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停下剥龙眼的手,抬眼看李南枝一眼,淡然一笑,并不作答。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李南枝顿时来了兴致,凑到陆子衿的面前:“姐姐真的对他动了心?”
陆子衿将剥好的龙眼塞在李南枝的嘴里,嗔他一眼:“你啊少打听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多吃点龙眼吧。”
李南枝撒娇道:“姐姐,我虽然不是很懂感情,可我也分清喜欢与否。姐姐喜欢那个人,那个人也喜欢姐姐,眼神骗不了人。”
陆子衿看一眼李南枝,刮一下她的鼻头:“别乱说。”
李南枝看着陆子衿红了脸,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姐姐,这是承认了吗?”
陆子衿避而不答,李南枝鬼灵精怪一笑,伸手去挠陆子衿,陆子衿躲开李南枝,李南枝紧追不舍,两个少女在房间里追逐起来。
李南枝将陆子衿扑倒在地毯上,不停的挠着陆子衿的痒痒肉,两人笑成一团。
李南枝托着下巴看着陆子衿精致的五官,好奇得问:“姐姐可知他是什么人?”
陆子衿看着屋顶,满眼茫然:“我一个女子怎好去打听他的身份与家世?”
“那他可知道你的身份?”李南枝好奇的追问道,陆子衿一愣。当初她随口说出自己的闺名,之后也甚少再提及此事。
“这个嘛,应该不知道。”
李南枝一听立刻皱起眉头,一脸感慨的叹一口气:“如此说来,你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身世,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有机会说清楚不就行了。”陆子衿不以为然的说。
“那倒也是。姐姐,你会嫁给他吗?”李南枝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陆子衿。
“这哪里是我说了便能算数的事情?若是有缘自然是夫妻,若是无缘.......”
陆子衿深吸一口气,望向李南枝:“便是命运,此生祝好。”
“命运?”李南枝看着陆子衿,躺在她身边叹一口气:“你信命运吗?”
陆子衿沉吟不语,从小到大,她经历太多,六七岁失去父亲,八岁又失去母亲,跟着舅舅回到天盛城,一切都是天意,她根本无法改变。
“有时候我觉得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可是它总是不尽人意。总在我觉得一切顺心顺意时让我措手不及,又在放弃希望时让我看到光!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命运,只能竭尽全力做出改变,以求最好的结果。”陆子衿幽幽回李南枝一句。
“以姐姐的才智,即便是一盘死局,我相信你也可以走出绝境。”陆子衿在李南枝的心中无所不能。
陆子衿侧身看着李南枝,伸手拂过李南枝的脸,笑了。
“你这嘴啊越来越会说话了。”陆子衿嗔一眼李南枝,李南枝看着陆子衿:“我惟愿姐姐嫁得如意郎,此生无憾。”
陆子衿看着李南枝纯真的眼神,伸手握住她的手,颇为动容的说:“我们此生都要无憾。”
唐府庭院。
唐瑾川和唐凌风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唐志云练习弓箭。
唐瑾川问:“三弟这两日可好?我每次见他,他似乎都不愿意理会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唐凌风摇着头说:“他心里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任谁都无法改变,除非他自己想通了。我看你们啊就是水火不相容,不见面最好,我这个兄长也不必为了你们俩人的事情左右为难。”
“我毕竟是他的二哥,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唐瑾川长叹一口气,“我想让他知道我无意跟他相争,更无心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唐凌风看着远处的唐志云,说:“三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何必自寻烦恼?眼下有件事情你可要想好了。”
“什么事?”唐瑾川问。
“你的婚事啊。”唐凌风见唐瑾川一副茫然的样子,不禁提醒道:“阿娘要给你定亲事了,听说是林家外甥女陆小姐,你怎么还蒙在鼓里呢?”
唐瑾川眉头一蹙:“陆小姐?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阿娘便召集姨娘,姐姐还有你大嫂都为你张罗呢。”唐凌风拍拍唐瑾川的肩膀:“一成婚,你就是人夫了,跟现在就不一样了。”
唐瑾川愕然看着唐凌风:“这么重要的事情阿娘为何不曾征询我的想法?”
唐凌风颇感意外的看着唐瑾川,说:“阿娘做事一向如此,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唐瑾川噌一下站起身:“让我跟一个素味平生之人,难道不该问问我愿不愿意吗?”
唐凌风看着略显激动的唐瑾川,不以为然的笑笑:“问你又有何用?难道你能做主?”
“我的婚事,我的夫人,为何我就不能做主?”唐瑾川不甘心婚事任由摆布:“我去找阿娘。”
唐瑾川说完大步朝着明月堂走去。
唐凌风一脸疑惑的看着唐瑾川:“这小子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唐凌风朝着唐志云走去:“弓箭要拉满,双目直视前方......对!瞄准,放箭!”
唐志云依照唐凌风所言,只见箭带着响声飞向箭靶,正中红心。
唐瑾川来到明月堂。
尹妈妈笑着迎上来:“二公子来了?夫人正在小憩,恐怕......”
“我去房间里等阿娘醒来。”
尹妈妈见唐瑾川如此说便推开房门,唐瑾川一步跨入房间,径直走进花厅,透过低垂的竹帘看到唐夫人斜卧小憩,身边的侍女为她的打着扇子。
窗外传来一阵陈蝉鸣声,唐瑾川生怕吵醒母亲,起身关了窗子后,才回到原位静静等候。
半个时辰后,唐夫人才缓缓醒来,起身看到竹帘外等候的唐瑾川,朝着他招招手,唐瑾川起身来到唐夫人的身边。
唐夫人疼爱的看着他:“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的,等了很长时间吧?”
“还好。”唐瑾川微微一笑:“阿娘每日操劳,如此辛苦我岂能搅扰您的好梦。”
唐夫人笑笑:“你来找我,可是因为订婚的事情?”
“阿娘已经为我定了亲事?”唐瑾川问。
唐夫人只是淡定的应了一声,“你心里还惦念着那个叫般若的女子?”
“是,她是入我心之人,我想娶她。”
唐夫人看一眼唐瑾川,说:“我也想让你称心如意,可是你心中那位女子在天盛城查无此人,我去哪里给你定这门亲事?再说唐家现在的境遇,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没有时间去等待和寻找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若是如此,我宁愿不成婚。”
唐夫人一听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斥责道:“幼稚!为了一个不知姓名的女子,你要赌上唐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吗?”
“我......”唐瑾川无言以对,他自身的婚姻又如何与唐家上下的安危相提并论?
“您让我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可曾想过我要如何面对她?”
唐夫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柔和了些许,“正因为如此,我才用尽了心力为你选择合适的人选,不仅是为了唐家也是为了你。”
“阿娘,难道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
唐夫人走到唐瑾川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说:“这次不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没有退路,唐家也没有退路!”
唐瑾川苦涩一笑。
“林慕风大人的外甥女秀外慧中,才思敏捷,为人又体贴,性情也与你有几分心相似,最适合做唐家二少夫人。我已经让人去说媒了。”
唐瑾川无奈的叹一口气,眼睛望向别处,“阿娘决定了,那就按照阿娘的意愿做吧。”
唐夫人看着一脸沮丧的唐瑾川,平心静气的说:“瑾川,我也是过来人,岂能不知道你的心思。眼下你尽早成婚对于唐家而言就是说一桩善举,你总不希望唐家身囹圄而不能自救吧?天盛城不是扶苏城,我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
唐瑾川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不言不语。
唐夫人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和你阿爷从未告诉过你们唐家面临的处境。外人眼里唐家深受皇上恩宠,各种赏赐络绎不绝,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可是事实呢?皇上对我们的猜忌越来越重,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却隐藏着重重杀机。你阿爷在朝堂上如履薄冰,你知道那种惶恐与不安吗?你阿爷一宿一宿难以入眠,所思所虑不过是保全唐家。”
唐瑾川听着唐夫人的话,愧疚之色溢于言表,“可恨我不能替阿爷分担一二,让他独自面对艰难险境。”
“你们不惹事,不闹事已经足够了。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不是你们插手就能改变。唯有你阿爷安然无恙,唐家才能顺风顺水。”唐夫人仰天长叹一口气,“你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我不会阻拦你娶任何人,甚至会助你一臂之力。可是你不是,你身上肩
负的责任关系唐氏一族的安危。”
唐瑾川看着母亲,她平静的说着话,可是每一句话都如烙铁一样,印在他的心上。
“只要涉及到家族利益和你的人生,我不得不思量一二。”唐夫人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银杏树:“家族昌盛犹如大树,我们每个人犹如枝叶,若为了一己之私而置整体于不顾,便会动摇根基,枝叶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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