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操场多了一项体育运动之后，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
大家都没见过这种跟篮球一样圆圆的，黄蓝相交的球是什么。
男生们挨挨挤挤趴在天桥上看稀奇，女生们好奇看几眼很快走过，就连打篮球的同学都忍不住一直往周樊他们的排球场上瞟。
“哇，我们现在成了全校焦点。”周樊得意地转着排球，朝同伴们挤眉弄眼。
“全校有点夸张了吧，只有住校的同学。”
上了高中后有晚自习，所以大家只有周末时才能到操场打球，能看到排球的人只有那些家离得远需要住校的同学。
乔胜说得中肯，周樊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将球垫了出去。
“不要突然袭击啊！”对面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的男生赶紧跑上前接球，结果接了个空。
“大炮你跑太慢了！”周樊笑着吼道。
宋锐峰翻了个白眼，“你这样是犯规！”
“我这叫出其不意，打你个措手不及。”周樊吐舌，回头看了贺扬星一眼。
四目相对，周樊笑得更灿烂，表情中带了点得意。
贺扬星挑了挑眉，开口：“宋锐峰说得没错，持球，犯规。”
“好好好，这次认真打了！”周樊回头，凶狠地瞪着宋锐峰。
经过几个星期的观察，贺扬星已经搞明白了周樊那个松松垮垮的队伍结构以及每个人之间的联系：
乔胜上初中时搬到周樊家附近，成为周樊的邻居，最先跟周樊玩排球，常站主攻位置，发球缺力，传球配合得不错。
陈然跟乔胜是发小，在乔胜的介绍下加入，常站副攻位置，接传球比扣球好。
宋锐峰初中跟周樊玩得最好，高中去了珉才高中，周末偶尔找周樊玩排球，常站副攻位置，进攻保守。
吉祥阿泽初二转校到周樊的就读的中学，见过几次周樊玩排球，因为好奇就加入了，常站主攻位置，擅长进攻以及拦网。
雷声高一与周樊一个班，加入得最晚，常站主攻位置，扣球很猛。
周樊接触排球最早，球风有点杂，什么站位都在打，不太擅长进攻，但身体灵活，体力旺盛，很适合当自由人。
很明显，由这几个人组成的排球队混乱、随意，攻手居多，根本没有固定的站位，也没有二传和自由人。
贺扬星有点头疼，但现在贸然加入打乱重排，太唐突了些。
再观察一下吧，至少等到期末考完。贺扬星如是安慰，有些东西急不来的，越急越乱。
“喂，贺小星，球！”周樊的呐喊在操场上回荡。
贺扬星一抬头，排球在几厘米之外，正在朝自己飞过来。
大概两秒就要砸到他，他迅速往右跨出一步，身子后仰抬高左肩，生生用身体接住了这个来势汹汹的球。
被肩膀弹起来的球在空中打转，贺扬星对周樊道：“跑起来！”
周樊抬腿往右后方跑，在排球落地之前将之垫了起来。
“好险！”周樊长舒一口气，看向贺扬星。
贺扬星目光灼灼，整个人显得有些亢奋，他全身的细胞在这个时刻活跃起来，催促着啃咬着他。
“来和我们打吧！”周樊看出了他眼里的火光，再次发出邀请。
“接得好！”远处篮球场突然响起一片掌声，贺扬星在周樊期待的目光、同伴们等待的神情和其余人半懂不懂的喝彩中煎熬起来。
半晌，他摇了摇头，拒绝道：“下次。”
[下次，我会亲自上场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排球]
贺扬星做了一个深呼吸，抬腿往小卖部走去。
“听说那叫排球，垫着玩儿的东西。”
“那不是很简单？”
“不是太懂，感觉不难。”
几道声音飘进贺扬星耳里，他侧头看了看正在买零食的几个男生，一脸凝重。
“那是啥啊？拍球？”
两个高个子男生凑过来加入了谈话。
“排球，不是拍。”
“什么排球？我还以为是什么皮球呢。”
“就是用手接着玩的皮球吧。”
“废话，皮球不就是用手打着玩的吗。”
......
听不下去了，贺扬星买了水匆匆走掉，几个男生讨论得越来越大声。
走远后还能听到诸如“很简单”、“不懂”、“没见过”、“过家家”......这样的话语。
贺扬星捏紧了手中的水，烦躁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几个男生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不懂就不要随便乱说！”
听到一道愤怒的声音，男生们纷纷转头，看着气势汹汹瞪着的他们贺扬星，都愣了愣。
贺扬星很快转身走掉，留下男生们后知后觉的气愤。
“什么啊？这人神经病啊！”
“他谁啊？”
“不认识。”
“没见过。”
“不会是玩皮球的那帮人中的一个吧？”
......
贺扬星忍着怒气快步往操场走，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了，除了愤怒而外，还有一些难过。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有很多人不知道排球是什么，但亲耳听到这样无知的讨论，还是会愤愤不平。
这个学校，似乎除了他们几个人，就真的没有人认识排球了。
或许，连正在打排球的那几个人，也不了解排球？
一想到这里，贺扬星就觉得两眼一黑，太阳穴突突的痛着。
误解和偏见往往建立在无知上，贺扬星无比珍视无比喜爱的排球，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甚至只是过家家的玩乐。
这未免太伤自尊。
如果不进行正确的科普，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排球产生误解，那么他打排球的意义是什么呢？要打给谁看呢？
打给真正懂排球、爱排球的人看。
为此，贺扬星觉得必须要让大家认识排球，认识这项有意义的、在奥运之列的运动。
不是皮球、不是用手接着玩的、并不简单并不随意的，而是有规则的、需要技巧的、互相团结配合的、拼搏向上的运动。
暗下决心之际，贺扬星已经快要走到那个在操场一角、不起眼的窄小场地。
可原本只有几个人的场地上，突然围着一群穿着单薄的黝黑男生。
“哦，贺扬星，你回来啦，快过来！”周樊总能在很远的地方就察觉到贺扬星的存在，挤开人群冲人使劲招手。
“这就是你们队伍的老大？”一个抱着篮球的高个儿看着渐渐走近的贺扬星问道。
周樊点头，“对啊，他可厉害了。”
“怎么回事？”贺扬星微皱眉头，不解地看向周樊。
“他们来看我们打排球。”周樊道。
贺扬星心里的烦躁还没完全消下去，冷着脸不言语，将水递给周樊分下去，退到了一边。
“喂，你不打？”那个抱着篮球的男生走到贺扬星跟前，自来熟地搭话，“他们都说你是最厉害的，让我见识见识呗。”
“你知道什么是排球吗？”贺扬星抬头，定定地看着高个儿。
“啊？”高个一脸迷茫。
贺扬星冷声：“如果你是来了解排球的，那欢迎你。如果只是来看热闹，那麻烦你回到篮球场继续打你的篮球。”
“你是高一的吧？这么横呢？不就是会打那玩意儿嘛，要是在篮球场上，我分分钟就能赢了你。”
高个自觉被挑衅，一脸不屑地看着贺扬星。
那我们来比一场。
贺扬星很想这样说，但理智不允许他冲动。他不耐地皱眉，没说话。
“神气什么啊，不就是一个排球。”高个不满地啧了两声，转着篮球带着伙伴们离开。
人一走，拥挤的场地瞬间变得开阔，可贺扬星的内心却还是一片阴霾。
他想了想，追上高个，夺过他手里的球，轻轻松松投出一个三分。
“我不知道你打篮球有多厉害，但请你不要小看了排球。”
贺扬星站到高个面前，将篮球交回他手中，“我认为不管了解与否，作为一个喜欢运动的人来说，都要尊重每一项运动。”
贺扬星走后高个还愣在原地回味他的话，半晌后转着篮球笑起来，拧着眉道：“被小看了。”
而回到排球场的贺扬星，表情难看得仿佛只要轻轻一刮就会掉下一层灰。
“发生了什么事？”周樊上前问道。
“周樊，你了解排球吗？”贺扬星严肃地问。
周樊一下子被问傻了，思考良久才点头：“我觉得我应该算了解吧。”
“那他们呢？”贺扬星将目光落到不远处正在抛着球打闹的几个人。
周樊摇头，“我不知道，大家一开始和我一样，因为好奇才接触的排球，但在慢慢深入的过程中，都觉得玩排球很有意思。”
“我跟你说过吧，我想成立一支真真正正的排球队。”
“嗯，你说过。”
“所以不能只是打着玩，而是要下定决心好好打。”
“我知道，我会好好打。”周樊立刻正色，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不如说，周樊早就在等这一天了，他已经厌烦了听贺扬星说自己跟队友们去了哪里比赛，比赛结果如何，赢了几等奖，得了什么奖牌。
他也想某一天，自己能够站在赛场上，去认认真真打一场。
但是只靠他自己是不可能的，他太清楚自己半灌水的实力和太过温和的性格，是没有能力领导大家组成一支像样的排球队的。
为此，周樊不止一次沮丧过、苦恼过、自责过。
“你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伙伴们吧，而我也会让这个学校的每一个同学都知道排球是什么。”
贺扬星看着周樊，笃定道：“周樊，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必须打好排球。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信任、决心与重头开始的勇气，贺扬星就是因此而决定回到这个对排球一无所知的大山。
“好。”周樊郑重承诺。
两个少年在耀眼的夕阳中面对而立，眼里都流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清濑灰二：你喜欢跑步吗？
贺扬星：说喜欢太肤浅。
呐，你了解排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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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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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排青·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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