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淡然一笑,说:“天盛城唐家娶亲,全城震动,谁不夸赞唐家二公子英武?我可是全程目睹盛况。”
唐瑾川看着远处,并未回应顾北城的话。
“你这段时间可曾.....见过她?”
顾北城愣一下,看一眼唐瑾川,疑惑,“她?”
“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不觉得你问我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吗?”顾北城不明白唐瑾川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唐瑾川完全没有听懂顾北城话里的含义,继续说:“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北城诧异的看着唐瑾川,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笑起来。
“你在跟我说笑话吗?”
唐瑾川看着顾北城迷惑的眼神,“我跟你说什么笑话?!我只想见到她。”
顾北城看着唐瑾川,突然意识到什么,“唐瑾川,你不会连你新娘都没有见过吧?”
“这重要吗?”
顾北城看着唐瑾川的眼神,彻底明白了。
“唐二公子,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顾北城笑着说:“你已经娶了夫人,自然要全心对人家,你这般朝三暮四,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的事情无需你操劳,你只管告诉我她在哪里?”
顾北城看着唐瑾川失落的眼神,低头一笑,“二公子,我劝你还是善待林家小姐,他日你会感激我。”
顾北城说完意味深长的笑笑,唐瑾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正要细问之时,顾北城已经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暮云阁,陆子衿站在院落看着庭前的几株牡丹,蝴蝶飞舞,心情莫名愉悦。
院落里往来的侍从,侍女们各自忙碌,有人扫地洒水,有人擦拭地板窗棂,还有人整理着花圃中的草木,春香抱着一大捆卷轴从门外走进,一脚踩倒地上的木桶,整个人向前扑倒,不偏不倚正好扑向陆子衿,手里的画轴书册洒落一地。
锦苑惊呼一声,“小姐!”
春香看着陆子衿,惊愕的唤一声:“夫人?!”
陆子衿感觉身上一阵疼痛,苦着脸看着春香,“你这丫头还不起来?我被你压得喘不过气了。”
春香赶忙站起身,手忙脚乱与锦苑搀扶陆子衿站起来。
春香一脸惊慌的说:“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不必惊慌,我不碍事。”陆子衿整理一下裙摆,看着慌乱的春香说:“把卷轴收起来,去做事吧。”
春香看一眼陆子衿,只见陆子衿一脸平静,并未生气,赶忙蹲下来收拾散落在地的卷轴,匆匆走向书房。
扫地的侍从看着一脸紧张,惶恐不安的跪倒在地,“都怪我没有收好木桶,连累春香姑娘,还伤了夫人。”
陆子衿看一眼侍从,说:“算了,以后做事多注意,不要再伤及无辜。”
侍从连连点头,“是,夫人。”
侍从拎着桶赶忙离开。
锦苑关切的看着陆子衿,“小姐,很痛吧?我看刚才撞得不轻啊。”
“哪有不痛的道理?脑袋都嗡嗡作响。”陆子衿下意识摸一下手腕,锦苑抓住手腕一看,手腕处已经擦破皮,渗出血渍。
锦苑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说:“小姐也不能不顾自己安危啊。我拿药给你敷一敷。”
锦苑说着搀扶着陆子衿走进屋内,不一会儿功夫,便拿着瓶瓶罐罐来到陆子衿身边,拿着一块纱布小心擦拭伤口处,然后拿起药瓶一点点洒在伤口处,然后小心包扎起来。
“行了,没事了。”陆子衿故作轻松的晃动一下手,说:“你看看能有什么大问题?一点小小的擦伤而已,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娇气呢。”
“小姐当然不觉得危险,万一伤了你可就不是小事了。”锦苑一边收拾瓶瓶罐罐一边嘟囔着。
“我摔了就是大事,难道春香摔了就是小事?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没什么区别。”
锦苑抬眼看着陆子衿,“小姐宅心仁厚,视大家为一家人。可是别人未必这么想。这两天院里有不少风言风语,都说姑爷躲着你才不回家,他们在背地里嘲笑你。春香前两日还跟别人说姑爷他........”
锦苑欲言又止,她怕说出来让陆子衿更难过。
陆子衿问:“说呀,你怎么不说了?”
“小姐还是不知道的好。”锦苑将瓶瓶罐罐收进箱柜里。
陆子衿低头一笑,问:“唐家二公子心里有人?”
锦苑一愣,问:“小姐,你都知道了?”
陆子衿淡然一笑,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别人不说,难道当这件事不存在吗?”
锦苑走到陆子衿面前,看着她:“小姐真的不在乎?”
“在乎有什么用?我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嘴,禁止他们说话吧?”陆子衿抬眼看锦苑一眼,说:“任由他们说吧。我们可不能因为外人的话而失了本心。”
“小姐善良,我怕他们欺负你。”锦苑不无担心的说。
陆子衿嗔一眼锦苑,说:“你以为你家小姐懦弱不堪?由着别人欺辱?”
锦苑看着陆子衿灼灼目光也就释怀了,“只要小姐心里有谱,我就不担心了。”
“你家小姐可不是软柿子。”陆子衿笑着说:“只是一些闲言碎语,有什么可惧怕?你不必在乎那些言论。”
锦苑点点头,“知道了,小姐。”
天色渐晚,唐瑾川跟着唐明淮回到府邸,先去明月堂见过唐夫人,唐夫人说了些关心的话后,又提了几次陆子衿,夸赞她小小年纪做事得体,孝顺又懂事,唐瑾川明白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让他记得他已经成婚,是有家室的人。唐瑾川静静听着唐夫人的话,有问必答,十分乖顺。
临走之时,唐夫人又让尹妈妈拿出一块蜀锦让唐瑾川带给陆子衿,唐瑾川顺从的接过蜀锦,离开明月堂后便朝着暮云阁走来。
墨风看一眼唐瑾川,“公子,要不要我先去告诉夫人一声?”
唐瑾川看着近在咫尺的暮云阁,淡然回一句:“不用了,我回来只是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墨风愕然看着唐瑾川,说:“啊?公子还要回府衙啊?”
“这两日公事较多,不能懈怠。”唐瑾川言不由衷,“一会儿,你把蜀锦送过去。”
墨风默默嘟囔一句:“侯爷也没公子这么忙。”
唐瑾川听着墨风的话,并未做声,只是脚步越来越沉重,来到暮云阁外,他停下脚步。
墨风小声提醒道:“公子,不管怎么说您也该跟夫人打声招呼啊。”
唐瑾川不言,犹豫一下后才迈步走进暮云阁。
唐瑾川一进院落便听到房间里传来箜篌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如清风拂过山林般空灵,又如珠落玉盘办清脆。
唐瑾川朝着琴音发出的房间望去,窗前正坐着一个曼妙的身影,微微前倾的身体,手指拂过箜篌,精致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下巴,优美的颈部曲线,时间仿若停止,窗前剪影犹如一副画卷。
唐瑾川静静听着一首曲子弹完,琴音仿佛还回荡在头顶,让他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墨风小心翼翼看唐瑾川一眼,问:“公子,夫人那边.......”
“不必打扰她了。”唐瑾川深吸一口气,朝着书房走去。墨风看着唐瑾川的背影叹一口气。
陆子衿听到门外有动静,锦苑赶忙打开窗户看一眼,眼看着唐瑾川带着墨风走出书房。
锦苑回头望向陆子衿,说:“小姐,是姑爷。”
陆子衿沉吟一下,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锦苑紧随其后。墨风看到陆子衿的房门打开,赶忙提醒唐瑾川。
“公子,是夫人。”
唐瑾川停下脚步,心中莫名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她又有何错?不过是顺应两家长辈的意愿嫁到唐家,素未谋面却要承受自己的冷遇。
陆子衿站在廊下看着唐瑾川的背影,犹豫要不要叫住他,自从她嫁到唐家,他便一直借口在外,她明白他对这桩婚事的抗拒,但是有些事情已成定局,躲避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唐瑾川的脚微微一转,正要回头之时,他又犹豫了,还是再等等吧,眼下并不是谈论此事的最佳时机。
墨风看着唐瑾川,小心唤一声:“公子?”
唐瑾川看一眼墨风,抬起头径直朝外走去。墨风无奈看一眼陆子衿,跟着唐瑾川离去。
陆子衿眼看着唐瑾川离开暮云阁,锦苑又急又气,指着唐瑾川的背影说:“姑爷怎么这样,不管怎么说也该有句话交代啊。这么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
“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再追问又有何意义?”
“小姐,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锦苑担心的说。
陆子衿下脚步看着她,伸手掠过她鬓角的碎发,说:“幸福怎么能寄托于他人?再说我答应这门婚事到时候,又何尝不是怀有其他目的?我早就想通了,只要能护舅舅安危,能让林家平安不受韦家责难,我愿意做任何事。眼下所经历的这些于我而言根本不足为道。”
“小姐,你怎么能如此委屈你?”锦苑红着眼睛说:“夫人若是知道你的心思,只怕不会让你嫁到唐家。”
“别是这些了。好在这深宅大院里还有你陪着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子衿拉着锦苑走到箜篌前:“来,我教你弹琴。”
陆子衿将锦苑按坐在箜篌前,抓住她的手拂过琴弦.......
唐瑾川来到兵部门前,赫然发现陆玄卿正一脸愠色看着他。唐瑾川看着陆玄卿,停下脚步,自从成婚以后,他未曾再见过陆玄卿。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唐瑾川走到陆玄卿的面前。
陆玄卿阴沉着脸,冷眼看着唐瑾川,说:“这么晚,你不也没回府吗?”
唐瑾川尴尬一笑,说:“我还有些事情.......”
“何必呢?!”陆玄卿打断唐瑾川的话,“何必用这么拙劣的谎话来搪塞我?我也是男人,你有什么心思?我岂能不知?”
唐瑾川见陆玄卿满脸愠色,明白他此来的目的,“你妹妹告诉你的?”
陆玄卿冷哼一声道:“妹妹就是太隐忍,从来报喜不报忧,才会委屈自己到现在,无须她言也有人会告诉我。”
陆玄卿走到唐瑾川的面前,有些痛心的看着他,问:“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若是不喜欢,不愿意这门婚事,你可以拒绝!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应下这门婚事,却让我妹妹承受你的冷漠与无情?”
“玄卿,这门婚事是我阿娘所定,我不想累及你妹妹,可是我无法改变阿娘的想法。”唐瑾川无奈的说。
陆玄卿忍着心中的怒火,说:“唐瑾川,我以为你有担当有责任,却不想也是这般冷漠无情。你让我妹妹以后如何在唐家安身立命,你让她余生如何度过?”
“我会想一个妥帖的办法安置她。”唐瑾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陆玄卿:“我知道委屈了你妹妹,可这也不是我所想。”
陆玄卿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他闭着眼睛将熊熊燃烧的怒火一点点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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