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到了学习，一说到学习成绩许昌和宋楚岚对自己这个小儿子那是十分骄傲。
许魏每次考试除了语文扣五六分，数英几乎每次都是满分。
“小魏啊，”宋楚岚一脸的骄傲自豪，“学习我们都没怎么逼。”
许锦意心中默默无语【合着就逼我了是吧……】
许昌除了对许魏有笑脸，提到许锦意的成绩他就敛起笑容：“许锦意，你平时都是考年级第一的，为什么我听说这次你考年级第二?”
“呃……”许锦意虽然和父亲十几年未见，但许昌与他而言骨子里带来的压迫是他无法忽视的存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许昌不动声色皱起眉头：“都是不够努力，只要肯下功夫，哪来的人外有人。”
许锦意指尖收紧，他很想问一下许昌是看见自己玩世不恭了吗，他为了迎合许昌和宋楚岚的期待从初中起就经常熬夜到凌晨甚至通宵。
但他还是按下情绪，不想在许魏面前爆发：“……知道了。”
许锦意退了一步，可许昌却步步紧逼：“你怎么老是不爱说话，每次爸爸妈妈和你说话你都惜字如金。”
“就是啊，小时候多乖。”宋楚岚也附和着。
许魏坐在一旁悄悄观察，直觉告诉他他这个哥哥现在情绪估计要爆发了———
“我没有……”许锦意很想吼出来，但最后却只是无力地叹气，“我没有不爱说话。”
许昌却没有丝毫体谅的意思：“那你———”
许锦意终于忍不住了，他微微提高了些音量：“我又怎么了?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你说我不爱学习那我凌晨写题的那些日子是什么?”
宋楚岚看他这样也板了脸：“许锦意，不是我们说你，就你身边那些亲戚几乎个个都说你性格不好不爱说话，一个两个说没什么，可个个都这么说你是不是也该反省反省自己！”
由于长相冷酷的原因，许锦意与生俱来的社恐也被曲解成不近人情。
“我真的没有！”许锦意心里想着不能生气，可嘴上还是控诉着，“你们十几年没关心我就不要批评我了好吗？”
许昌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越长大越不听话！”
许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氛围焦灼也不好插嘴。
“我小时候也没有很听话，”许锦意低下头，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我小时候就不听话，你们越让我做什么我越不想做什么，我小时候也和我现在性格差不多……只是因为你们那时候爱我，所以可以包容、忽视我的那些不听话。”
许昌和宋楚岚两个人怔愣住。
随后许锦意无力地起身，推开门想出去却又停留在门口。
他回头看着许昌：“爸，放过我吧。”
没等后面的人有什么回应，许锦意径直走了出去。
宋楚岚忧心地扶着许昌，许昌朝她摆摆手叹气：“烂泥扶不上墙。”
许魏这才隐隐发觉，自己身处的这个家庭好像不是那么的和谐……
他天真的想改变这即将断裂的关系，所以转头撒娇的和宋楚岚说：“妈妈，你可以给我哥哥的联系方式吗？我很喜欢他。”
宋楚岚深知他们与许锦意关系之间的尴尬，一直推拒，最后实在拗不过许魏才把许锦意微信名片推了过去。
许锦意走出饭店，刚才在里面也没吃东西，都顾着吵架了，现在肚子饿得绞痛，他在附近找了个便利店买个饭团就吃了起来。
便利店有一面是全落地玻璃，玻璃墙里面是长长的一条桌子，许锦意趴在桌子上一口一口吃着饭团。
口袋里忽然嗡嗡几声，他掏出来一看，是程肖给他打得电话，他无精打采地接起。
他还没说话，程肖就先说话了：“你和你爸妈吃得怎么样？”
“这还用问，”许锦意无奈地说，“肯定又和他们吵架了呗……”
程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声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许锦意看着店内的LOGO：“兴华饭店附近的一个便利店，叫好宜佳。”
程肖拿起外套：“我去找你?”
许锦意情绪很低，闷闷地说：“好。”
程肖匆匆忙忙跑下楼，打了辆出租车，一路上他都在和许锦意闲聊，试图分散他不开心的情绪。
许锦意也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勉强伪装起笑脸和他谈笑。
知道一辆出租车停在便利店门口，许锦意才茫茫抬起头。
他看见程肖跟师傅付钱道谢后朝他跑来。
程肖拉了椅子坐在许锦意旁边：“吃了吗？”
“嗯，”许锦意晃了下饭团的包装袋，“吃了。”
程肖看着他兴致缺缺的样子，嗤笑了一下：“走。”
“啊……哦。”虽然许锦意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夏季夜晚风微凉，程肖牵着许锦意走过富丽堂皇的街道。
渐渐的，光没有之前亮了，路灯逐渐变少，从前面的高楼大厦变成了破旧的出租屋，一栋空楼建立在此。
程肖回头看了下许锦意：“带你看日出。”
“什么？”许锦意一下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程肖又重复了一遍：“傻子，带你看日出。”
“可是……”许锦意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手机，“现在还蛮早的，要等好久呢。”
“没关系，边聊天边等，静静看着时间流逝不浪漫吗？”程肖不由分说地拉着许锦意上楼。
许锦意有点搞不懂他这个男朋友是怎么想的了，看时间慢慢流逝很浪漫吗？
【也许是有点吧……】许锦意默默想着。
两个人不知道爬了多久的楼，终于到了天台，楼顶还算宽阔，就是常年没人来过，显得灰扑扑的。
虽然是栋空楼，但是却很高，从这里放眼望去，感觉整个世界都一览无余。
许锦意和程肖喘着气，但还是被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搞得呼吸一滞。
两个人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坐了下去，许锦意这才问程肖：“为什么带我来看日出?”
程肖低声闷闷地回答：“因为你喜欢。”
许锦意笑了：“嗯，我喜欢。”
程肖很喜欢许锦意的一个点就是从小被父母压迫却依旧能野蛮生长，向外自由并且有勇气触碰自由。
就像如果当黑暗降临，平时默默无闻的他就会成为最闪耀的一束光。
程肖这么想着，突然没来由问一句：“你会唱歌吗？”
“会啊，”许锦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声带没被割的人都会唱吧。”
许锦意理解错了，也有可能是程肖表达错了。
不过这俩缺心眼的也没在意这个，程肖又问一句：“你喜欢什么歌?”
“喜欢什么歌……”许锦意把刚才程肖问得话重新重复一遍，然后一拍大腿，“我喜欢'北极星的眼泪'”
程肖瞳孔微微缩了下：“我也喜欢这首。”
“真的吗？”许锦意有点兴奋，“我和王朝那个土狗说，他说听都没听过，反正他哪首歌火听哪首。”
程肖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许锦意抿着唇思索了一下：“这首歌旋律很普通，放在歌群里算不起眼的存在，但是我觉得……它歌词很好，我喜欢这首歌的歌词。”
程肖深感赞同。
许锦意摸摸鼻子，掏出手机：“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想再听一听这首歌的……”
他划拉几下屏幕，这首歌根本不用找，就在他的歌单第一位置顶位置。
他用手指摁下那首歌。
前奏悠扬的钢琴声缓缓响起，抚平盛夏的燥热与悸动。
许锦意盘着腿坐着，程肖两只手撑在身后，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大大咧咧的叉开。
随后歌词响起———
像断了线消失人海里面，
我的眼中已失去你的脸，
在等你会奢望流星会出现。
……
许锦意和程肖眺望着远方———
恰好，日出的太阳悠悠升起，他们前面是璀璨耀眼的日出，背后是纸醉金迷的繁华大道。
少年的热烈张扬会洗净一切污墨，他们冲破一切黑暗跑向光，有人用荆棘锁住他们，他们就一点一点将荆棘扒下，直至双手布满鲜血。
他们无所畏惧。
回忆起这段记忆，许锦意只记得后来日出射出的光芒刺破了黑暗与云彩，直直照射在他和程肖身上。
他转眼去看程肖，发现此刻他比日出还耀眼。
而耳边也响起歌曲的声音。
明天或许来不及变，
但曾经走过的昨天越来越远，
北极星的眼泪说不出的想念，
原来我们活在两个世界。
一切都有始有终，昨天的颓败会越来越远。
他和程肖在十七岁这个干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的年纪，规划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程肖会甩开谢繁衍隐形的束缚，许锦意会甩开许昌病态的控制。
迷茫间，许锦意听见程肖说了一句话：“我们本身就是很好的人，不是吗?”
炙热的阳光烤着他们，许锦意昏昏沉沉听得不真切，但他还是坚定回他：“……是。”
**的不是我们，
而是那些使我们**的人和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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