，她骄傲的想，她的程姐姐也太厉害了吧，随随便便就能用两句话描述眼前的场景。
不由得对她崇拜起来。程念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本来就是文学老师，会点古诗很正常，但是被顾夏这样炽热的眼神一直盯着，有些害羞。
“其实我是教文学系的。”
程念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她忘了自己并没有告诉过顾夏自己具体是教什么的。
“原来如此，难怪能说出这么美的句子。”
顾夏曾经有段时间对文学很感兴趣，还买了不少的诗词来研究，特别是关于古诗词和诗人的故事。
顾夏曾想像过像李白那样游遍大江南北，然后在某个江边喝酒吟诗，但是后面因为父亲的安排走上学医这条路。
因此顾夏对于仗剑走天涯的想法也只是想想，如果自己没走上这条路，或许也会选择当个文学老师，通过书本与古人对话，通过文字去感受他们的自由。
好在如今自己能去追寻曾经渴望的自由，也逐渐在这过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上学时特别是喜欢语文课，特别向往诗里的场景，想着自己哪天也能出去看看。”
顾夏眼里放着光芒。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看看了。”
一路闲聊着便到了洞底。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为什么会有人拍电影了。”
在坑底有一个四合院，周围都是灌木环绕，真的就像进入江湖，仿佛还能看见其中的暗藏杀机。
山谷吹来一阵微风，前方的雾气似乎散了开来，顾夏闭上眼畅想心中的江湖。
程念也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静谧，幽深。谁能想到洞底竟别有洞天，那小小的一片天更是点睛之笔。这真是藏在人间的一处仙境。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
顾夏牵着程念走下陡峭的山坡，来到坑底，抬头仰望，自己如同井底之蛙一样。
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心是前所未有的空旷。
“那边可以写祈福牌，要写吗？”
没等程念反应过来，顾夏直接拉着程念朝那边走去。
“老板要两个祈福牌。”
“好嘞，这边扫码，二十。”
老板笑得慈眉善目，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
“啊，是的。”
“听你口音是山城人吧。”
顾夏被问得迷茫，难道自己口音很重吗，这都能听出来，不过还是认真回答是的。
“看着两位我不由得想起一位故人，曾经她也是山城人。”
老板目光变得深沉，仿佛透过顾夏看着那位故人。
顾夏不知该如何接话，老板继续说道
“她和你一样有双含情眼，也曾带着一个女孩去买祈福牌。”
顾夏顿时来了兴趣。
“所以……”
顾夏没有将话说完，她目光肯定的看向老板，老板笑了笑，眼里闪烁着泪花。
顾夏有些不解，但是又不好意思追问，只能等着。
“她后来结婚了，跟一个男人。”
顾夏霎时了然，想来那便是老板自己的故事了，但结局却令人唏嘘。顾夏暗自摇了摇头。
“我会握紧她的。”目光坚定的看向老板。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老板看见顾夏眼里的坚定没有多说什么，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坚定的告诉自己，可最终还是失散了。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开。
那一眼仿佛震慑了顾夏的灵魂，失望，遗憾。顾夏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这样看着自己，或许是通过自己看曾经的她们吧，自己可不会留下遗憾。
“我不会那样的，我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
眼神坚毅的看向程念，语气诚恳。程念抿了抿唇，其实她听到这个故事时也唏嘘不已。
程念仿佛看见了世道的枷锁，在她身上，亦在自己身上，唯独顾夏身上没看到，因为她是自由的，她拥有自由的灵魂，不会被世俗的偏见束缚。
她向往这种自由的灵魂，所以才会被顾夏吸引，但她也害怕有一天她留不住自由。
程念曾经不相信爱能长久，但是听见顾夏的话难免心软，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有时候程念会想，顾夏究竟喜欢自己什么，是好看的皮囊还是因为自己曾经的过往而可怜自己。
目光变得暗淡，不知道该看向何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快三十岁的程念竟然还像小孩子一样期待什么，明明只是借她一程，却在之后的相处中逐渐沉沦。
顾夏见程念一直在思考，内心不由得慌了起来，程念这是不信任自己？
顾夏也知道短短几天的相处，虽然自己一直在照顾她的感受，还是相处时间太短了吗，其实等冷静下来后，回想当时的心动，是真的心动，可之后呢。
顾夏也问过自己究竟是一时上头还是见色起意，顾夏也答不出来，或许二者都有吧。
但顾夏可以肯定的是，在彼此对视时，她清楚的感受到那种来自灵魂的共颤，仿佛上辈子她们就在一起过，这辈子才会在对视的一瞬间心动。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走到一旁，风吹动木牌，发出碰撞的声音。
顾夏挂好祈福牌，侧过头看向程念，依旧是令人心动的模样，但是此刻顾夏有心事，她想解释，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缄默的等程念挂好祈福牌。
“程念，我……”
未等对方开口说完，程念直接打断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给我一点时间。”目光沉沉的望向她。
顾夏只能默认，毕竟现在自己也需要时间考虑清楚两人的关系。即便那晚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但是两人都没承认恋爱关系，所以现在还是停留在暧昧期。
顾夏有些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看向老板离去的方向，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讨厌，或许这个问题迟早会爆发，只不过现在提前了。
顾夏相信自己能给程念一个未来，但是在爱情里只有一方努力是不够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程念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哪怕只要一点，剩下的顾夏就能做到。
她习惯了给予，已经忘了如何接受。
如今的顾夏是赤忱的，是毫无保留的想待一个人好。
程念知道顾夏想说她会坚持到底之类的话，但是程念不想听，两人开始的太仓促，而且自己一直向对方倾诉自己的痛苦，她怕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讨厌的模样。
可顾夏总能在自己脆弱时抱住自己，用她温柔的方式拖住即将溺亡的自己，说不贪恋是不可能，可越是这样程念越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沉沦，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令程念感到不安，即使那人是顾夏，程念不敢将自己人生的掌舵权交给她。
所以她骨子里还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吧，她只是利用顾夏缓解内心的伤痛，可是自己也真的爱她啊，谁会不喜欢温暖。程念现在很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又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
山谷回荡着清脆的风铃声，声音悠远而有绵长，带着人们的祈愿飘向远方。
顾夏在祈福牌写下
见日之光，长毋相忘。
见日之光，长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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