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儿看一眼郑墨瑶,说:“单凭韦家小姐的出身,韦家的大门也会被那些世家子弟踏平了。”
郑墨瑶看一眼唐昭儿,说:“这样好的出身,自然不能让别人家抢先了,你说是不是?”
唐昭儿明知故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不管谁家去提亲,韦妹妹都拒绝了。她啊只等一人,就是二弟。”郑墨瑶兴高采烈看着唐夫人说:“母亲面前我也不再转弯抹角了,韦妹妹和姑母都甚是喜欢二弟,只要母亲点头,唐韦两家的婚事就能定下来。”
唐夫人低眉拨动手中的佛祖,一颗两颗三颗......房间里瞬间一片寂静。
万姨娘默不作声,目光不时掠过唐夫人,最后拿起茶盏呷一口,心想郑墨瑶终究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
唐昭儿笑了,说:“难得弟妹对瑾川的婚事如此上心,比我阿娘还在意。”
“瑾川年纪也不小了,我自然希望他能早点成婚,身边有个照顾他,疼他的人。”郑墨瑶笑着说:“再说韦妹妹的性情、喜好与瑾川颇为相似,若是他们能够成全好事,不失为一段佳话。”
唐夫人停下捻动佛珠的手,说:“韦家小姐知书达理,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对瑾川的喜欢溢于言表,不失为一桩良缘。只是婚姻大事,牵涉两大家族,诸多事宜需要细细考量。”
唐夫人自从韦家赏花会回来之后,也曾思量过此事,只是唐明淮回到天盛城不久,便与韦家这样的家族联姻,难免引起震动,她不得不多思量三分。
“母亲,若是我们迟迟不做决定,只怕韦妹妹被别家聘娶,那该怎么办?”郑墨瑶见唐夫人不急不躁,担心此事一旦搁置,夜长梦多。
唐昭儿挑眉一笑,说:“添丁进口对于唐家可是一件大事,岂能随随便便,即便对方是韦家,咱们唐家也该考虑清楚再做决断,否则让外人以为咱们唐家非韦家小姐不可呢。”
郑墨瑶深吸一口气:“我是韦妹妹的表姐,又是二弟的嫂子,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希望两个人能够缔结完美姻缘,难道这有错吗?”
“昭儿也是顾全唐家。”万姨娘看郑墨瑶一眼,说:“只是事情有个轻重缓急,哪里能一下就拍板?你进唐家的门不也用半年时间吗?何必急于一时呢?”
郑墨瑶有些失落的皱起眉头,这跟她预想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唐夫人深吸一口气,看着郑墨瑶说:“墨瑶,请你转告你姑母。瑾川得韦家夫人如此厚爱,荣幸之至。我也喜欢韦小姐,希望唐韦两家有这个缘分。”
郑墨瑶无奈的咬咬唇,勉强回道:“是,母亲。”
万姨娘了解唐夫人,凡是她认准的事情从不拖泥带水,面对韦家的一再示好,她却如此犹豫,可见韦懿并不是她心中最佳人选,只不过碍于韦家的势力,才好言维系罢了。
万姨娘和郑墨瑶坐了一会儿后各自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的唐夫人与唐昭儿。
唐昭儿看一眼唐夫人,问道:“阿娘真的喜欢韦家小姐吗?”
唐夫人看一眼唐昭儿,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唐昭儿笑了,说:“阿娘并不中意韦家小姐。”
“何以见得?”
“韦家此番大费周章,其心思全是为了韦家小姐。不管是兰园题诗还是弹琴奏乐,无一不是韦家的有意安排。她们就是想让阿娘看到韦家小姐的才德,继而为婚事做铺垫。墨瑶也不过是她们来试探阿娘的一个棋子罢了。”
唐夫人听着唐昭儿的话,不禁笑了,果然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所思所想跟她几乎无差。
“那你说韦家小姐人品如何?”
“我看韦家小姐可不如表面那边贤德大度。”
唐夫人嗔唐昭儿一眼,说:“你看得倒是明白,难为韦小姐还要逢场作戏。”
“一个生性高傲的世家女子不管怎么小心,总会无意中表露出真性情。她仅仅搀扶了孙夫人一下,就用帕子不断擦拭手,那一脸的嫌弃遮都遮不住。”唐昭儿冷哼一声,说:“韦小姐含着金汤勺出生,受尽荣宠,岂能体会别人的苦难。”
唐夫人沉吟片刻问:“你觉得林家那位陆小姐,如何?”
唐昭儿想了想,说:“我瞧她倒是合眼缘。阿娘喜欢她?”
唐夫人看一眼唐昭儿,笑而不语。
六月的天,湛蓝如宝,白云如丝绵。
陆子衿与李南枝身着男子的服饰,两人坐在一个老者身边看他钓鱼,不一会儿,一条十斤左右的大鱼上钩。
陆子衿与李南枝惊叹之余,开心的叫好。
鱼儿被钓上岸后四处乱蹦,陆子衿和李南枝帮着老人抓鱼,陆子衿一把抱住大鱼却不想大鱼从她怀中直接弹跳出去。
陆子衿再次去抓鱼,一双修长的手一把按住大鱼儿,大鱼儿瞬时不动了。陆子衿抬眼望去,正碰上唐瑾川一双笑眼。
“你?!”陆子衿愕然看着唐瑾川,唐瑾川一把抓住鱼儿走向老者,老者抱着大鱼朝着周围的人炫耀起来,瞬时吸引一堆人围观。
李南枝看一眼唐瑾川,笑着说:“又是你啊?”
唐瑾川明朗一笑:“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李南枝偷偷一笑,“真的吗?难道不是因为我姐姐常来这里吗?”李南枝的话一出口,立刻被陆子衿嗔一眼:“别乱说话。”
李南枝见陆子衿神色严肃随即收起笑容,说:“我不与你说笑了,你们自己说话吧,我去看老人家钓鱼了。”
李南枝蹦蹦跳跳回到老人家身边,陆子衿这才满脸歉意的看着唐瑾川,说:“她还小,说话没轻没重,你别在意。”
唐瑾川看着陆子衿一笑置之:“上次韦家花会,我再折返去寻你时,你已离开。”
“那日身不由己,未能等到公子,不得不先行一步。”陆子衿看着唐瑾川说:“还请公子见谅。”
“其实那日我想给你这个。”唐瑾川从身上拿出一本书递给陆子衿,陆子衿翻开一看,竟是一本《西域图志》。
唐瑾川解释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想看看西域是什么样子,这本书里有详细的记载,你应该会喜欢。”
陆子衿一脸惊喜的看着唐瑾川,“这本《西域图志》我寻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你从何得到?”
“凑巧在一个朋友那里看到了。”唐瑾川风轻云淡的说,其实这是他花重金从书肆老板手中买到的孤本。
“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我给你。”陆子衿说着就要拿钱袋子,被唐瑾川阻止,“一本书而已,你何必跟我客气?你要是执意给我钱,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陆子衿无奈,说:“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他日定当奉还。”
“好。”唐瑾川爽快的点点头。
陆子衿取下身上一个绣着海棠花的荷包递给唐瑾川,说:“今日就先请你吃松子吧。”
唐瑾川也不推辞,径直接过荷包:“好,就当你的答谢礼吧。”
陆子衿迫不及待打开书,一页页翻看起来。
《西域图记》记录了西域各国地理资料为主的地方志,书中搜集了西域四十四国的山川、姓氏、风土、服章、物产等资料。
唐瑾川看着陆子衿,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得洒在她身上,神情专注而宁静。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流转,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陆子衿轻轻抿起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间的花钿平添了几分柔美,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她已经沉溺其中,微风吹过,陆子衿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人沉醉。
唐瑾川看着陆子衿,不忍打破这份美好,静静坐在她身边,良久陆子衿才抬起头,意犹未尽的感慨,“小时候常听阿爷提及西域,如今再看书中所记,竟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唐瑾川颇为意外的看着陆子衿:“你父亲去过西域?”
陆子衿点点头:“对,阿爷时常去西域,对那里的人文风情包括语言都十分熟悉.....”
“那他对西域的了解恐怕不止于此,令尊若是将所见所闻记录在册,岂不妙哉?”
陆子衿想到父亲不免有些伤感:“只可惜阿爷离世多年.....”
唐瑾川一愣,看着陆子衿眉眼间的忧伤,略显慌张的说:“抱歉,我不知道令尊已经......”
“不碍事,已经过去了。”陆子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只是突然提及还是会有些难过。”
“你想了解西域是因为你父亲吗?”
陆子衿点点头,“我想知道父亲曾经走过的那些路,有时候看着那些书册,仿佛寻到了父亲的足迹,总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你若是喜欢,我再多寻一些西域的书画给你。”
“这本书足够了。”陆子衿抱着《西域图志》,笑着说:“这份情谊我尚且不知如何还你。”
“无需你还我,只要你高兴就好。”唐瑾川笑着说。
突然锣鼓声响起,欢快的鼓乐声伴随着孩童们嬉闹的声音。
陆子衿和唐瑾川循声望去,只见一队百戏艺人边走边表演,口吐火焰者更是吸引了一群小孩,抛接球者让人目不暇接,还有一人带着面具正坐在马背上让马跳舞.......唐瑾川和陆子衿立刻认出马背上的男子。
“顾北城?!”唐瑾川不禁眉头紧蹙。
唐瑾川大步走向顾北城,拦在他的马匹前,顾北城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惧怕。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们又见面了。”唐瑾川朝着周围看一眼:“上次被你跑了,留下一个烂摊子,差点连累我成为御林军箭下魂,今天我要你给个说法。”
“我未曾找你算账,你到来找我麻烦?若不是你坏我大事,那个狗贼也不会苟活到现在。”
顾北城看着唐瑾川,目光逐渐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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