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好像比他所看到的，更在意他的女友。
宋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回家。”
前头开车的助理频频回头，欲言又止。网上的舆论他有所了解，关于那个“粥粥”他确定以及肯定地知道，那是老板的身边的女孩儿。
宋翟是白手起家，宋翟从普通人到成为身价过百亿的传媒集团老板，他只花了三年。
陈尘是近一年半才跟着宋翟的。
周阅死了，宋翟并未和他提起过，在看到宋翟靠在墓碑旁那一刻，助理确定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与那位周小姐见过几次，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儿。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刚任职不久，深夜由于公司紧急处理事件，陈尘被一通电话叫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来老板家里，房间内的布置多为暖色调，生活气息也很足，阳台还养了花儿。
忽然，卧室的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个女孩儿，长卷发批在脑后，五官小巧精致，肤色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白。她的眼神轻轻落在二人身上，又挪开，并为给出任何反应，转头向阳台走去了。
她在抽烟，细白的指尖夹着一抹猩红，烟雾袅袅升起，让她的面容变得忽隐忽现，眼神平静地望着高楼之下。
…………
再后来有一次，宋翟让他回他家取重要文件。老板并没给他钥匙，只道：“到门口敲门，文件在床头，让周阅给你拿。”原来老板的神秘女友叫周阅。
那时是秋天了，不赶巧地下起了暴雨，宋翟实在是急，陈尘将车停在楼下，发现忘记带伞了，索性咬咬牙冒着大雨就冲进楼层里了。只那一会，雨水淋湿了他的全身，冰凉的衣服贴在他的皮肤上，冷的他牙关直打颤。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十八楼，陈尘走到房门口，咚咚咚敲响了门：“周小姐，我是宋老板的秘书。”
房间里过了一会，周阅打开房门看到浑身湿透，牙关打颤的陈尘，愣了一下，转头进了屋。
客厅内窗帘都被关上，不透一丝光线，也没开灯。
陈尘哆哆嗦嗦进了屋，站在沙发旁，屋内开了暖气，身体很快在回温：“周小姐，老板叫我来拿一下文件，就在您的床头，麻烦您了。”
没人回应。
周阅开了一个极暗的暖灯，眼帘垂着，倒了一杯暖茶递给陈尘：“我去找。”说着便进了卧室。
“多谢周小姐。”陈尘接过热茶，站在沙发旁静静等着。
不出一会儿，周阅拿着文件出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条新毛巾一并递给了陈尘：“厕所有吹风机，去吹吹头发再走吧，这天气会感冒的。”她的声音又轻又温柔，眼睫还是低垂着。
陈尘其实想说不用麻烦了，但那声音仿佛有魔力，让人不忍心拒绝：“谢谢周小姐。”
临走，陈尘突然有些话很想和她说。
宋翟身居高位，身边有些莺莺燕燕在所难免，私生活其实比他见过的大多数权贵干净太多了，只有固定的那么几个床伴。
片刻斟酌：“周小姐是老板的女伴吗？”他用词很巧妙，用的并不是“女朋友”，而是女伴。问完又有点后悔了，他也并不想因为自己多管闲事而丢了工作。
周阅愣了愣，抬起了眸子，眼里漾着笑意，声音轻轻的：“我知道的，谢谢。”
陈尘也实在没想到这个回答。
他几乎是逃走的，自己好像要闯祸了。若是这个女孩儿去找老板闹，老板知道了，自己的饭碗一定就不保了。
陈尘匆匆忙忙回了公司，看到宋翟不免有些心虚。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后，发现相安无事，那根绷着的弦终于松了。
至于他知道女作家粥粥就是周阅纯属一个巧合。
大概就是前几个月的事，某天深夜，不知道宋翟因什么原因，独自在酒吧买醉。于是牛马陈尘在半夜三点又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宋翟报了个酒吧名字：“来接我。”
陈尘心下暗骂，真是宋扒皮。却还是恭恭敬敬的打字回复：“好的，老板。”
二十分钟后，陈尘在酒吧门口看到了蹲在路边玩手机的宋翟。
“老板，我扶您去车上，送您回家。”陈尘弯腰去搀宋翟。
宋翟蹲在地上，却不肯起来了，目光依旧落在手机上：“过来，蹲下。”他是真的醉了。
陈尘照做，只见宋翟将手机屏幕一半推到他面前，手机里是一部网络连载小说，名字叫《十七》。
老板难道有什么癖好？喜欢看言情小说？这不是小女孩才看的书吗？
接着，他就听见宋翟的声音响起：“看吧，厉害吧，这是我老婆写的。小说热度榜排名第一。”声音中隐隐带着点炫耀的意味。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老板。在所有人眼里，宋翟俨然是一个脾气暴躁，不苟言笑，手段狠辣的上位者模样。可这一刻的宋翟，脸上没有了冷冰冰，带着一种少年气的笑。
您怕是喝多了脑子也给喝坏了，您今年二十三，还没结婚，哪里来的老婆？陈尘其实很想吐槽，但也只能想想，然后又配合地凑到手机面前点点头：“厉害。”目光落在作者栏——乱成一锅zhou 著。
听到了想听的话，宋翟更高兴了：“当然了，我的周阅最棒了……”他自顾自说着，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朝车那边走去，大剌剌挥了挥手：“有眼光，明天给你涨工资。”
后来陈尘私下里有去了解“粥粥”，她的文字像她的人一样温柔，迷人。
再后来，听到关于周阅的消息，就已经是死讯了。
宋翟半阖着双眼，靠在座位上，双腿随意地翘着：“有什么话就说。”
陈尘一边将网络上对周阅的舆论告诉宋翟，一边时不时回头观察宋翟的脸色。
宋翟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懒懒开口：“吩咐营销部的人先控制舆论，撤掉热搜，再去查一下背后是谁在操控，找出来，处理掉。”吃人血馒头吃到他身上了，也不怕噎死。
“好的，老板。”陈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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