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予站起身来，走到沈佑安旁边，对着庄雨昕点了点头，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自己。
沈佑安等他说完，接着向庄雨昕简单转述了一下之前尚予的想法。
“总的来说呢，我希望能在贵店学习一定的咖啡知识，”尚予接过话茬，“我会给你们打打下手，负责店里一些细碎的工作，我不要求工资，一定不会麻烦到你们的。”
听完尚予的话，庄雨昕和沈佑安对视了一眼，她的脸上写满了“你从哪里找来的奴隶”的惊叹。
沈佑安慢慢把眼睛移开：“我觉得挺好的。”
庄雨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虽然她感觉这桩天降喜事也太戏剧化了，但一想到自己还没处理完的事情，她打心眼里觉得尚予这个廉价劳动力来的的确是时候。
她最近在忙和前夫离婚的事情，虽然她现在口头上说是前夫，不过事实是还没走到扯离婚证那一步。她正忙着和律师商量财产分割还有各种各样的事务，简直身心俱疲，对咖啡店确实有点管不过来。
“小沈的朋友我放心，你要真的想做的话当然可以，”庄雨昕瞥了一眼尚予，“不过我最近很忙，咖啡店里应该只有你们两个员工。”
“我会给你开工资，但应该不会很高。你需要做的也不只有打扫卫生这么简单，最好能在上手一些经典款式。”
“圣诞节就快到了，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需要你俩给我把圣诞节前后的营业额都撑起来。”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看向了沈佑安。
听到庄雨昕的回答，尚予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从沈佑安的角度看，有点像小狗。
“谢谢庄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行了行了都别客套了，”庄雨昕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尚予那桌咖啡，“今天我心情好，算我请你们的。”
她又把目光投向沈佑安：“今天是我的班，你和尚予可以休息了。哦对，小尚你先过来和我加个微信，晚上我会把合同之类的东西发给你，明天早点来哈。”
—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喧闹着，挤压城市的道路。
沈佑安和尚予一前一后，走在快节奏的街头，两个人顺着街道，朝着并不确定的目的地直行。
“恭喜你啊。”沈佑安突然朝着尚予说道。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迈出去，尚予感觉整个人都洋洋得意了起来：“谢谢学长，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都要给人打工了还这么开心，”沈佑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上学上出毛病来了？”
他边说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尚予，联想了一下他之前想要无偿工作的言论，一时之间露出了惊叹的神情。
“我看见学长就开心，不行吗，”尚予站在沈佑安身后，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沈佑安感受到后背上的力量，转过身来，不着痕迹地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你可别打趣我了。”
看着学长防御味十足的姿态，尚予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整战略，实战不比演习，不能操之过急。
尚予拿起手机，从社交平台的收藏夹里找出一家餐厅。
他把手机屏幕伸到沈佑安面前，收起了之前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好了，不开玩笑了，学长，我请你吃饭吧。”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家评分很高的本帮菜，从地图上看距离也不算远。尚予的选择很贴心，这家店的位置很方便，坐地铁过去刚刚好。
沈佑安平时并不喜欢参加类似聚餐的活动，看着手机屏幕，他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当他抬起头看到尚予那双饱含着期待的眼睛的时候，拒绝的话在舌头上翻了个个，实在是说不出口。
“……”
“好…”
尚予听见肯定的回答，笑了起来。
下午五点多钟，太阳正落下山去，余晖穿过高楼大厦，留下几缕打在尚予的头发和睫毛上。
照亮了他的眼睛。
闪闪的。
—
太阳落山后的风比白天时更显威力，并肩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尚予注意到了沈佑安空荡荡的脖子。
看到沈佑安因为冷风的缘故而缩起的脖子时，他很自然地把围巾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轻轻搭在沈佑安的肩膀上。
感受到一片带着尚予温度的温暖的围巾搭在自己的肩上，沈佑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用……”
然而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尚予打断了。
“学长以前也是这样，”尚予的声音轻轻的，飘在风里，“一到冬天就要戴围巾，不然就要缩起脖子来。”
沈佑安一愣：“以前？”
尚予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找补道：“我是说，我以前…在学校就喜欢这么戴围巾。看学长有点冷，所以顺手给你披在身上了。”
他害怕沈佑安深究，赶忙掏出手机转移了话题：“哦对了，我看手机上说着家的蟹粉豆腐很有名，待会儿一定要尝尝，你说呢？”
沈佑安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南方许多年，似乎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类菜系。
他想了想，估计这几年吃的最多的就是肯德基和麦当劳。
看着照片上有着金黄色泽的豆腐，他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期待感。
—
新街口附近当真是人挤人，好不容易走进地铁站里面，结果地铁上更是一座难求。
沈佑安和尚予站了四五站，好不容易下了地铁，这才能活动活动身体。
两人走出地铁站，沿着导航找了一会，不多时，就找到了那家餐馆。
目的地位于一栋老式洋楼的二层，房子的装修看起来就有一股老上海的年代感。
这个时间来吃饭的人还不是很多，他们到了没一会儿，门口的服务员就领着两人到里面的位置就座。
沈佑安对吃什么这件事一贯做不出什么太好的选择，平常在公寓做饭也是挑着几道菜一直做。
于是点菜这件事基本全权交给尚予负责。
这家店上菜的速度很快，热气氤氲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屏障。
尚予隔着这片热气望向沈佑安。
乳白色的雾气里，尚予看到熟悉的眉眼，突然有些恍惚。
北方的冬天太冷，吐出来的气息往往在空气凝结成白色的水雾，升腾到人面前，就像一缕轻纱，缭绕着眼前的景物。
便利店旁边堆满了被扫起来的脏兮兮的雪，尚予站在积雪旁，透过白雾看到路灯下的一个身影。
暖黄色的灯光正包裹着一个人和一只猫，男生正用手轻轻抚摸着橘猫的毛发，手里还拿着一根火腿肠，大概是买来喂猫的。橘猫感知到对方的善意，也用它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裤脚。
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投下的影子像蝴蝶一般轻巧。
似乎是感受到远处的目光，男生微微偏过头来看尚予，嘴巴动了动。
“……”
“尚予……”
“尚予？”
“嗯？”，尚予听到声音，被拉回到现实中。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盯着对方在发呆，沈佑安正用一个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抱歉，”他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想起来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走神了。”
他拿起勺子，很自然地舀了一勺蟹粉豆腐放进沈佑安碗里：“学长尝尝。”
沈佑安低头看着碗里的豆腐，突然说：“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尚予的手顿住了。
“总感觉这样的场景有些眼熟，”沈佑安用勺子搅拌起碗里的豆腐，一下又一下，目光带着几分茫然。
他话锋一转：“你前世不会真的是种植园的奴隶吧。”
“……”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照在沈佑安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就好像后面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飞出来的一样。
看着尚予愣住的模样，沈佑安笑了一下。
尚予别过头去，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他把青菜推到沈佑安面前：“可能我就是比较会照顾别人吧。”
沈佑安没有继续追问，但看着尚予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神情。
尚予注意到他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似乎时不时会抬头看自己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沈佑安慢慢品尝着面前的食物，菜很合他的胃口。但不知为什么，刚刚尚予为他夹菜的时候，大脑中不自觉的浮现起一个画面。
——似乎有人，曾经也是这样地坐在他的对面，而且也喜欢给他夹菜。
是谁呢？
沈佑安抬起头，看着尚予的样子，想要仔细回想一下，只不过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了。
—
吃完饭，正好到了打工人下班的时候，街道上的人步伐都要比之前快了一倍。
沈佑安看了看手机导航，执意要送尚予回酒店。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沈佑安下意识地站在外侧的位置。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被拉长，逐渐模糊成一片黑影。
酒店很快就到了。尚予站在旋转门前，转身面对沈佑安：“学长，我到了。”
沈佑安点了点头，想要摘下脖子上的围巾。
尚予看穿了他的动作，跨步上前，伸出手为沈佑安紧了紧围巾：“学长还要等一会才能到家，路上很冷，还是你带着吧。”
沈佑安拗不过他手上的力气，只好抬起头对他说了句谢谢。
尚予摆了摆手，笑起来露出尖锐的犬齿：“明天见，学长。”
“明天见，”沈佑安回过头来，“早点休息。”
远处传来行人的说笑声，尚予看着沈佑安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打开相册，里面还存着几张相似的背影照。
有一张照片是昨天在咖啡店偷拍的。暖阳透过玻璃在沈佑安的侧脸描了道金边，灰黑色的衣服和灿烂的阳光在一起碰撞出了强烈的视觉效果
看着沈佑安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寒风吹过，尚予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转身回房，尚予在心底里默默想道：“这次不会再让你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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