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林栖竹目前居住的团结村地理面积很大，零零散散一共有六个村落，其中只有两个村落里的村民能称得上一个小康人家的称呼，剩下的四个村落皆是穷的穷，穷的穷，大家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工作只吃国家补助生活的日子。
只是偶尔能听到谁家背着行囊离开家乡去别的城市讨生活，最后再也没回来，他们家的房子也逐渐的被荒草所覆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在林栖竹的记忆中，团结村是一个很热闹的村子。
她每天放学后都会和小伙伴一起在路上追逐奔跑，一起去小溪抓小鱼。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似乎很少看见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了。
“喂喂喂！各家各户注意了啊！都放下手里的活听我说个事，明天上午八点，每家出一个人到村委会前广场上来，我们开一个简短的小会。”
村头大喇叭里郭大海的声音重复了三遍，才逐渐听不到那大喇叭沙沙的声音。
林栖竹转过头，双手叉腰继续望着不远处的江鹤，“你有没有想过我走在池埂上很不习惯？就不能停下来等等我吗？”
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走很少和人结伴同行的江鹤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人在跟着，他立马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他的痛快道歉倒显得林栖竹有些无理取闹。
林栖竹想了想，“算了我原谅你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远处那金黄的稻穗吸引，“这些都是你种的吗？”
江鹤嗯了一声，伸手指向远处某个方向，“从那条边一直到这里都是阿婆的地，阿婆上了年纪种不了我便租来自己种。”
林栖竹踮起脚尖顺着江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不到他口中的那条边在哪，也不知道这块地究竟有多大，她只能发出一句由衷的感叹，“那你很厉害啊，又要种地又要经营修车店，难怪大家说很少看到你出门。”
不过是道听途说，江鹤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这个时候杏子熟的差不多了，这附近有几棵杏树，带你去摘杏子。”
听到有吃的，林栖竹的眼睛亮了，急忙大步跟上江鹤的脚步，“是那个黄澄澄的杏子吗？我可以多吃一点吗？”
“在你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你可以多吃一点。”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睡眼惺忪的林栖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闭着眼摸索着走到厨房从盘子里拿出一根刚控好油的油条嚼着，她的身形微晃，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一旁正在炸油条的江鹤伸出手托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没让林栖竹掉进油锅里。
“怎么起来的这么早？大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呢。”他说。
“郭叔不是说八点就开始吗？我得稍微收拾一下自己。”
收拾一下自己？
平时早起用清水洗把脸就出门的江鹤不是很懂女孩子口中的收拾。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虚扶着林栖竹让她坐下来慢慢吃。
“别光吃油条，锅里有煮好的小米粥，加了红枣和枸杞，你应该会喜欢吃。”
江鹤转身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林栖竹面前，又从抽屉里拿出陶瓷勺子递给她，“慢慢吃，时间还早，就算晚点去也没关系的。”
晚点去会不会被认为是消极态度？万一其他人去的都很早怎么办？
林栖竹完全是多虑了。
等她画了个淡妆跟江鹤走到广场上时，只有零星几个人，再看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上午的七点四十分了，人少得可怜。
“郭叔早上好。”
坐在最前排整理文件的郭大海听到声音抬起头，“栖竹你来了，快坐，这是你婶子买的菇娘果，快尝尝。”他视线落在身旁江鹤上，朝他点了点头，远没有在看到林栖竹那样热情。
江鹤倒也不在意这些小事，他伸出手从塑料袋里抓了一把菇娘果递给不好意思的林栖竹，冷脸道：“拿着。”
林栖竹只好伸出手去接。
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江鹤的手这样大，他的一把竟需要林栖竹伸两只手接才行。
“够了够了，这太多了我吃不了。”
郭大海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江鹤的行为。
“栖竹你拿着吃吧，若是喜欢你婶子再买我给你送去。”
此时再推脱已经不合时宜了，林栖竹只好谢过郭大海的好意，抓着江鹤的袖子去找坐的位置，“郭叔太热情了，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吧。”
两个人刚朝后排走了几步，郭大海便招呼林栖竹往前坐，“丫头你干嘛去，坐前面，坐前面听到的内容更多一些。”
林栖竹捧着菇娘果向后走的动作一顿，只好转过身露出几分笑容，
“好嘞，我俩这就过来。”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其他的村民也被郭大海招呼了过来，“都愣着干嘛往前坐啊，前面位置多得是，别往后坐，坐在后面还看不见前面。”
这话听起来和大学课堂里的老教授一模一样，恨不得所有学生都坐在讲台上才行。
林栖竹转过头望了江鹤一眼，两个人皆是很无奈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便被身后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到了最前排。
望着十分满意朝她微微点头，眼神夸她懂事的郭大海，林栖竹只好配合着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上，离郭大海只有几米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貌似有些太近了……算了，还是坐在这里吧。
其他村民也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大家头挨着头说着只有对方能听清的悄悄话。
林栖竹剥着菇娘果的皮，橙黄色的菇娘果在她的掌心微晃，下一秒一只大手坦然从身旁伸了过来，替她拿走了不知该丢到何处的果皮。
江鹤攥着果皮，即便面对着林栖竹的疑问目光依旧目视前方，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奇怪，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易拉罐装的大白梨递给林栖竹。
“喝吗？”他问。
林栖竹摇摇头，收回目光，可还是忍不住偷看江鹤，想弄清楚他在想什么。
忽然身侧有人坐下，那动作实在明显让人无法忽略，林栖竹以为是村里其他人便没在意，直到对方喊出了她的名字，“林栖竹，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冷。”
谁啊？这人谁？
入目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只隐约从眉眼出看到几分熟悉。
但也只是几分而已，再多的林栖竹就想不起来了。
“这位先生，请问我认识你吗？”林栖竹不算礼貌的开口。
李明冷笑一声，直接伸手拿走林栖竹刚剥好皮的菇娘果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开口：“没想到你去大城市生活纪念连我这种小人物都忘记了，还真是让人寒心啊，你可真冷血啊。”
你有病吧，我认识你吗？
见过自来熟的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还吃她手里的菇娘果，那可是郭叔送给她的！！
林栖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她往身旁江鹤的方向挪了下身子，下意识用防范的姿势来面对李明，她冷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没关系，你怕不是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了吧。”
李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刚准备开口便对上江鹤阴冷的目光，知道这家伙脾气的李明只得把嘴闭上，盯着最前面的郭大海恶狠狠咬着后槽牙。
都怪林栖竹，若不是因为她，他们家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她就是一个祸害，他一定要想办法报复回去，不然难消他心头的怒火。
这小子…想干嘛？
江鹤身体微微向后靠，冰冷目光扫过李明膝盖上紧攥的拳头，他伸出手轻拍了下林栖竹的肩膀，示意两个人换个位置。
本就对李明很厌烦的林栖竹十分配合的换了位置。
有身材高大的江鹤挡着，看不到某个讨厌家伙的目光，林栖竹觉得安心不少，一边吃菇娘果一边听台上郭大海讲话。
这次郭大海开会除了交代一些事情外，最主要的便是向大家介绍一下村委会的最新成员——谢原。
“大家鼓掌欢迎干部谢原的到来！！”
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此起彼伏，穿着一身休闲衣服的谢原从身后不远处大步走过来，站在郭大海身侧位置，用从容微笑的望着台下团结村的每一位村民。
“我是谢原，是上面派来带领大家走向更富强生活的扶贫干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会待在村委会里，如果大家有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可能来帮大家解决你们的问题，希望大家信任我配合我的工作。”
看着台上明显还未褪去几分稚气的年轻人，村民大多都觉得不可能。
“这么年轻的小娃娃真的能行吗？”
“我觉得够呛，怕不是来咱们这镀金的。”
“镀金怎么不去大城市？咱这有什么可赚的？”
此时周围的质疑声比刚才的掌声要更加明显，显而易见，大家都不相信谢原能为村子带来刚好的生活，就连谢原脸上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得低落。
身为他好朋友的江鹤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坐直的身体和从未移开的目光证明他有关心。
林栖竹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举起了右手，
“请问领导你打算怎么做呢？”
谢原望向林栖竹的目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急忙说道：“我们村子地理位置特殊，或许我们可以开展旅游业或电商直播，不管做什么我都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带领大家走向更好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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