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宠若惊

这时,姜乙洗漱完毕,穿着他那套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睡衣走了出来。丝质上衣像袍子,裤腿长得拖地,袖子也挽了好几圈才露出手腕。她这副滑稽的样子,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白贤的目光扫过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猛地别过脸去,肩膀可疑地微微抖动,努力压抑着什么。姜乙清楚地看到他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他在憋笑!

姜乙顿时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那阵笑意勉强压下去,他才转回头,但眼神依旧带着点残留的促狭,语气却恢复了之前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香水把你带来这里的,” 他踱步到陈列架旁,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拿起一瓶和他递给姜乙那瓶一模一样、只是明显用掉了一半的“星海轨迹”, “那买这瓶香水的人成千上万,我家里也有全系列产品,为什么我喷了无数次,却从来没被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过?”

他晃了晃手中那半瓶深蓝色液体,瓶身在灯光下折射出幽微的光泽。

他走近一步,将那瓶属于他自己的、带着他个人使用痕迹的香水递到姜乙面前,眼神锐利,带着一种“证明给我看”的逼迫感:“如果你坚持说这瓶香水真有这种神奇作用,那你现在,就在这里,展现给我看。”

姜乙彻底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男主的思维会如此跳跃,直接拿出自己的香水让她现场“表演”穿越!她看着那瓶和自己新买的一模一样、只是消耗了近半的香水,心脏猛地一跳。

**如果喷了这瓶香水,自己会不会立刻穿越回去?** 这个念头带着强烈的诱惑力——逃离这荒谬的境地,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窝!

可随即,一个尴尬的现实砸了下来——**她现在还穿着他宽大的睡衣!** 难道要穿着这身衣服,像个真正的神经病一样出现在A市的街头吗?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然而,白贤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在她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和等待验证的审视。他显然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

姜乙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接过了那瓶带着他体温(或者说被他的手握得微温)的香水。

她甚至能闻到瓶口残留的、属于他的、混合了“星海轨迹”冷冽气息的独特味道。她闭上眼,对着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的丝质睡衣(他的睡衣!)用力按下了喷头。

呲——

熟悉的、带着海洋气息和苍兰花香的气雾弥漫开来。姜乙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等待着那阵熟悉的眩晕,等待着空间扭曲撕裂,等待着回到她该在的地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对峙!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狭小的客厅里,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那逐渐散开的、属于“星海轨迹”的香气。姜乙依旧穿着他那可笑的睡衣,站在灯光下,面对着他审视的目光。世界稳固如初。

白贤一直紧盯着她,眼神从最初的审视,到看到香水喷出时的微凝,再到此刻……他几不可察地轻轻嗤笑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算了,”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这场闹剧的最终裁决,“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多,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疲惫,“真的没空陪你闹了。睡觉吧。”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

姜乙脸上火辣辣的,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窘迫让她恨不得原地消失,只能讷讷地点头:“我……我睡沙发就行。”

“当然是你睡沙发。”白贤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他不再看她,径直走到储物柜前,拿出备用的枕头和一条薄被,不算温柔地扔在了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动作利落得像在丢弃什么麻烦。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咔哒”一声轻响,门被关上,也隔绝了客厅的光线和声音。

客厅瞬间陷入昏暗和寂静。姜乙看着沙发上那堆被随意扔下的寝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散发着淡淡皂香(和他香水残留气息)的睡衣,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疲惫感席卷而来。

她默默地走过去,躺下,盖好薄被。沙发比想象中柔软,空气中还残留着“星海轨迹”那冰冷又熟悉的香气,混合着属于这个陌生空间的味道。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盖着带着淡淡洗涤剂味道的薄被,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地回放着这匪夷所思、如同过山车般的一晚。

刚才那徒劳的“穿越实验”,回想着白贤最后那自嘲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她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让她意识模糊,过了许久才在极度的困倦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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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换 - 白贤视角)

白贤是被透过厚重窗帘缝隙的阳光唤醒的。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昨晚混乱的记忆瞬间回笼。他立刻起身,走出卧室。

客厅里一片寂静。

“人呢?”他皱起眉,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沙发上的被子枕头凌乱地堆着,但人不见了。他快步走向玄关——姜乙的鞋子不见了!他心里一沉,立刻检查了公寓的其他地方:浴室空着,水龙头是干的;厨房没人;阳台也空空如也。

她走了?不告而别?连句谢谢都没有?白贤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说不清是恼怒、失落还是被愚弄的感觉。

他烦躁地抓了抓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算了,走了也好,省得麻烦。他还有重要的行程——今天要去录制电台节目。他收拾心情,快速洗漱换衣,准备出门。

他刚踏出门的脚步又很快收回,他还是特意留了张纸条在门口的玄关柜上,写着朴经纪人的电话号码,让她回来就打那个电话。

(一天工作结束后)

他回到家门口,拿起那张纸条,它还静静地贴在那里,纹丝未动。他捏着纸条,心情复杂。忘记留她的手机号码了……

---

(姜乙视角)

姜乙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深沉的、光怪陆离的梦中猛地被拽醒。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满雨痕和水汽的红色电话亭内壁,还有那扇厚重的铁门。

“嗯?”她迷茫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下意识地摸出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看时间:晚上8点32分。她记得自己躲进电话亭喷香水时,大约是8点10分左右。时间才过去二十多分钟?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还穿着白贤那套宽大的藏蓝色丝质睡衣!脚上……脚上趿拉着一双明显是男士尺码的、公寓里的拖鞋!而她那个沉重的黑色皮包,不见了!只有她的手机,因为习惯性地抓着睡觉(这个被吐槽过无数次的“手机上瘾”坏习惯),还牢牢地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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