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文】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两个孩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恶魔的双角上散发着神秘的蓝焰,已经将空间都扭曲。一条闪着寒光的长尾拖在地上,尾尖上的棘刺刮的地板沙沙作响,让Martha想起来荒原里那条曾咬伤了哥哥的响尾蛇。

Martha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来者紧皱的眉却舒展开来,他轻笑一声,那些火焰、翅膀与尾巴,都消散成淡蓝色的光点。这个活物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兄妹俩清楚的看见他,不是什么恶魔,没有起奇奇怪怪的身体部件,只是一个高挑的男人。

他近乎没有颜色的双瞳扫过Matthew和Martha,右手食指慢慢伸到嘴边。

“嘘”

男人消失在一片黑蓝色的光影中。

Martha已经喘不过来气,但Matthew没有片刻迟疑,他牵起妹妹汗津津的小手,冲出这只黑色大鸟,终于得以一见天光。

已经长大成人的旁边者Martha看着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一对少年少女,他们衣衫褴褛,但是比谁都要自由。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尝到了湿湿咸咸的东西——她感觉自己好矫情。

但下一秒光影变幻,这个长大的Martha再次坠入水中。这次,她没有看到水里的的星空,没有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托上海面,她沉入海底,被溅起的细沙模糊了她的视线。

潮水依旧退去了,甚至比上次快得多。

而漩涡之外,Tristan迅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她开始解除对Martha视角的屏蔽。

Martha看见她穿着破损严重的装甲躺在沙地上,右手边是一把巨大的,断裂成两半的斩舰刀。背景是海边常见的巨大黑色石头。

为什么?她斩了什么?Martha甚至搜索不到这里的大概位置。

天空满目苍夷,但是Martha再次看见了那扇门,那道散发出令人痴迷的光芒的裂缝。她的意识顺着它飘散出去,感觉这里好小。

“Martha?Martha!你还活着?”

她听见哥哥的声音,不过不是对她。那个和她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冲向倒在沙地里的那个Martha,他和她紧紧相拥,在Martha眼中,哥哥总是比她坚强得多的那个,但此刻,Matthew抹着脸上的鼻涕和泪,近乎咆哮着说:“你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吗?我们会到更远,更宽广的地方去,当两个群星之间的浪客。穿过那里,我们就可以真正实现我们的愿望了!”

……

虽然正常情况下这种剧情是该挺感人的,但是这幅场景配上自己的脸,Martha羞耻的当场就想把头埋进沙子里装鸵鸟,更别说她哥哥饱含着感情发表这段疑似离职宣言的话的时候,外面估计还有一大群上司在看着。

话虽如此,什么叫,“真正实现愿望”?那道裂缝背后究竟是什么,能让她两次感到这么着迷?还有这个未来的世界……第二次战争纪元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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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这是真的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在时间漩涡的另一缕水流中,Matthew还在和调酒师交流着,他已经喝完了那杯模样花哨的鸡尾酒,改要了一扎普通冰啤。

对面之人也毫不避讳,他大笑一声,“及时行乐。”

“你们不着急吗?”

“急也没有用,那些宇宙级的大事哪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参与的。大多数人能在死前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们肆意挥霍享受的地方就知足了。”

“我看得出,你和我们,和这里所有的避难者都不一样。你眼里有光,你相信世界一定会有明天。”

“虽然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是……”

调酒师顿了顿,他低下那两只被改造过的眼球,其中闪过淡绿的数据流,然后又将他们抬起。

“没什么,这样很好。”

Matthew并不喜欢文学,但他此时想到了什么。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Old World】。

出门,恍若隔世。

大概半小时前,Matthew还觉得自己大概只是被传送到了某个不认识的地方,结果有人告诉他,这里还是他的第二故乡,繁华与和平永存的Trappist-1。他不能相信Monarch会消失,不能相信未来疑似会出现第二次战争纪元。Matthew的脑子已经要当机了,他来到这里有什么意义吗?如果是命运,为何要开这样一个恶劣的玩笑,让他的余生都活在惊恐之中?

他想到自己留给调酒师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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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沉浸在自己的时间中时,这一切的根源——概念实体Chronos也没闲着。

Chronos感受到了一个强大的精神体介入到了这个时间之漩涡,不过没关系,想来那位表面冷漠实则温柔至极的小姐不会影响到什么。

而现在,他要完成他的事。

他拖着这幅人类的躯体,闯进了发着蓝色荧光的丝缕细线中。那些游丝感受到活物到来,争先恐后的缠绕上去,攀上他的脚踝,磨蹭他的双腿,围上脖颈,企图使它们原本的主人窒息,它们要,绞杀Chronos。

Chronos不在意,他总是不在意。

他将全部的丝线甩在身后,每一步都在漆黑的路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涟漪,闪着微光。蓝色荧光并无停歇之意,他们缓缓收紧,似乎要生生融进Chronos的身体,将他撕裂。躯体不堪重负,反复崩碎、修复,将那些光亮吸收,像一块布满裂痕的蓝宝石。那丝线汇聚成流水,复又壮大,是为江河,无尽的最后,竟聚为星海。这是第四维度真正的模样。

前路并不渺茫,Chronos接近了那块碎片,那段被所有意志遗忘的记忆。

璀璨的蓝白光芒在混沌中爆发。Chronos人类般的身躯扭曲融化,从中游出的能量如同巨蛇,追逐着自己的尾巴。

但巨蛇的几次游走轮回之后,光芒散去,无尽的混沌已然化为了一座洁白神殿,正是无数种族、万千文明的伟大神话中的模样。

回归实体的Chronos还在使用那副人类的身体,但下半身变成了蛇尾,盘在时间流汇聚而成的王座之上,祂张开洁白的双翼,护住那片小小的记忆。

祂看到Matthew,Martha,还有许多其他人。他们在这里迷了路,但也许能发现了一些连祂都不知道的秘辛。

祂尝试像一个智慧种族那样思考。

第四维度作为万物的开端,一切记忆的源头,不可能有事情瞒过时间。祂不理解,在祂出现之前呢,难道这个世界无序,混乱,永不终结甚至没有开端吗?

祂整理着过去的所见所闻,回到那个即将结束的未来,发现自己的一生其实并不似想象中那般模样。

它像一个有些许遗憾的故事,作者忘记了精心打磨开头,但是拥有一个宇宙般盛大的结局。

Chronos收起祂纯白的羽翼,这一缕时间即将崩碎,这就是它的命运,哪怕【时间】也无法继续干涉。既然如此,祂的戏份就暂时到此为止。

祂走下繁星构成的阶梯,回头看了一眼留在王座上的碎片和冠冕,有些事情,必须要用另外的身份去完成。

于是,他缓缓关上了第四维度的大门。转身看向漩涡外。

真实的宇宙中,XII星的轨道中骤然出现了一道黑红色的巨大裂缝,两只硕大无比的血红双爪从内侧将空间彻底撕裂开来,其中飞出了,一只暴虐——从【战争】Tyr的暗影中诞生的魔鬼,只遵循本能,以破坏为乐。

这只堪比行星大小的怪物彻底出现时,整个星系都为之颤抖一瞬。

那只暴虐血红的、毫无智慧的双瞳里仅存疯狂的破坏欲。它向那颗艺术品般的的XII星张开巨爪,模拟出的大气层环境风云变幻,恐怕一些地区已经因为引力的影响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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