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了卯时,纪千筠依旧缩在被子里。
哼哼,我就不去,你裴向杳还能来我房间抓我不成。
纪千筠心满意足地继续睡,没想到,一刻钟后,房门便被敲响。
“纪师妹,卯时已经到了。”
纪千筠捂住耳朵,只当作没听见。
那人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纪师妹,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进来了。”
纪千筠心里有些犯怵,她咬咬牙,继续躺在床上不动。
谁知,下一刻,“嘭”地一声,房门直接被破开。
见状,纪千筠把自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
看着她这副惰懒的模样,裴向杳微蹙着眉,冷下声音:“起来。”
纪千筠心知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她露出脑袋,装成一副病重的模样。
“裴师姐,我真的很想去修炼,但是我……咳咳,现在很难受。”
裴向杳冷笑一声,“是吗?”
她走过去,扯着被子,纪千筠死死地拽住被子,两人一拉一扯间,被子掉到了地上。
纪千筠只着中衣,刚才拉扯之间,中衣松散了些,露出领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裴向杳怔愣一瞬,很快转过身去,“给你一刻钟,穿戴好到门口来。”
纪千筠没办法,只得照做,穿戴好走到房门口,她发现门也坏了。
她咬着牙,在心中暗想:裴向杳你等着。
今天裴向杳讲了一些高阶术法知识和剑道基础,纪千筠就拿着一把木剑,练习劈、点、挑的基本功。
裴向杳站在一旁,看见她使出的剑招,不自觉皱眉,问:“你之前没上过剑道课吗?”
上过是上过,但原主对修炼一事也不上心,学得一塌糊涂。
练的时间长了,纪千筠觉得手腕有些酸,木剑往下垂了几分,动作也没有一开始标准。
裴向杳执着剑鞘,抬高她的手腕,“保持住。”
就这样练了一整天,天气又热,好不容易有了会休息时间,纪千筠连忙躲到树荫下,瘫坐在地上。
裴向杳却还站在那儿,这么烈的太阳,那人依旧站得很直,如青松,似修竹。刚才自己练剑的时候,裴向杳也站在一旁,和自己一同在太阳下暴晒。
纪千筠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她缓步走过去,拉着裴向杳的一片衣角,道:“到树荫下。”
裴向杳看了她一眼,依言走过去。
纪千筠瞧见她如墨般的鬓角处被汗水打湿,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裴师姐,擦擦汗。”
裴向杳接过,淡声道:“多谢。”
“裴师姐,你讲的对剑道的理解和授课长老讲的很不一样,是妙若长老教你的吗?”纪千筠问出内心的疑问。
这两天她发现裴向杳讲的东西好像是自成一派的。
裴向杳沉默了几秒,回答:“是我自己参悟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千筠总觉得她说这话时语气有点奇怪。
后面几天,纪千筠开始认真地修炼,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修为高一分就多一分保障,况且人家辛辛苦苦地教自己,自己不应当再使性子。
不过,纪千筠也是个记仇的人,她没忘了那天,裴向杳到外门学徒的寝居破开门,害得自己在其她同门面前丢尽脸面,尽管起因是她赖床。
“裴师姐,我摘了几个青果,你尝尝。”纪千筠递给她一个,眼睛亮亮的。
裴向杳看到她莫名期待的眼神,拿起青果放至唇边,轻咬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裴向杳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纪千筠怀疑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青果,酸得她直皱眉,难道,是裴向杳手里的那个果子不酸?
纪千筠这般想着,直接把裴向杳手里的果子拿过来咬了一口。
嘶,也很酸。
动作比大脑先行,纪千筠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裴向杳吃过的青果,她拿来啃了一口?
她和裴向杳同吃一个果子!
“抱歉,裴师姐,我……我不是故意的。”纪千筠连忙解释。
但裴向杳没看她,偏过头,径直走向另一处。
见状,纪千笙愣怔着。
裴师姐……生气了吗?
她并非随便的人,对待其她同门时,她和善但也保持着距离,但不知怎么的,与裴向杳相处时,自己总是忘记了应有的距离。
裴向杳不喜旁人靠近并非传言,这几日她指点纪千筠剑术时,均是用剑鞘纠正纪千筠拿剑的姿势,几乎没有肢体接触。
纪千筠看着不远处的白衣背影,踌躇了一会,终是走过去。
她微微启唇,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裴向杳转过身,眼神微凛,剑鞘在她手中一转,恰好挡住了飞来的一只箭矢。
纪千筠心下一惊,若是裴向杳没有及时挡住,这箭矢此刻恐怕就刺穿自己了。
一个身影由远而近,是一个红衣女子,红衣穿在这女子身上,有种热烈张扬的美。
伏溪走过来,勾着唇,“向杳,你答应过的比试,什么时候比?”
裴向杳淡声道:“按照宗门比试流程即可,你何故对同门出手?”
伏溪的眼神轻飘飘落在纪千筠身上,打量几眼,不甚在意道:“若是连我这一箭都躲不过,她有什么资格和你同行。”
裴向杳没什么表情,“随机分组罢了。”
听到这话,伏溪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我知道,若不是随机分组,我们怎会同外门学徒产生交集。”
一旁的纪千筠听到她们的对话,沉默着,无言攥紧了手。
她不是没听出红衣女子言语间的轻蔑,她们是被寄予重任的内门学徒,是宗门的核心力量,她只是区区外门学徒,连剑都拿不对。
她和她们确实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虽然说自己很想摆烂躺平,但如今别人的轻视已经毫不遮掩了,她没办法无动于衷。
箭矢自动飞回伏溪手中,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向杳,我很期待你在试炼中的表现。”
过了一会,裴向杳发现喜欢碎碎念的某人半天没说话。
“纪师妹,你刚才想说什么?”
纪千筠撇了撇嘴,“没什么。”她敛着眼帘,又道:“裴师姐,你回去罢。”
天色确实不早了,裴向杳微一点头,御剑离去。
怀着一股闷气,晚上,纪千筠又来到凤凰树下,凤凰花在夜色中仍是鲜红的,她挥舞着木剑,发泄般地练剑。
她回去后问了系统,那个红衣女子名为伏溪,是符峰夏长老的首席学徒。
归元宗设四峰,每座峰的长老只有一个首席学徒。
裴向杳是主峰的首席学徒,伏溪是符峰的首席学徒。
她们是一样的。
今日伏溪说外门学徒没资格与内门学徒产生交集,语气间明显的不屑,裴向杳竟然只答是随机分组。
纪千筠心里莫名烦躁,裴向杳是默认了伏溪那番话吗?
一个不注意,木剑被折断了,并不是纪千筠没控制好力度,而是她还未形成剑意。
在剑道大能那里,即使是普通易折的木剑也能成为绝世神兵,这都是因为剑意。
每一个剑招都需将剑意注入其中,剑意越强大,发挥出的剑招就越厉害。
纪千筠本想捡起折断的木剑,忽而听到疾啸的风声,她闪进一旁的灌木丛里。
一个黑衣人步法有几分凌乱地往前疾驰,显然是受了重伤。
这时,黑衣人猛地停下了,一把浑体赤红的剑悬在黑衣人面前,黑衣人调转方向之时,这把剑也跟着动了,速度极快,从胸口穿过,一击致命,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
这是纪千筠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场面,她伏在灌木丛里一动不敢动,出剑的人至今还没出现,巨大的危机感和恐惧摄住了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接近死亡的危机感逐渐消失了,纪千筠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到那把剑泛着幽幽红光,竟与地上折断的木剑相融了,相融后木剑变得完好无损,看上去只是把普通的木剑。
这一幕让人匪夷所思,那把用金属材料制成的剑怎会与木剑相融。
纪千筠正思索着,又看到一个女子,那女子着的是归元宗的长老服饰,姗姗来迟。
从这个角度,纪千筠看不清女子脸上的神情,只看到她环顾四周,随后捡起了地上的木剑离去。
等待片刻,纪千筠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中起身。她走至那处,发现地上有一滩血水,血竟是暗棕色的,与泥土颜色相近,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怪不得刚才那长老没发现异常,黑衣人的尸体竟这么快化作了血水。
还有这血的颜色,是黑衣人本身的血就是如此颜色,还是,受了那把剑的影响。
一个个疑团在纪千筠心里浮现,她没想到晚上一时兴起跑来练剑,竟然看见了这些。
心情沉重地回到房间,纪千筠唤出系统,问道:“晚上拿走木剑的长老是哪个峰的?”
【系统】:“器峰的杜长老。”
“你知道黑衣人的身份和那把剑的来历吗?”
【系统】:“抱歉宿主,涉及主线剧情无法剧透。”
纪千筠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木剑上有我灵力的痕迹,如今被杜长老拿去,后面会不会怀疑我与那把邪剑有关?”
【系统】:“宿主放心,这些涉及主线剧情,与宿主无关。”
听到后,纪千筠的心并没有完全安定下来,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杀人没有约束,如果她实力一直这般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根本活不到大结局。
经此一事,纪千筠睡意全无,她重新点上灯,拿出与剑道相关的书细细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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