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想变成老巫婆。”
“我是小巫婆。”吴爱爱小嘴一翘，反驳道。
…………
“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嫌弃我们福利院做的晚饭不好吃啊？”
吴校长把吴爱爱重新放到小床上，给她掖好被角，隔着薄被轻拍了两下，接着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筱筱看着吴校长动作，她没有回话，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该怎么说呢？被人资助读书，这是好事，吴校长都会追着念叨好福气。可是谁被资助的住到人家家里面去了啊，况且她也不觉得那位温先生资助她是完全出于好心。
“没什么，就之后我可能不会来那么勤了。”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吴校长直觉感到不太对。
“这暑假不是快完了吗。马上就高三了，我想着多放点精力在学习上，争取考好点。”筱筱趿拉着步子走到吴校长座椅后面的窗台边，捏了捏养的饱满的多肉。
“是啊，你早该这样了。”吴校长拿起一次性塑料杯接了些热水往筱筱那边递，等她接过水不再祸害她的小盆栽，继续说：“这钱啊，什么时候不能挣？我们福利院也没你想得那么穷，好歹吃饱不愁，你也别一拿到工资了就给他们买玩具什么的。你倒是给自己买件像样的衣服啊，整天穿着二十元一件的短袖，今个穿黑色，明天又接着穿灰色，整个人没点学生气！”
吴校长心疼地看着筱筱T恤后面的折痕，扯着下摆用力给她腾一下，小声嘀咕道，“我看那工作服的审美都比你好。”
筱筱双手端着水杯，乖顺地微微屈膝，但反驳地嘟嘟嚷嚷道：“明明是三十五一件，还纯棉。”
…………
“再说呢，这还没开学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学生气。”
吴校长在后面嘴角抽抽，敲敲她的脑瓜子，真不知道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我看啊你也皮。"
"行了，不跟你犟。今天还在这里吃吧？”
筱筱摇摇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她糊弄道。
”跟我吃饭还耽搁上你了。“吴校长嗔怪，甚至还假意地和筱筱拉开了点距离。
筱筱急了。老天啊，她可没这么想，这也闷冤枉人了。
但筱筱还没转身，一双粗糙干瘦的手环上了她的腰身，她低头看向这双哺育她多年的手。上面长满了老茧也布满了色斑，这是岁月的痕迹，也是她们过往的见证。
此刻无需多言，其中的含义她们二人都懂。
”照顾好自己，不要把我养的肉又掉了。“
筱筱一晒，用一只手拍了拍吴校长，”不会的。"
屋外树叶颤颤，阳光穿透过去，顽皮的微风一捣蛋，光影细碎流转。
”行了，别一副生死离别样的。过几个月还不得回来给我拜年！“
……，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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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也没那么想搬走她的出租屋，但这是资助的硬性要求。
筱筱背上大包，打算把最后的租金塞到房东房子大门底下的门缝里连带钥匙一起，但出乎她意料，这大门底下压根就没有缝!
她就站在跟前尴尬一笑，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她索性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等，想着现在也还早。
她百无聊赖地往对面的小店铺看，一英粉面店，真好吃包子铺，宇轩冷饮批发，鲜货水果批发……
在一众的食品店中，里面夹杂了一个叫“理发”的店，店铺面积贼拉小，甚至这个店牌都是用竖版写的安上。得亏筱筱5.1的视力，加之现在有大把时间。
主要是她突然想起那位温先生还叫她剪个短发来着，她不想过多揣测他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兴趣去惹怒他，当然是在他没有做出什么对她犯罪的事。
筱筱把包也一起背着走进那间有点神秘的理发店，玻璃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今天不打折啊。”坐在躺椅上刷视频的老板没空分她一个眼神，了当地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呃……老板，我是来剪头发的。”
“咦？”老板连忙坐起身体，望向她的眼神透露出一些不可思议。今天什么风啊，竟然还吹来一个学生啊，之前来的都是些老太太的可劲逮她羊毛薅。
“行啊，那你来对店了。”老板烫了一头很炸裂的卷毛，那些小弹簧有时并不听人指挥，而此刻老板更是不搭理它们，双手顺头皮一箍，食指往里一卷，小皮筋一卡，这就算形象管理结束了。
筱筱不言语，她表情有些勉强。实在是老板这个弹簧爆炸头有点对不上她说的话啊。
但老板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左臂一搭，右手一扣，连拖带拉地把筱筱往剪发专用椅上带，还不忘激情推销，“你放心啊，来我这剪头发的好多都是老太太老爷子之类的，都是老一辈信得过去的。况且你今天来的巧，给你个优惠，连剪带吹总共39怎么样？”
筱筱还什么都没问，老板先自行解说上，“你看啊，你头发有这么长是吧。你随便到哪里找都找不出比这还低的价格了。”
说罢，老板可能觉得要应景烘托氛围，就顺手往筱筱马尾上一溜，然后涂了口红烈焰般的红唇笑露出了些牙齿。
筱筱本来就抱着顺便的心态，但老板说打折。本来有了资助后可以不用那么拮据，但习惯了，筱筱已经快习惯不给自己乱花钱的感觉了。
就这样，筱筱板半推半桑地被系上围布。老板给她扯下皮绳，用梳子细细梳顺来，“你这头发还有点糙。我家有瓶护发素特别好用，涂上个五分钟再吹干，那个小鸟都可以在你头上坐滑滑梯。”
老板语气特别认真，认真到筱筱想看看老板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她抬眼望向面前的大镜子，恰好与老板的视线相对，但老板误认了她的意思，偏头往店内的另一角扬了扬，“喏。就是那瓶。”
筱筱顺视线一看更觉得她是在开玩笑演默剧了。那护发素上面都不知道有多少层灰了…………再晚点都可以扫下来压蚊香了。
“来吧，先给你喷湿点昂。”
“你看你想剪到什么程度呢。”老板掂了掂她的头发，还挺满意的样子。
“就差不多到脖子吧。"筱筱没有经验估计道。
”蘑菇头啊。好多老太太都不稀罕这个发型了“
”也不算吧。“
………
”那她们都剪哪种？"
这让老板怎么说，那群老太太都剪9.9的贴头发型。
“其实都差不多，你这也不完全算蘑菇头，我家姑娘差不多就这类型，她还被人夸时尚嘞！”
“咔擦”一簇头发顺着筱筱的脸颊滑过，她低头看满地的杂发，没有什么实感，但她的发色好像有点不太黑？……
“嘶”，冰凉的剪刀突然侵略筱筱的后颈，这种刺激的感觉顺着整个颈椎蔓延到全身，她不免一颤，连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块。
“咦？这么痛啊。”老板没看到鸡皮疙瘩，但感受到底下这人一抽一抽的。
“没事啊，姨尽量给你弄轻点哈。”
不是啊,谁的头发被剪了会说痛？搞错方向了！
筱筱有些心死地眨了眨眼，早知道直接咔擦一马尾就好了，省时省钱还利索。
但老板接下来就好像看出了些不乐意，利索地五分钟搞完了全局。发黄老茧布满的手在筱筱头顶抓了两把，“差不多了，等下再给你洗个头。”，老板对这镜子里的筱筱说。
“不用了，你给我吹掉些碎屑就行。”
“行。”老板没再向刚开始揽客一样，她也乐得轻松。剪这种头还真不一样，都没那么熟练好剪了。
筱筱看不见后面，但从前面看还行，长度还行，好像还有点层次。
筱筱等待找零的时候，先背上了她远行的大包，“你这包还挺复古的。”，老板把张皱巴巴的十元和一枚钢镚往筱筱手里塞，笑得眼皮都撑开了三层褶子，套近乎道。
“谢谢……”
又是一二十分钟，筱筱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她敲了敲房东的门，没有反应。她又不死心的用力拍了两下，“哒哒哒”，隔着房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谁啊?"开门的是个小孩，**岁左右剃着个寸头。
”我是来交房租的。你是刘青兰的孙子吧？“筱筱不确定道，但隐约记得房东有个孙子来着。
”是啊，她今天走亲戚去了，你直接给我吧。“正巧屋内传来一声”defeat"的机械女音，小孩急冲冲地说还不忘看向声音源头。
“行，那你保管好。”
那小孩急忙嗯了一声，拿了钱，摔门就跑了。
筱筱等这一切都搞完，抬手看了一眼表，“16：26 ” !
她也不确定温家什么时候吃晚饭，但时间总是不多的，也不知道现在堵不堵。
她打算先坐几站公交，再扫辆自行车骑过去。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刺骨的，筱筱偏头抵着车玻璃，死盯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此起彼伏又乱哄哄的鸣笛声演绎了她的内心。她表情无奈，看来得多骑几里路。
哼哧哼哧，筱筱卖力地蹬腿，然而人力有限她只得靠时间来凑，骑到后半程额前冒出的汗都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尖，形出水珠样滴在地上有影无踪。
怪痒的，想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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