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时候太顺利了。”进入治安部总部大厦电梯，赖秋葵低头整理着黑色手套腕口说。
“顺利？从进入大门前，我们断断续续遭到三十四个人阻击。除了你，世界上有几个肉|体凡胎的人能在新九岛手撕一群治安官？”陶乐晨按下通往监控室的楼层号后，右手持枪双手抱肩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受惊的小老鼠。
赖秋葵从头到脚扫视这个一向神经的女人，思索着这位前同事是不是当鸽派治安官太安逸了，一些基础得判断力都失去了。
“少——用看弱智的眼神看我！”陶乐晨嗷地一嗓子，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入侵者后又收了声，“快快坦白，你来治安部的目的是什么？”
“帮你为死去的同事报仇雪恨，顺便把以前的熟人救出来。”
“屁！你看我信么？这和你回新九岛只是为了做个记者写稿一样，都是屁！”
赖秋葵神情淡然，无视对方吐舌挑衅：“好吧，其实我回来是为了调查我母亲的死因。”
“那就是屁中屁了！你妈死几年了？那会儿你还是特卫队的头儿呢。人类最大的团体组织人类同盟任期最长的元首刘绥女士不关心你这个最信赖的侍卫长的家事么？她信任你到了发言前行政秘书书写的稿件都让你润色一遍了！”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我母亲的死因。”赖秋葵直视陶乐晨的双眼，一张秀气的脸一如既往地严肃平静，毫无破绽。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没有坦诚相待的意思。陶乐晨收起嘻哈的模样，持枪保持警戒。如果赖秋葵这位前上司有什么可疑的行为，她会立即崩了对方。
哪怕鱼死网破。
“电梯快到了。我左你右，有什么手|榴|弹么？”
“烟雾弹和电磁干扰弹。”刚才还和赖秋葵张弓拔弩唇枪舌剑的金发治安官此时乖乖挽起裤腿，打开左腿侧腔取出挂在支架上的两颗手|雷。
“右腿挂着什么？”
纠结不过两秒，陶乐晨一边打开另一侧侧腔：“电磁干扰和破片。”
既然左边挂着手|雷，那么右腿为了配重也不能空置，陶乐晨知道说“啥也没有”可瞒不过赖秋葵，说“配重块”的话这女人八成还得扒开她的腿看看。那时候估计自己的腿都得被卸掉。
“给我一个电磁干扰弹。我右前主攻，你左后警戒。”
赖秋葵接过陶乐晨抛来的电磁干扰弹躲在电梯的死角。二人交替警戒电梯口两侧与正前方后，放慢脚步从监控死角前进。
比不上在特勤团和特卫队的时候，现在的赖秋葵什么外设装备都没有。如果不想被监测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尽早掐断整栋大楼的监控然后删掉突击进入监控室前的周边监控记录。
当赖秋葵在拐歪处墙角后停下，陶乐晨默契地摸出消声器，装在手|枪上打掉下一个路口处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的监控。
就在破坏监控后，这栋大楼的隐形守卫如约而至，在静寂中苏醒。墙壁的角落逐渐扭曲，密密麻麻的电子狗们解除光学迷彩扑向入侵者。
“草它个血爹的！”陶乐晨破口大骂。
“跑！直接去监控室！”赖秋葵举起手|枪瞄准冲到最前方的电子狗的前肢关节处，麻醉单打不死人，但是这点动能足够摧毁电子狗最薄弱的地方稍稍阻拦行动。
就算不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陶乐晨依然选择乖乖听从这位前长官的指挥，或许，现在的她比从前更顺从不少。
摔倒的电子狗绊倒了紧随其后来不及转向的另一只电子狗。不过后面的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就要灵敏得多。它们带领电子狗大军跨过障碍，将前两只踏到再也站不起来，张开嘴巴吐出火舌。哒哒的子弹打碎了混凝土的墙角，露出根根钢筋。
为了抵达监控室，陶乐晨咬牙消耗掉仅有的破片手|雷。手|雷在电子狗中炸开花，被破片撕碎关节的狗子再也爬不起来，但是大多数只是掀翻在地。
警报嗡鸣，在走廊的红灯下，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还未整顿完毕的狗群——另外两群狗在长廊的另外两条岔路苏醒，新一轮的狩猎即将开始。
“Go！Go！”就在守卫室大门打开的瞬间，陶乐晨用金属的义肢踹开监控室外的守卫室，赖秋葵则以标指迅速击中被门撞个趔趄的守卫的喉咙。环状软骨被击碎的守卫瞬间断气。另外两名守卫被陶乐晨以两发点射击毙。
“打开监控室的门要多久？”赖秋葵将守卫室大门反锁顺便推来办公桌和更衣柜堵门。
“啊？我开门？”陶乐晨指着自己，觉得对方仿佛在开玩笑。
“你应该有比帮我找到的笔记本电脑更好用的工具吧？”
“我什么都没带……”
赖秋葵点点自己的太阳穴。
外面两群……或许最初被破片手|榴|弹掀翻的电子狗也重新整顿混入其中，近三支小队的电子狗不停攻击着大门，甚至有几只带有自爆功能的狗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状态。如果那些电子狗涌进狭小的守卫室，她们都得被子|弹和犬咬撕碎。
一向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金发女郎突然笑了，她笑得有些无奈：“怎么发现的？治安部给了不少拨款，我还黑了不少钱做了更高级的无缝皮肤呢。”
“对付电子狗最好的选择是电磁干扰弹。干扰弹的强电流对于受到过持续电流逼供拷问的战俘训练的特卫来说不算什么。你的金属假肢也不是电力系统而是纯机械结构不会被干扰。你选择了有一定冲击力却对电磁无效果的破片手|榴|弹，你怕自己的内置系统被干扰。”
“哈哈，牛马嘛，给人打工保命要紧啊，当然要全身换最先进的义体。特卫队队员全部是世界上身体素质最强的军人又怎样？没了那些外设，还不是一样能被机枪大炮撕碎？话说如果我用电磁干扰弹消灭那群电子狗没暴露自己做过改造，你打算怎么开门？”
赖秋葵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陶乐晨。
“有病吧你！你以前这么看某个队员就是准备让她写五万字检讨报告了！你就这么爱写报告！干|你|爹！”
“我没有父亲。”赖秋葵淡淡地说。
“知道你没爹才骂的你爹！”陶乐晨摔摔打打抠开脖子后方的一小块皮肤，抽出一根带接头的银丝。她将那根银丝接入监控室密码锁后，眼眸金黄闪烁，扭头恶狠狠地对赖秋葵唾骂“烦死你了”。
很快，监控室的三层电子锁打开。与此同时不少电子狗从炸开的墙壁下方涌入。
“我说快走吧……等等，你要干什么？”陶乐晨拔掉纳米数据线后，看见赖秋葵慢悠悠地举起之前那枚电磁干扰弹。
“可惜了，你要是没做过义体改造，我只能用麻醉枪解决你，射击成绩我们两个不相上下，麻醉弹对你作用也不会太大，我唯有近身作战夺了你的枪才有机会赢你。现在我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你坠楼的那会儿我就知道你做过义体改造。就算体重在正常成年女性范围内、皮肤再逼真也改变不了你上半身做了轻量化处理的事实。只有黑客会做轻量化义体。”
干扰弹落地，蓝色的电弧间，黑色的幽灵再无悲喜。
***
算不上黑客，可能只是为了监视某个人才采用轻量化义体做了内置系统。
先是失去了双腿离开特卫队。现在连大部分躯干也要失去。明明全身义体化可以做出一双完好的腿，却偏偏要做出假肢佩戴，好似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有血有肉的人。
明明自己离开观河区治安部时偷偷毁掉了一枚电磁干扰弹的引信、并将那枚手|榴|弹交给了赖秋葵，她到底是怎么引爆那枚电磁干扰弹的呢？
被众多失去机能的电子狗掩埋身躯的陶乐晨，用仅剩的未发生故障的义眼观察着赖秋葵的一举一动。别说她的内置系统已经无法上传讯息，就算功能未失灵，上传影像又有什么意义呢？
陶乐晨眼睁睁地看着赖秋葵从眼镜腿里拔出一枚芯片，插入监控室主机，借着治安部网络调出市政厅档案馆。眼看着大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陶乐晨发出冷嘲。
当然是嘲笑自己的愚蠢，直觉是对的，可惜一直没有证据。
“删除自己的数据？有意思，这样你在新九岛就和白纸一样干净。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声带、脊椎心肺没有做过义体化处理，大脑只是做了附加控制芯片、芯片被破坏才导致躯体受干扰，因此动弹不得的陶乐晨还能正常发出声音。
“我接下来的人生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没有任务。”删除了数据档案，赖秋葵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删监控，顺便又找出另外两套监控。她的回答飘飘然，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做好这一切后，立即拔出已经自动销毁的芯片丢到地上，然后从后腰摸出另一枚电磁干扰弹——那是陶乐晨最初给她的那枚引信破坏的那枚。
“怎么两枚电磁弹都在你手上？”陶乐晨道处最后的疑问。
“先前好用的那枚是从你的办公室顺走的。”
赖秋葵将破坏的引信修复，挂在监控室的服务器群中。最后直径走向陶乐晨，拾起陶乐晨所有的装备：“永别了，曾经的战友。”
没有武器、没有反抗，如同朽木一般失去内芯的金发女郎视野的最后，只有前上司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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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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