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戏服的编号是105。”
水梧桐总算是看清楚了。
她蹭蹭几步，从妆台后抱出一堆戏服。
“过来帮忙，我们把这些衣服都拆开看看。”她分了一半给冰龙。
两人半蹲在地上。
她用匕首，冰龙化出一片冰雪霜花。
她们在衣服上快速割着。
碎肉、碎肉、碎肉......
每一件戏服，都裹藏了一具尸体全身碎肉片。
“1......02。”冰龙的黑眼几乎就要贴到戏服上，“这件编号是102。”
“我这件103。”
水梧桐将领子扯了扯。
“编号都是幺零几，是死了一百多个吗？”
“好像，不只是编号？”
冰龙的手中拿着明显与其他衣服不太一样的异族长袍。
它还没有割开，而是直接站起将长袍举了起来：“水姐你看，这一件就没有编号。唯一的标识，是在差不多锁骨的位置，还是在外面的刺绣上。”
“它上面有个‘广’，底下的就看不清了。”
它指着长袍上标识的方位。
杀的太多了编号不够用啦？
水梧桐放下自己手中的戏服，去接那件。
长袍上还覆着棕色的短毛。
摸上去，似乎还带着些许温暖。
“割开来看看吧。”她说。
她们把长袍挪到了妆台上。
镜子里，水梧桐和冰龙一人扯着一只袖子，同时划割着布料。
划下去的一瞬，她们便立马发现了更大的不同。
衣服里，是完整的皮肤。
“这是刚死不久的。”
水梧桐很确定。
一点一点小心割到领口。
正片外衣剥下的刹那，她们同时退后了半步。水梧桐盯着面前完整的皮肤，她忍不住想起息安区里吉娘所做的实验。
“水姐，这副皮......”
冰龙的眼睛眨也不眨。
水梧桐寻了个架子。
她捧着已经没了外面布料的人皮长袍，打算挂上去仔细瞧瞧。
“我在息安区听说过鬼换人皮的事。”
“它们——”
“水姐小心！”
她刚想和冰龙说一说息安区吉娘研究室的事，长袍的里布就整个掉落到地上。
水梧桐的视线下意识跟着下行。
她再抬起眼。
鹿海迪的脸就那样出现。
它的脸被折进里衬缝起。
倒立着，张大着嘴看着她们。
“......鹿海迪死了！？”
麻意爬上心头。
心脏在此时骤然缩紧，拧揪在一起。
“来人！来人！”水梧桐拔起腿就往外奔，她跑得踉踉跄跄，不停撞到墙上，“全部到大厅来！戏台后面有情况！来人啊！”
没有人回应。
整座阿鼻祠，都没有一点儿声音。
脚步声在木地板上嗵嗵作响。
砰砰砰——
戏台后的烛台正跟在水梧桐的身后熄灭。
“人呢！都在哪里！”
水梧桐的心越来越急。她听不见动静，听不见任何人的回应。
她大声叫着，整个人扑上了门帘。
“水姐！”
冰龙看着她滚了好几圈。
大厅里空无一人。
楼上雅间里，也没有据点鬼怪的踪迹。
火堆在中央孤独燃烧。
阿鼻祠里，似乎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水姐，你没事吧？”
冰龙赶忙要去扶她。
水梧桐侧躺在地上，她的头动也不动，只有眼珠移向了冰龙。
她用眼神在冰龙和地板间回转。
面孔上，带着压抑着的惊恐。
“别动我。”
她做着口型。
冰龙不敢动。
它的目光移向戏台的台面——破破烂烂、坑坑洼洼，完全不是之前她们看戏时的平整模样。
上面的地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台面被虫蛀了不少。
只要稍一动作，吱呀声便不绝于耳。
“别动。”
水梧桐继续做着口型。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明显的“害怕”过。
吱吱——
吱吱——
隐秘的声音从台面下响起。
冰龙用眼睛四处搜寻，它感受到，水梧桐的身体又僵硬了几分。
是什么让她这样谨慎？
吱吱——
声音更近了。
就在她们的正下方。
水梧桐微微抬起了脖子。
尽管这个姿势很难维持，但她死撑着不让自己的头完全落地。
“僵尸。”
“它觉醒了。”
她死死抓着自己大腿外侧的裤子。
【咔嚓——咔嚓——】
店小二在台面下嚼着骨头。
斜眼望去，它比看戏时见到的，年轻了不少。
它抱着一个人。
【咔嚓咔嚓——】
好像就在你的床下，隔着一层在耳边啃食。
水梧桐几乎就要作呕。
僵尸小二将牙磕在骨头上狠狠咬碎，仿佛就是在啃她的脑袋。
【呃嗯——】
它停住了。
水梧桐抓着裤边的手竖起两根手指。
吱吱——
吱吱——
......
“嗬嗯！”
借着冰龙的力，水梧桐立即从台面上飞起。
僵尸破地而出。
她拉着冰龙就跑。
噔噔噔——！
小二在后头跳着。
它发出贪婪的尖叫，尖利的指甲唰唰向前伸着，嘴边还带着碎肉。
【呃啊！】
电光从它的身体中闪过。
它顿了一瞬，从肚子里掏出一跟。
她们绕过一张又一张的方桌。
背后，闪着荧光的长链呼啸而来。
“冰龙！低头！”
水梧桐一把将冰龙的头摁下。
长链挥舞，方桌焦黑着被劈成两半。
“那是什么武器？”冰龙被水梧桐拉着往楼梯跑，大厅里一片狼藉，她们是躲不开长链的。
“我在玄罗城从来都没有见过。”
它一边跑一边说道。
“捆尸锁！”
水梧桐急着答道。
看了那么多年的僵尸片，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认出东西来。
不过为什么玄罗城里这玩意儿是给了僵尸啊！
这难道不是该给道士！？
“水姐你怎么认识的？哪里知道的？”
冰龙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苍天呐......
这家伙神奇的脑回路......
要在这种时候，突然闪回吗？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听见链子上的铃铛了吗？被捆住你就等着被吃吧！”水梧桐的口气又快又急，她催促着，“赶紧跑啊！等着干什么呢！”
冰龙为了听水梧桐的回答。
居然宁愿多跑几步上前，然后停下来仔细听。
【啊——！】
一直追不到她们，僵尸小二更愤怒了。
捆尸锁落下。
底下的楼梯便被拦腰甩断。
木屑横飞。
看来威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上雅间，把它引过去。”下去是下不去了，只能秦王绕柱走，她们好从楼上跳下来。
嚓——
柱子也被打断了。
水梧桐偏过头继续跑着。
横切面上漆黑一道深痕——捆尸锁竟然还是带电的。
【呃——！！！】
一直打不到人，僵尸彻底发了狂。
“冰龙，开门！”
人和鬼的差距之一也许就是奔跑的速度。
她带着冰龙跑。
结果冰龙轻轻松松就领先她好几步。
“水姐，打不开。”冰龙的眼神里也透出几分焦急。
冰雪霜花对着木门一阵发射。
牢牢的，都卡在门上。
“它来了！”
来不及破门了。
水梧桐转身一个飞踹。
以她的力气并不能将僵尸踹开，但她却可以借作用力将自己弹的更远些。
匕首出臂，辅助上场。
眼看水梧桐被弹飞，霜花立即为她们隔下安全的距离。
“别动！捂住！”
她说着自己就立马捂住了口鼻。
冰龙慢了半秒。
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气息，为什么要捂？
凄厉的叫声在头顶回荡。水梧桐猫着腰，捆尸锁就在她的头发上绕圈。
砰——
砰——
小二疯了好一阵。
冰龙躲到哪里去了？
水梧桐用眼珠扫视了一圈。
她翻着白眼，看见它用霜花当梯子，几片就把自己送到了房梁上。
“......”
好不公平。
“水姐，你为什么要我捂口鼻？”
冰龙蹑手蹑脚地抱着边柱滑了下来。
僵尸小二闹腾了好久，它和影视剧里的一样。没有人气、没有动静，就什么也捕捉不了。
它甩着长链蹦跳下楼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双疑惑的眼在面罩中对视。
“.....噢，僵尸是凭气息和声音来判断人在哪儿的。捂住口鼻是防止自己泄气。”
水梧桐这才想起来，鬼是没有呼吸的。
“玄罗城里出现这样的新种类也是麻烦了。”
冰龙的眉头微微皱起。
“新种类？”
“僵尸出现了至少有几百年了吧？”
水梧桐不知道玄罗城居然没有僵尸的存在。
“上回你来看戏时不是也看见它了吗？没见过，你当时怎么......？”
“我以为它只是被控制的尸体。”
望向水梧桐的黑亮双眸中满是无辜。
......也是。
比起动不动就隐身，这个那个有着各种技能的玄罗城“高级鬼”。
僵尸，确实不多见。
“趁着它走，我们让外面的守卫搞些黑狗血、公鸡血之类的过来。”水梧桐还在注意着楼梯口。
“让它们进场，把阿鼻祠内全部泼上。”
人类世界的影视，她也不是白看的。
“玄罗城里，没有黑狗。”
冰龙的语气有点为难。
对了。
黑狗之前都被那个安保处处长掌握着。
估计有，现在也在拜善罗堂手里。
“公鸡，公鸡血也可以。”
只要有一样，她就不用担心了。
“玄罗城内，也没有公鸡。”
“......”
“......黑狗没有，公鸡也没有，那守卫里，有人会画符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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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阿鼻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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