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银行从新九岛退市了。
欧影珊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为荣生银行少了竞争对手、可以印刷更多钞票而欣喜，而是开始思考自己的死法除了被捕入狱枪毙、被竞争对手暗杀、抽太多烟患上肺癌，可能又多了一种——被气死。
就在她窝在松软大床里熟睡、等待第二天早上新成立的皮包公司做空托特带着巨额利润与托特破产的好消息时，路黎打通专线电话说托特突然破产！
竞争对手破产当然是好消息，但托特的股票烂在手里就不好了！
托特工程破产的原因是东天银行停止对托特贷款，收回了托特所有抵押资产，并且宣布停止新九岛的公司业务，后续逐渐停止对新九岛市民的金融服务。一家开遍全世界的银行突然对托特做得这么绝，想来托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再挖一挖——也不用挖了，打开电视新闻台正报道着呢！东天银行新九岛总裁松田畏罪自杀，跳楼身亡。
“老板……有人卖了朱氏奥托生命科技的原始股撬动杠杆，多个持有朱氏奥托生命科技原始股的非奥托家族股东被爆仓了。”电话那头的路黎小心翼翼地说。“东天银行的创始人曾经是奥托科技的赞助人之一。虽然东天银行持有朱氏奥托的股份……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别单说原始股，现在朱氏奥托80％以上的股票在奥托家族手中，10％左右在朱氏家族手中，能让捏着原始股的东天的被爆仓的，你猜是谁？”欧影珊用冰冷的金属手指捏着眉心，另一只手则在黑暗中摸索，寻找那盒没抽完的烟。
“不是奥托就是朱氏喽……不过她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卖股票呢？为了对付东天资助的新九岛本土学阀萨里学派？她们的董事长朱森带着卫生组织的人已经在萨里各个大学的实验室找到了萨里学派进行违规研究的证据，还因安全问题封锁了所有实验室。她们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和学派背后的银行翻脸呢？”
“查大学实验室是个幌子，你永远不知道那些以君子自居的文化人背地里研究什么惨无人道的玩意，奥托家肯定是在找什么咱们这群只知道钱的俗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况且大人物不会表面上因为这点恶性竞争翻脸，等奥托家找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萨里学派也会迫于压力体面退出。但是小孩儿呢？你抽了她巴掌如果她没改进，下次是要翻脸掀桌的。帮我联系梁琪，找到尹小姐。还有让光头来接我。”
“明白。”
挂断电话，欧影珊摸出一支烟点燃，她头疼得厉害，起身来到酒柜旁打开一瓶威士忌。一杯一杯喝也不能缓解她的头疼，索性举瓶喝。
她见过奥托家的千金，一个科学天才，但是情商为负数，商业头脑也是零蛋。据小宁说那红毛丫头人生只有三个爱好：做科研、打游戏和吃垃圾食品。除此之外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全部推给她身边那个黑白奶牛发色的贴身秘书兼保姆与司机解决。而且那丫头虽然是实打实的老牌贵族家庭出身，保护她的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之一，但那妞性格怂得要命动不动见到陌生人会应激抽过去……
和奥托家的千金比，智商没那么突出的小宁简直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标准好孩子。热情有爱极具责任心，长相甜美笑容阳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除了性格有一点点轴到扭曲。
大部分人与尹婴宁接触时是无法发现她的轴的。欧影珊也只见过尹婴宁有那么两次固执的时候。那死丫头认准什么理、要做什么的时候，可以连命都不要。那丫头看起来斯斯文文乖乖的，实际上肚子里憋坏水呢。
烟灰裹着的红光在黑暗中熄灭，欧影珊随手将烟头丢进浴缸里，呆头呆脑傻乎乎的鲨鱼以为饲主扔进来什么好吃的，和海洋里它死去的同族一样，一口吞掉垃圾。
她随便从柜子里抓起一套服装换上。她是三龙会代行会长之职的副会长、整个集团的大老板，在新九岛算是不小的人物，可她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说到底，她一个私生女和孤儿出身的尹婴宁没什么两样。
电梯来到一楼，路黎已经带着十几个着黑色西装的三龙会成员成员恭候。除了前些日子在老刘自助盒饭摊位上断了一条胳膊的司机光头，在新谷养病的梁诗璐也来了，她脸色苍白，大出血后做了手术还没有恢复好。这个一向不太起眼的咖啡店店长像往常一样穿着休闲运动装，长发扎成高高的单马尾，身后背着贝斯琴包。不过包里是不是装着贝斯就难说了。
“欧姑。”众人微微鞠躬表示敬意。夏季的天说变脸就变脸，深更半夜下起了暴雨，大家的裤脚都湿透了。
欧影珊挥挥手，路黎迅速跟上来，其他人跟在身后。601大厦外停着十几辆黑色的车，除了三辆轿车，剩下的都是装甲车。
“我想着是去见尹小姐，不如叫上她熟悉的人，万一有什么事谈不拢，她也会看在人情面子上心软的。”路黎替欧影珊打伞开车门，送老板上车后自己也坐上去。光头壮汉是司机，小宁的熟人店长梁诗璐坐在副驾驶上，她和其他三龙会成员算是安保。
不过真正的安保是那近十辆装甲车里的黑石金盾雇佣兵。路黎说小宁在圣约区，那边的死对头企业和结社很多。老会长躺在病榻上插着氧气管半死不活，代理会长副会长不能被人挂了。
“梁小姐发给孙美琴的学生一份治安部总部大厦的地图应该是尹小姐授意。还有就是几个外出执勤的机动警察和治安官的执法记录仪和电子眼也被梁小姐黑了，那些执法人员的执法记录被发布到网上。”车子发动后，路黎用平板电脑给欧影珊播放了一段视频，只是她手抖得厉害，没拿住，多亏欧影珊托了一把。
视频上是帮助过她的孙阳律师把帮助过她的尹婴宁小姐给撞了，一条腿压折成九十度。路黎估摸着一般情况下，鞋子撞飞了麻花辫撞散了，人也离死不远了。
“吓成这样？你还蛮重情义的，我喜欢。”欧影珊轻描淡写地多抽了两口烟。“打电话给梁琪。”
事实证明比奥托家红毛丫头更怂的人也是有的。电话刚接通，梁琪立马张口什么都招了。
“小宁没被车撞死，她让我接管姓孙的律师的轿车无人驾驶。现在一条腿碾得稀碎，是她让我干的，现在她被圣仁爱心医院接走了。她说只要我帮她，把之前我卖了赖秋葵的事一笔勾销。不是我怕她，是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一天我监视她，发现她在火并的两个结社中间卖泡面和汽水啤酒，地上都是死人来着她还能微笑售卖，简直就是精神病……”
“没用的东西。”欧影珊挂断电话。
说什么新九岛最厉害的黑客，不过是尹溪淼的遗产的运行维护者罢了。和无知孩童保管着核导弹发射按钮一样可笑。
至于小宁，既然被圣仁爱心医院接走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让奥托家或者朱氏愿意在股票上小小操作一下，不过她晓得在桶大篓子的时候利用救援小组保护自己。
“尹小姐最近很缺钱么？生意都做到火并结社之间了。”欧影珊摸出一支薄荷烟。
回答她的不是心腹路黎，而是副驾驶位上一直默默不语的梁诗璐。她是小宁的店长，比较了解店员的生活。
“她最近有提到过要买一辆红色双人泡泡甲壳虫小轿车用来代步买菜。她做菜蛮好吃的……她会为了买便宜的食材大老远跑一趟。”梁诗璐扭头看向老板，“孩子没日没夜打工，看着让人心疼。我说可以借给她钱或者预支给她工资，被拒绝了。”
“泡泡甲壳虫？几万块钱就够了。尹小姐手上的理财投资一天的利润能买好几辆了。”路黎说。
“知道了，红色的双人轿车，用于买菜代步。路黎，把我之前订购的红闪98S开过来，给尹小姐。”
路黎张大嘴巴，忘记了回答。
“怎么了？”面对心腹的迟疑，欧影珊微微皱眉。
“我这就去。”
老板的意思很明白，她现在就要把那辆价格二百倍于泡泡甲壳虫的红色双人超级跑车送给传奇打工王——那辆限量版的红色跑车可是老板绞尽脑汁抢到、准备送给寰亚重工的老板陈阿华女士。那位船王大姐有造船厂，有码头。老板一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码头与邮轮，所以投船王大姐所好准备了重礼用来打通关系。
现在尹小姐的代步车价值等同于一个码头、一艘邮轮。
下车站在马路边的路黎叹气，她当然理解老板。没有尹小姐的话老板大概连想买码头的机会都没有，没有尹小姐的话自己从监狱出来再就业的机会也没有。她不在乎尹小姐是不是精神病，她知道尹小姐是个好人帮过她大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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