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光芒里，鹿霖郁的目光正撞上她淡漠冷情的眼眸。
“你亦是鹿霖郁。”
“我也是？”鹿霖郁一怔，默了半晌，声色一冷道：“可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
“你很在意这名字？”
不知何故，周遭的气温下降极快，雪花飘落的时候，霖神将左手负向身后，缓缓抬脚走下石阶，面上不含任何情绪，唯有那自周身散发而出的神息能感受到一股刺骨冷意，衣角也随风而舞。
她愈是靠近，鹿霖郁愈是觉得胸口剧痛，明明是极寒之地，额上却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愈发沉重。
直到从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她才缓缓稳定了紊乱的气息。
而霖神却早已站在她两三步远的位置，神色依然冰冷，开口：“鹿霖郁，这个名字对于天道来讲，不过是用来惩戒犯过错的神明罢了。”
“你犯过错？”鹿霖郁攥起的手无声松开，心中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错误，会让眼前的这个人觉得自己的名字像是一道天谴。
“与其说是犯错，倒不如说......”霖神抬眸望向飘零着大雪的天，神色如常，声音愈是冷淡，便愈有不快之意在其中：“狗屁天道，故作高深，凉薄不仁！所谓神格尽毁，废而弃之，不过替自己的无能做足了掩饰！”
“她哪能想到，众生之苦皆情而生，神明也不例外。”
鹿霖郁闻言，小声嘟囔道：“看来是犯了情爱之错。”
“吾不知错，也从未后悔。”霖神看向鹿霖郁，声音莫名柔和下来：“所以，你要救她，吾不拦你，但众生镜里的因果，你已看到，即便是那样的结果，你也不悔？”
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话，鹿霖郁倒是一点也不惊讶，身形向倒地不起的穷奇方向一转，死死地盯着他：“我不能悔，也不敢悔。”
在一片静默之际，霖神也不阻拦什么，只默默注视着施法吸收穷奇之力的鹿霖郁，见到她灵力施展范围扩大，已然是到达了身体无法承受的地步，七窍流血，脖间青筋暴起，整个人陷进无穷无尽的反噬之中。
“嗷嗷——！”
穷奇凄厉的仰天长啸，震荡而出的邪气一次次震伤鹿霖郁。
“噗！”她呕出黑乎乎的血，身上的衣物也尽数被自身魔火焚得不成样子，破烂的衣角被风掀起，十指开始渗出黑血。
“为何......”霖神一口气憋在胸腔里，看她为救宋琬瓷如此不顾自己性命的模样，眉目微沉，肃容道：“相思血烬高殿里，相守即断亦恨情。何等因果，千年如此，你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
言罢，她缓步朝鹿霖郁走去，拽地的白色长袍一寸寸掠过这些不知名的植被，神息正在一点点再次释放，周围生灵似是得到了净化，生机愈发盎然有劲。
这时候，霹雳划过天穹，霎时间数以千道的天谴煊赫而降，电闪雷鸣，无情地穿过霖神的身体。
“所谓纠错，所谓惩戒，不过是生死有命的一场笑话！你身居天外之天，自以混沌之力造就神明，什么维系六界秩序，什么恪守神规！你就是无情，就是无能！”
面对这样惨无人道的惩罚，即便只是一缕上古之神残留于众生镜内的神识，她也丝毫不惧怕天道的无情，昂首挺胸，迎着无数道劈向地面的雷电，从容不迫地向前一步一步走去。
在振聋发聩的雷声之中，鹿霖郁苦撑着，可又因体力不支，口吐鲜血后，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倒去，望着眼前化作一缕蓝烟的穷奇，唇角倏地勾出一抹微笑：“是成功了么？可身体怎么倒下去了......”
在她即将倒到地面之际，霖神大步一上前便将人轻轻抱在怀里。她浑身伤痕累累，山谷之上雷云密布，气温更加低了许多。
片刻后，她以自身神力护住了鹿霖郁微弱的心脉，扯了一扯唇角，露着淡淡的冷笑，低声道出一句：“即便是你，你这个狗屁天道，今日你都别想再拦我！”
十几道天雷闻声降下，霖神只随手一挥，一道光芒在她掌心划过，竟硬生生地将天谴击碎，她神情一怒，大雪纷飞，周围温度急剧下降，愈是寒冷无比。
她朝天怒道：“我要救她，你别想着怎么惩罚我，我不怕你！”
“你在说什么......”鹿霖郁昏迷之际，只见眼前的霖神身体虚幻变淡，上古神息丝丝缕缕渡进她的体内。
“霖神阿姐！”
一道白色身影从山谷的正上空，缓缓而降。
“没想到余年都已经那么大了啊。”
霖神的身体一点点消散，鹿霖郁陷入昏迷的那一刻，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是哭声，即将消散于世间的上古神，最后的哭声：“鹿霖郁，你不能死，你要活着走出去，哪怕外头巨浪滔天，你都要好好保护她。”
霖神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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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相思茧（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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