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蹙，平静自若地从他手里拿过了烟。
季舒玄蓦一愣，“……你怎么来了？”
阮星涟夹着烟，略微含了一口。
“怕你丢了。”语气慵散，戏谑中又带着几丝似有若无的示好。
季舒玄心头一跳，屏息，“你……担心我？”
阮星涟将这支烟抽完才丢掉，眼里噙着柔柔的笑意，温声问他：“是不是胃疼？”
季舒玄只是看着他，没答话。
片刻，他又道：“我送你回家。”
季舒玄没办法再这样继续同他对视，移开目光，“住酒店。”
“把酒店当家了？”
“我家的，为什么不能住？”
“……”
季舒玄沉默了几秒，唇角蓦地一勾动，“怎么，你要与我一起睡酒店？”
阮星涟神色平静，意料之外地稍作颔首，“可以。”
季舒玄腿都软了几分。
他已经不止一次觉得……阮星涟在故意折磨他。
两人目光僵持了几秒。
酒店大厅匆匆跑出来一道人影，冲他喊道：“季晨郁！”
人靠近，季舒玄讶然道，“你怎么在这儿？”
路北还抱着一大沓文件，“二爷让我来这儿办点事。”
说话间视线渐渐移开，落向阮星涟，抬着手指露出惊诧却又带着笑意的表情，“你们……”
季舒玄表情有些复杂，“这位是阮……”
“不用介绍，我们认识。”路北打断他，接着又很“识趣”地说，“我还得去下一家呢，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她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回来，拉了拉阮星涟。
“……那个，”她犹豫着，要说的话似乎是有些烫嘴，“他身体不太好，别那个……什么什么的。”
阮星涟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路北瞪了他一眼，“就是……就是要节制一些！”
“路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脸皮薄，没事，我走了，这话当我没说。”
“……”
季舒玄冷嗤一声，咬着牙发出字音：“她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阮星涟很不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了句：“你跟谁一起看电影的？”
季舒玄脑海里闪过看电影时的场景。
他们前后脚进场，他一眼就看到了阮星涟。
偏偏就这么巧。
季舒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几秒，“怎么，需要跟你报备？”
阮星涟神色毫无端倪，“随口问的。”
季舒玄脸上见了笑，“以后，一定事前跟你报备清楚。”
“……”
“头疼。”他突然按住太阳穴，“扶我进酒店，好不好。”
阮星涟没应声。
“真的疼。”
他一低头，缓缓前倾，伸手抱住阮星涟的腰，额头贴上他的肩。
阮星涟心乱如麻 ，下意识地回抱了他一下。
“陪你进去。”他温声说。
季舒玄笑得狡黠，“学长，你待我真好。”
“……”
阮星涟登时就后悔了。
但，他似乎不懂得拒绝季舒玄。
五年前，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季舒玄没有撒谎，这一阵是挺难受的。
一进房间他就热得脱了外套，阮星涟一抬眼，捻了下他的衬衫衣领，“衣服怎么湿了？”
“出了太多汗。”
他解了两颗扣子，和阮星涟对视几秒，“你……等一下，我先去洗个澡。”
阮星涟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季舒玄推开浴室的门，不放心的，“先别走，等我。”
阮星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走。”
……
他的确没走。
但刚看完电影眼睛有些累，季舒玄从浴室出来时，就看见他枕在沙发睡着了。
季舒玄迈步靠近，轻唤：“学长。”
他没应。
季舒玄低头，毫不顾忌地抿住了他的下唇。
片刻间，阮星涟醒了，就要伸手推开。
季舒玄钳住他的手，简单的双唇触碰刹那变作热烈的啄吻，由上及下，一点一点吞噬着彼此的理智。
“别动。”阮星涟声音飘若游丝，“那天的印记都还没消。”
季舒玄笑了声，“那晚，是你招惹我的……再说，我看你也不在意这个。”
“在意。”
阮星涟挣脱手，抵住他的双肩，眼神清明，语调冷淡：“……你起来。”
季舒玄凝视着他的眼睛，“我想……”
“别想。”阮星涟冷漠打断，“明天要去公司，处理的事情很多，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答应你。”
季舒玄身子烧得滚热，尽力压抑着，“不许走。”
阮星涟别过眼不去看他，退让的语气，“不走……但也不能……这样睡。”
季舒玄神色紧绷了几秒，眼圈渐渐泛了红。
“学长。”他像只小猫似的蹭着阮星涟的手，声调柔软又带着祈求，“让我抱着你，不想你走。”
“……”
阮星涟失笑，“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套。”
因为你很吃这套。
季舒玄把这话压回心底，“因为我原本就是这样，我离不开你。”
“离不开……”阮星涟小声喃喃，“那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季舒玄笑意一僵，突然将头埋在了他胸前。
“怎么了？”
他哽咽一声，“学长，我难受……”
阮星涟下意识去摸他的额头，“哪里难受？感冒了？头疼？”
季舒玄在他怀里蹭了蹭，“想到你不要我了，我就……心里好痛。”
阮星涟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哪里做的不好？”
“阮星涟，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
阮星涟主动伸手，环过他的肩，“玄玄，对不起。”
季舒玄一抬头，“……什么？”
阮星涟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他，“是我先招惹你的，却又提了分手。”
季舒玄急促摇头：“不、不是的。是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你，想追上你，想和你纠缠在一起。”
“我想要一辈子……我从一开始就想求一辈子。可你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阮星涟轻声打断。
季舒玄听得清楚，一低头，唇畔蹭在他眉眼处，“阮星涟，我……我想吻你。”
阮星涟翩然闭了闭眼，“前几次，怎么不知道先征求我的同意？”
季舒玄为难的表情，“因为现在，我……我还想要……”
阮星涟急急打断：“方才说了，我今天答应不了你什么。”
“可我，难受……”季舒玄轻轻抓住他的手，“你，感受一下。”
“……”
阮星涟脸烫地抽离了手，“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季舒玄一直看他，怎么都看不够，“正常反应，面对你时的正常反应。前几次不也都感受过么。”
距离拉近，他眨了眨眼，浓密的长睫几乎扑在了阮星涟脸颊。
阮星涟心里赫然一阵灼热，火烧一般。
“你忍着。”他维持着淡然。
季舒玄抿了抿唇，视线无意识往下一瞟，“这一次不一样。真的不行。”
“什么区别？”
“因为——你反应也很大。”
“……”
阮星涟伸手去推他，“你睡吧，我走了。”
季舒玄将他紧紧禁锢在身下，不肯松手，“不！你答应了，不走的。”
阮星涟烦躁又无奈，“可你这样，我们今晚怎么睡？”
季舒玄紧紧抓住他的手，揉搓着手指，“你、委屈一下，帮帮我，行么？”
“&”
“学长，好不好啊？”
“……”
许久许久，阮星涟淡淡应了声“好”。
***
次日一早，阮星涟从酒店离开，去了公司。
他没骗季舒玄，确实事情多，忙到了晚上八点多。
顾陵风掐着点过来接他了，他一坐上去，顾陵风就吐槽：“还非得要我接，什么时候跟陆谨一学的。”
“手酸，开不了车。”阮星涟疲惫地往后一靠，嗓子是哑的，“晚上白天都要累，我这是什么命。”
顾陵风：“？”
晚上？
“你昨晚，干嘛了？”
“……”阮星涟沉默。
顾陵风猜测道：“昨晚和舒玄在一处？累着了？”
“嗯。”
阮星涟没否认。
那小兔崽子，下次再也不要心软了。
顾陵风一哂，“那你应该乐在其中吧。”
话音刚落，“失踪”了两天的寒落给顾陵风了电话过来。
“在哪儿呢？”寒落慵散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顾陵风点了免提，将手机放下，系好安全带。
“和阿星一起？”
“嗯，一起。”
寒落轻嗤一声，“过来吃饭啊。”
顾陵风看了眼神色倦怠的阮星涟，“不想开车，累。”
寒落打趣道：“哟哟哟，这才两天不到，你俩就对我搞团体霸凌？排挤我？”
“……”
“……”
二人表示不想说话。
寒落笑声传来，“走呗，去吃饭。”
顾陵风突然觉得奇怪，“今天是什么日子？”
“大日子啊！”
大日子？
顾陵风认真回想了一下，完全不记得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下一秒，寒落说：“今天是我们俩相识纪念日！”
“……”
阮星涟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顾陵风扶额，“陆谨一，你早上出门是不是没吃药。”
寒落哈哈大笑，“怎么，这不值得聚个餐喝杯酒？”
顾陵风觉得糟心，“挂了。”
“别。”寒落正经起来，“好啦，是阿珂约的，她下周出国，可能要一两个月才回来，临走前大家聚一聚。”
这话听起来像是人说的。
寒落轻轻叹息了一声，“以往我们一起游戏过后，都会抢着约下一回，再一起聚聚餐、搞点活动……现在大家都忙，有自己的事情做，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了，也不能……”
得，多余夸他像人。想聚餐又拿旁人编幌子。
阮星涟听不下去他无故煽情，打断道：“以往不都是他们念叨被你忽悠得太惨不想在游戏之后还看见你么？”
“……”
“阮星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陵风笑了起来，“地址发我吧，现在过去。”
电话挂点，他立马发了过来，顾陵风瞄了眼，开车转道。
地方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寒落刚把陆一一接过来，刻意在外面等了下。
“阿星，舒玄也在，你没关系吧？”他凑过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阮星涟幽幽看着他，“我有意见，你让他走？”
寒落一噎。
他转而又往顾陵风身边凑，“那个……冉冉跟我说你好像失恋了，怎么，找萧漓复合她没同意？”
顾陵风直接忽视了他，抬腕看了眼表，对阮星涟叮嘱，“吃完饭差不多十一点，你回去了就赶紧睡觉，还有，不能喝酒。”
阮星涟端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医生的话，我一定谨记。”
他最后一个进去的，菜刚好上满，顺手带了门。
出于下意识的，他将目光落到了季舒玄身上。
“巧啊。”季舒玄朝他晃晃手。
“……”
阮星涟平平静静回应一笑，毫不避嫌地坐在了他身旁。
阿珂捂嘴笑，“师父今儿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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