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琵琶重》/池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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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慧君心里觉得好笑,“哪来的传言,你别听丽姿胡说,制琴师这行还是有年轻人在的,我虽然没见过他,不过听人描述,是个挺帅气的小伙子。而且现在我们也没别的选择,他是你的制琴师,该是最了解你琵琶的人,要是连他也修不好,那我们只能走仿制这条路,或者直接换琵琶。”
阮思歌软软应了声好。
葛慧君跟她说完这一通,也想起夏倦书的脾性,又琢磨自个徒儿这暴脾气,简直是针尖对麦芒,着实不能放下心来,嘱咐道:“等开春你手好全了再去,到时候我随你一起。”
脾气差、讨厌修琵琶、厌恶人拜访。
阮思歌温声应下,挂了电话后,却定定看着手里写着地址的便签纸,心底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回房后迅速拿出手机百度。
延林镇。
是个她听都没听过的小镇,位于怀树市下属的苍南县,主要做木材生意为生,过去曾是国内最大的小叶紫檀产地。
没有直达火车或者高铁,只能先坐高铁到怀树市再转车到苍南县,然后二次转车到延林镇。
最近一班前往怀树市的高铁是晚九点,不过到达时间太早,凌晨一点到有点吃不消,阮思歌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坐火车,晚十一点的,到怀树市正好早上六点,她果断订了卧铺,把琵琶装到了保护盒里,简单收拾了几件冬装,塞进行李箱,而后打车去江礼火车站。
阮常跃夫妻俩回家看到她的便签,简直要被吓疯,勒令她赶紧回来,回头跟葛慧君一起去,阮思歌却已经准备上车,态度强硬说要去修琵琶,修不好不回来,无奈,娄晓蓉只能依了她。
火车轰隆隆疾驰划破夜色,阮思歌在听着旁边卧铺小朋友撕开零食袋的撕拉声中闭上了眼,同一时刻,夏倦书翻了下壁炉里的木材,扔进去一块新的,木材迅速燃烧发出噼啪声,火焰熏染的脸庞泛着红,温暖静谧的环境下,惹得人昏昏入睡。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按了接听,喂了声。
“倦书啊,我给你接了个活。”
郭广平声音高扬,尤带着几分醉意,听出来心情不错。
“什么?”
“阮思歌你知道吧?这小姑娘琵琶坏了,在家一直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心里非常后悔,找了好些人都说修不好了,她师傅只能求到我这里来,你也懂我跟葛慧君的宿仇吧,难得她跟我服个软,还送了好些礼物,我就应了。”
“这回啊,你态度可要好一点,对人家小姑娘温柔点,别落了面子。”
郭广平心里那叫一个乐呵,他手下的温田田被阮思歌压了这么多年,总算在一件事上稍胜一筹,轮到葛慧君来求他了。
夏倦书一听便知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全在吹牛。
不过葛慧君送礼和求人倒是真的,算是懂这老匹夫为什么大半夜喝这么多酒,“别来,来了我照样给赶走。”
郭广平声音突然变大,“你敢!你还想不想在琵琶圈混了!这次要连阮思歌都赶走,我跟你讲,你风评没救了!弦记的生意你还做不做了?”
“什么时候来?”
夏倦书又问。
“刚刚不还说不修吗?”
“我提前想想怎么赶她走。”
“不知道,估计开春了吧,听人说阮思歌在平沙坊都请假两个月了,这些日子应该不会出来走动,你脾气那么差,葛慧君也不舍得爱徒自己过来吧,到时候肯定要跟着来的,不过她最近忙着国乐团招聘估计也没时间陪她过来,最早也要来年开春吧。”
郭广平喝了酒,说话就有些啰嗦,说完这事又转而说起自己背着妻子偷摸藏酒的事情来。
寒风凄厉,不知卷起了哪家的木窗,咣咣作响,夏倦书望着窗外出神,估摸着明日延林镇怕是要下雪,暗暗想着明天要吃羊肉火锅,听着郭广平的絮叨,轻轻靠在壁炉旁的木躺椅上假寐。
阮思歌睡得却不大安稳,在家她卧室全铺了隔音板,很少听到什么杂音,因此在火车喧闹的环境中,对声音就格外敏感,一路上都是睡了醒,醒了又睡。
到达怀树市是早上六点,天还未亮,弯月高悬,寒风逼人,天气阴沉的可怕,隐隐飘起了雪花。
阮思歌跟着导航到了汽车总站,顺利买到了去苍南县的票,未曾想,现在不是寒暑假,也不是节假日,坐车回乡的人很少,人满才发车,她从六点等到了七点半凑够大半车人,司机才决定发车前往苍南县。
车里开了暖气,司机大叔上车时三令五申不让开窗,说开窗热气就没了,暖气是烧油的,油钱很贵,阮思歌只能忍着。
汽油味,泡面味,烟味等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简直是催吐神器,浓郁又难闻的气味笼罩了整个车厢,又伴着热气仿佛被加热过,一层层加深变浓,阮思歌几欲吐出来,脸色愈加苍白,想吃点巧克力补充糖分,撕开包装又没了胃口,只能塞回包里,强撑着等下车。
天气瞬息万变,等阮思歌从苍南县的车上下来,已经满天飘起了雪花,她实在撑不住,就近找了个酒店,窝着睡了两个小时才爬回来吃午饭。
酒店前台看她带了不少东西,以为是返乡的人,跟她说明后两天依然会有大雪,小镇说不定会被大雪封路不好走,如果要回老家,最好今天下午就赶紧回去。
阮思歌只能再次赶起来,感觉肚子没那么空,稍微有点力气后,见外面雪已停,拉着行李再次前往延林镇,还好,从县城有直达的公交车。
等她到达延林镇,已经是晚上七点。
阮思歌体力已达极限,实在无法冒着大雪再继续走下去,下了车就找了间民宿住下,晚饭是民宿主人提供的,可以去大厅一起用餐。
实在没力气来回走动,她只能让送进房来了,又点了杯热珍珠奶茶。
简单的三鲜面,谈不上多好吃,但汤底挺鲜,吃下肚暖暖的。
洗过澡,珍珠奶茶也送上门来了,阮思歌缩进被窝,跟娄晓蓉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她没敢说自己一路过来有多奔波困难,只说自己已经到达夏倦书所在镇上,等明天雪停了再去找。
可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第二天,阮思歌就发起了高烧,意识昏昏沉沉的,还是民宿阿姨王瑞华上来送早餐才发现她生病,急忙请了医生来看。
等她烧退了身体恢复健康,已经是出门的第四天,在她处于病中的这两天,延林镇的大雪也纷纷扬扬连着下了两天,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娄晓蓉通过她每日的电话已经从声音里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要她尽快回家,阮思歌只能尝试尽快找到夏倦书,见傍晚雪停了,天气预报第二天也是晴天,便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她病了两天,都是王瑞华在照顾,如今俨然把她当成了一号重点关照对象,看她要出门就准备劝回去,阮思歌实在执拗,最后只能递给她一个暖手宝,让她路上小心些。
出了门,阮思歌这才有余力好好观察这个小镇,民宿前种着些不知名树种,光秃秃露着树梢,再前面是条宽约五米的河道,浮着些碎冰,水声也是轻的,一直向前延伸,河两岸都是些民居,偶有几家超市或者餐馆,路上没什么人,就连冬天的落日也是无声消隐的。
脚下堆砌的石子路,石缝里还有残冰,走上去格外湿滑,阮思歌小心翼翼按照纸上的地址,走了十来分钟,终于抵达夏倦书住址。
远看,是座挺大的二层复式庭院住宅,二层的露台很宽阔,整体占地面积颇大,院墙不高。
他住在偏里的位置,屋前栽种了不少蔬菜,落满了雪,从街道过去的路只有窄窄的一条,一个人通过都费劲,阮思歌都怕春天来了这些蔬菜的藤蔓会长满这条路。
门上也没有门铃,贸然敲门好像也不太礼貌,阮思歌绕着墙走了一圈,这才发现屋后还有另外一条宽阔的水泥路,看样子是通往镇上的大路。
她停在正门旁的墙下,踮脚往里看,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谁知看了不过一分钟,里面传来动静,正对着大门的门突然被推开,阮思歌急忙缩下头蹲着,听着院里男人脚步踩过雪吱吱作响,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大门前。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
阮思歌蹲在地上,仓皇抬起头,视线正巧跟出门准备扫雪的夏倦书撞上,做贼似的模样着实不雅,她左右看了看,躲无处躲,避无处避,只能起身迎了上去,“请问,这里是夏倦书家吗?”
延林镇连着下了两日的雪,午后方停,夏倦书怕今日不扫明日雪积厚了更加影响出行,便想着晚饭前铲一次雪,猝不及防拿着扫雪铲扭头看到姿容明艳的阮思歌,眼里有一丝震惊闪过,很快又归于沉寂,冲她轻轻嗯了声。
从里头出来个眉眼雅致的漂亮少年郎,阮思歌冲上前看罢后,神色也有一瞬的怔松,心里却在纳闷仿佛在哪见过这张脸,最后还是压下好奇问他:“他现在在家吗?能麻烦您通报一声吗?有一桩急事要找他老人家。”
“什么事?”
“这个可能要跟他老人家亲自沟通。”
夏倦书解释道,“我就是你口中那位老人家。”
“诶?”
他就是夏倦书?!
讶异的声音似乎能惊破树梢上的落雪,阮思歌在心里直哀嚎,果然,这个圈里没什么可信的传闻。
“所以……”
一把将雪铲插到了积雪里,夏倦书半倚在上面,身子软塌塌的,看着她,声音顿了下,“有什么要跟我这个老人家说的,直说无妨。”
夏倦书:“别来,来了我也赶走”
下一秒:“啥时候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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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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