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墨瑶回到府中,着人拿了一支上好的山参,径直朝着清辉苑而来。
万姨娘正在廊下给唐志云擦洗脸,“你看看你满头都是汗。你只要跟在二哥身边,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阿娘,我几时能像二哥那般厉害?”
万姨娘慈爱的笑笑,“只要你勤读书,多练箭,你也会跟你二哥一样,或早或晚的事情。”
“你觉得我可以成为二哥那样的人吗?”唐志云追问道。
万姨娘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说:“当然了,你一定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的唐志云欢呼雀跃起来,万姨娘看着唐志云开心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万姨娘转头看着彩月,嘱咐道:“去烧水,一会儿给志云沐浴更衣。”
彩月领命离去。
“姨娘!”
万姨娘抬眼望去,郑墨瑶笑吟吟走进清辉苑。
“你怎么来了?”万姨娘将手中的帕子递给身边的侍女,“你鲜少来我这里啊,可是有什么事吗?”
郑墨瑶尴尬一笑,说:“瞧姨娘说的我都无地自容了,倒显得生分,我倒是想常来,只怕扰了您的清净。”
万姨娘勉强一笑:“坐吧。”
万姨娘与郑墨瑶坐在廊下,侍女为两人端上茶水。
青黛将山参放在桌上,郑墨瑶将山参推倒万姨娘的面前。
郑墨瑶笑着说:“这是前两日去姑姑家,姑姑送我的,今日就借花献佛,送给姨娘了。”
万姨娘看一眼山参,形态玲珑,根须细长,整体已经能看到人形,至少有百年的历史。
“韦家果然不一般,随随便便就能拿着一株百年山参送人,出手真够阔绰。”万姨娘抬眼看一眼郑墨瑶:“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怕我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郑墨瑶笑着说:“志云读书辛苦,权当我这个嫂子的一片心意。”
万姨娘看着笑容满面的郑墨瑶,明白这山参可不能白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帮忙?”
郑墨瑶低头一笑,说:“还不是我韦家妹妹的亲事,韦家妹妹也该成亲了,这几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瑾川如此优秀,我姑姑自然中意,只是不知道韦唐两家是否有这个缘分?”
“你想让我做什么?”万姨娘看着郑墨瑶问。
“姨娘在婆母身边多年,最了解她的脾气,求你在她面前为韦家妹妹多多美言几句,若是韦妹妹能够嫁到唐家,我自然会重重谢你。”
万姨娘看着郑墨瑶笑笑,说:“我人微言轻,哪里能说上话?”
万姨娘将山参推到郑墨瑶的面前,“你高估我了。”
郑墨瑶又将山参推到万姨娘的面前,“姨娘,你不要误会。姻缘的事情在天意,成与不成也要看缘分,我懂这个理。我们这些人都是旁观者,能促成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也怪不得谁。”
郑墨瑶陪着笑脸,继续说:“府里能跟婆母说上的话的人只有您了,我不求您还能求谁?您的一句话顶我十句。再说这山参是我给志云补身体用的,是我的心意,你要是拒绝,置我的脸面于何地啊?”
万姨娘看一眼郑墨瑶,笑笑:“韦家那么好的家世,姐姐有什么理由可拒绝?”
“姨娘这么说,可是有希望?”
“当然。”万姨娘拿起茶水抿一口,继续说:“只要韦家小姐多在你婆母面前走动,让她知道韦家小姐不同一般世家女,你婆母只要喜欢,自然水到渠成。”
“还请姨娘指点。”
“我看这次韦家赏花大会就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郑墨瑶低头一想,笑颜逐开:“我明白了,多谢姨娘提点。”
郑墨瑶离开后,彩月不解的问道:“您一向不参与夫人与几位公子的事情,这次怎么会帮少夫人呢?二公子的婚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小心落埋怨。”
万姨娘看一眼彩月,说:“我不过是顺水推舟,顺了她的心意。成败岂是我能决定的?再说咱们这位少夫人心高气傲,从进唐家的门就没有把我当回事,我怎么会帮她助长羽翼?”
万姨娘看一眼桌上的山参,轻蔑一笑:“真当我没见过好东西呢?拿个山参就来打发我。”
万姨娘说话间,眼神逐渐冷漠起来。
陆子衿和锦苑前往墨雨轩买了些许纸墨,两人走到府门前,眼见拴马桩上拴着一匹通身黑如缎子的宝马。
陆子衿只看了一眼黑马,便欣喜若狂的朝着府内走去,锦苑不明就里跟在身后。
陆子衿迎面遇到福子,拉住福子便问:“福子叔,熙哥哥来了,他在哪里?”
福子笑着说:“熙公子正跟公子在园子里下棋呢,公子特意嘱咐若是看见小姐,让你去寻他们。”
福子话音刚落,陆子衿就脚步匆匆朝着庭院方向小跑起来,锦苑跟在她后面,不停的提醒她:“小姐,慢点。小心摔着。”
陆子衿毫不在意,脚步越跑越快,风吹起她的衣袂,长长的披帛在风中飘动,远远望去,宛若云中仙子。
周围的仆从们都诧异的看着陆子衿,他们还从未见过陆子衿如此毫无顾忌的奔跑。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庭院。
陆子衿来不及喘息,寻找着熙公子和陆玄卿的身影,终于在一棵柳树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袭石青色长袍,高大挺拔的身姿如青松傲立,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历经世事的沉稳,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不羁,俊朗的面容透着一股成熟的魅力。
他是兵部侍郎李逞的儿子李熙,也是李南枝的表哥。
李家与林家一向和睦,李熙自然也成了林家的常客,出入林家犹如自家,府中仆从们都识得李熙。
“熙哥哥!”
陆子衿朝着李熙跑去,难掩心中喜悦。
李熙听到陆子衿的声音循声望去,看着陆子衿朝他而来,不禁喜笑颜开的站起身迎接。
陆子衿直接冲到李熙的面前抱住他,陆玄卿赶忙起身拉住陆子衿,轻声警告,“哎哎哎,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陆子衿这才收起肆意的笑容,款款朝着李熙行礼,规规矩矩唤一声,“熙哥哥,别来无恙。”
陆子衿骤然变得规矩起来,惹得李熙哭笑不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让规矩束缚了天性?子衿,在我面前不必拘礼。”李熙笑着说:“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舅舅、舅母说我行了及笄礼就是大人了,行为做事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随心所欲。”陆子衿解释道:“以后熙哥哥也要把我当做大人看待。”
李熙看着亭亭玉立的陆子衿,宠溺的点点头,说:“好好好,你以后是大姑娘了,不能把你当小孩子看了,我记住了。”
陆子衿捂嘴笑起来,她九岁时便认识了李熙。李熙年长她五岁,在陆子衿的眼里无所不能,他可以帮她上树摘水果,也可以背她上山看云海,甚至还能下河捕鱼给她烤着吃,他也开启了她丰富的视野,他送给她西域画册,给她讲述异域风情。他阅历丰厚,不管她问什么,他总能侃侃而谈,这让陆子衿无比崇敬他。
陆玄卿无奈的说:“熙兄,你太宠子衿了,比我这个哥哥还宠她。”
李熙笑笑,说:“谁让她天真烂漫,招人喜欢呢?”
陆子衿看一眼身侧的陆玄卿,说:“熙哥哥又不是外人,我是什么心性,他岂能不知?何必在他面前装腔作势?我不屑,熙哥哥也不喜。”
李熙看着陆子衿娇嗔模样,不禁笑起来,说:“这话属实。玄卿,今日咱们不论规矩,没有长幼之分,只是老友叙旧。”
陆玄卿无奈的一挑眉,无奈的说:“你们俩个一唱一和,我倒像是个外人了。”
李熙从身上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陆子衿。
“这是什么?”
陆子衿好奇的看着李熙,李熙用眼神示意。
“你打开看看。”
陆子衿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支金累丝镶宝石牡丹花鬓钗,黄金为钗,上面用累丝层层包裹着红、蓝宝石两种宝石,有三面,每一面有五颗宝石,共计十五颗宝石,整个鬓钗看似简单却透着一股奢华之气。
“你笄礼时,我未能赶回来,这只钗子就当做贺礼吧。”李熙笑着说。
“这支钗子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陆子衿看一眼便知这支钗的价值所在,一个工匠至少要花半年时间才能打造这么一支钗,更不用说上面宝石的价值。
“一支钗而已,你不会以为我连一支钗都送不起吧?”
李熙风轻云当的说着,其实这只钗是他亲手所绘,上面十五颗宝石就是陆子衿的年龄,金钗打造用了两个工匠,花了三个月时间,也耗尽了他二年的俸禄。
陆子衿看着金钗犹豫不定,陆玄卿看一眼李熙:“你这两年在外为官,不会......”
李熙一听便明白陆玄卿的意思,连连摆手,“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这钗子干干净净,不沾染一点污秽。你就放心收下吧。”
陆子衿还是觉得礼物太过贵重,还不及她说话。李熙已经拿起钗子插入她的云髻,那一抹金色尤显靓丽,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陆子衿显得更加灵动。
李熙仿若欣赏一副画一样,满意点点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貌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陆玄卿看一眼李熙,见他眼中满是欣赏,也不再阻拦。
“既然是熙兄的心意,你就收下吧。”陆玄卿又提醒陆子衿:“他日熙兄生辰,记得送一份回礼。”
陆子衿知道李熙的秉性绝不会将送出的礼物再收回,只能收下。
“谢谢熙哥哥,这份大礼,我会一直珍藏起来。”陆子衿取下钗,小心翼翼收起,交给身后的锦苑。
陆玄卿拉着李熙重新入座。
“你太惯着她了。以至于她的眼里有你这个熙哥哥都快忘了我这个亲哥哥了。你离开这两年,她全靠你的信解闷。”陆玄卿笑着抱怨道。
“熙哥哥每到一处都会告诉我那里的风土人情,就好像看那个地方的县志一样,令人沉迷。”陆子衿坐在李熙的身侧,托着下巴看着他:“熙哥哥也算带着我游历了一大半中原。”
李熙转脸看一眼陆子衿,正好与她那双大眼睛对视,陆子衿的眼中有崇敬有期待甚至还有一丝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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