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宠物用品商店,不等向芜说,闻负灯就拉来了一辆购物车。“需要什么自己拿,这次我结账,忘了什么东西再买你就自己结了。”
向芜困惑:“我的钱不也是你给的吗?”
闻负灯沉默了一会儿:“我是让你长点记性,割了手指手机都没得玩。”
“哦。好的。”向芜把购物车从闻负灯手里拉走了。
本来就应该她自己拿。她要在闻负灯的家里养一只她捡回来的小猫,闻负灯虽然看起来有些嫌脏,但还是答应了,他不仅答应了,还送她和小猫来宠物医院检查,他还承包了全部的费用。
然后他这时候还要委婉地告诉她,割手指会影响到她的生活,所以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往前走了没两步,向芜停下来,回过头问身后缓步跟上的男人。
这家宠物商店里有几个年轻女人,向芜注意到他们在看闻负灯。
闻负灯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向芜身后装着小猫的背包:“你为什么要照顾它?”
向芜沉默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哦。可我没它那么小。”
“那正好。我还省事。”闻负灯走过来,从她手里拉回购物车。“房子里多个人吃饭和多只猫吃饭,对我来说没区别。所以你爱干嘛干嘛,明白?”
他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货架。
向芜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就像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捡回来了那只小猫。
但是她似乎听出来了闻负灯的弦外之音——一种保证。
具体保证的内容是什么,她没办法一一罗列,但是她能感受到。闻负灯保证了她的安稳,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很温暖。尽管有些不真实,但还是很温暖。
-
宠物超市很大,但是分区写得也很明白,向芜找起东西来一点也不费力。
闻负灯推着车,跟在她后面,瞧着她走过什么货架抓着东西往车里扔。
起初他以为向芜只是随便往购物车里扔一些她觉得有用的东西,他一边推车,一边对照着向芜扔过来的东西看自己的手机备忘录。
很显然向芜扔进来东西的顺序并没有按着医生说的来。
闻负灯自然而然认为她没有记住医生都说了什么。
但他并没有一上来就提醒她,而是慢悠悠跟在后面,等着看小姑娘抓耳挠腮。
没准可以再说教一番,让她记住不要再割手指了。
闻负灯正想着,向芜走过来,往购物车里放了最后一样东西:“好了,拿完了。”
闻负灯顿了两秒:“都拿完了?”
“对。”向芜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她自信得让闻负灯有些迟疑。他低头对着手机,重新翻看了一遍购物车里的东西。
“诶,这是你记下来的吗?”向芜不小心瞥见了他的手机屏幕,“刚才都是吓唬我的吗,说让我自己记着,你不管。”
这算什么恐吓?可是不然还能是什么?
从未作为孩子被保护过的向芜并不能理解这种有教导意味的照顾。
被戳穿的闻负灯没说话,他对着手机备忘录,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购物车:“你都记下来了?”
购物车里的东西,和医生提到的购物清单相比较,一件不多,又一件不少。
“对啊。”向芜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医嘱呢?”闻负灯问。
“都记住了。”向芜回答。
过了两秒,闻负灯才又问:“医生只当着咱俩面说过一遍吧?”
“是吧。”
“只说了一遍,你全都能记住?”那么多话,那么多东西。
“足够了。”向芜十分平淡,像是在说一勺盐做一碗汤足够了。
说完话之后,向芜感觉面前的男人的身形顿了顿。但是因为他的口罩和帽檐把脸遮得太严实,她无法准确看到男人的表情,也就无法判断对方的心情。
然后她看到闻负灯又看了一眼手机备忘录。
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问题了:“……我记性比较好。看过的东西基本上都能记住。”
闻负灯用很短的时间消化了惊讶,正想再说句什么。
“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就是,好可爱的小猫啊……”一个女生传过来,透着紧张。
向芜认出来这是之前在远处看闻负灯的一个女生。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背着的猫,其实看不到,只能看到背包的灰色边缘,于是又看了看闻负灯。
忽然凑过来的女生也抬头去看闻负灯,这下终于看见掩藏在帽檐下的男人的眼睛。
向芜感觉这个女生明显变得激动起来:“那个……我,不好意思,就,请问你是闻负灯吗?我和我朋友在那边看着像,但是一直没敢过来问,呃,不好意思,就是我有点激动。”
闻负灯被认出来,就大大方方认下了。他看了一眼女生所说的朋友,稍微移动了一下站位。
那个女生在拿手机拍这边,而闻负灯将向芜挡住了。
这些细节,向芜总是出于谨慎的习惯注意到,再后知后觉是什么意味。
闻负灯是公众人物,但她不是。他挡住摄像头,算是对她的**的保护吗?
“可以和你合照吗?我特别喜欢你……天,真的没想到在商场碰到你。但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这是你的猫吗?”女生一连串说了很多话,声音有些颤抖。
“她的猫。可以合照。在这儿拍吗?”
闻负灯把车往收银台的方向推了一下,低声问向芜:“一个人结账可以吗?或者稍微等我一下。”
“那我先去结账了。”向芜用没有受伤的手掌推着变得很沉的购物车走掉了。
闻负灯帮她又推了一把车:“回去给你报销。”
一听这话,向芜变得很高兴,推车的速度都变快了。
“都可以都可以,打扰了……诶,那是r中的校服吗?”女粉丝看着向芜的背影。
闻负灯回头看了一眼在还在拍他们的女生的朋友:“是家里的妹妹,不是圈内人,还请保护她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男人本就富有磁性的嗓音压得很低,身形高高的,穿着长款黑色大衣,更显得矜贵疏冷。
他伸出来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背上有隐隐青筋。
女生从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疯狂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的。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见过你的,我就自己收藏。”
在向芜刚付完账,用被绷带缠住的手指笨拙地将买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塞入购物袋的时候,她闻到了已经熟悉的冷冽香味——来自闻负灯。
“我来。”他拿走了向芜手里的东西。“先吃饭,吃完饭把东西送回家,然后叫医生来看看你的手。”
向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了,也没想到他会惦记着自己的手:“不用看吧,有这么严重?”
她怎么觉得闻负灯真的拿自己当那种刚出生不久的小猫了?
见小猫虚弱,他送小猫去医院。见自己手受伤,他说要带自己去见医生。
闻负灯低头装东西,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她:“你想截肢吗?”
“不要。”向芜皱眉摇头。
“那就乖乖看医生。”闻负灯说。
-
等闻负灯开车回到家里,已经日薄西山。他在客厅找了一个角落,把给小猫买的东西放在了那边。
“等你手好了再弄这些。”把一切都收拾妥当,闻负灯上楼拿下来了那个银色的药箱。“过来。”
向芜听话地走过去了,然后按照闻负灯的手势坐在了沙发上。
“明天有事吗?”闻负灯问。
“没有。”向芜看着男人握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手移动到一块铺在茶几上的纱布上。
“明天上午九点,医生来看你的手。下午去剪头发,行不行?”
闻负灯拿了一把小剪刀,很小心地剪开缠在她手指上的纱布,要给她换药。
“我的头发怎么了?”向芜不理解。
“你喜欢这样?”闻负灯又看了一眼她的头发,问。
“其实都可以。我无所谓。”向芜翻着眼珠看了看自己参差不齐的刘海。“其实剪了也好,感觉长长了,有点麻烦。”
“你这头发谁剪的?”撕开纱布的时候,闻负灯怕她太疼,随便问了点什么来转移向芜的注意力。
“我自己。”向芜说。
其实也有给次等公民用的剪发机器人,但是向芜不想用。她看着自己和别人的发型一模一样就觉得烦。
不过准确来说,她只是不愿意和所有人穿同样的衣服,拥有同样的发型,而不是对此感到“烦躁”。
激素水平仪总是会在她产生这种心情的瞬间发挥作用。
但这个回答让闻负灯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沉默了片刻。
他只是,又想起来一开始向芜没有加自己微信,自己还以为是青春期女孩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结果人小姑娘说自己只是没有手机。
现在也是。他说人家头发乱七八糟,结果,小姑娘说头发是她自己剪的。
“你之前,一直一个人生活?”
向芜也听不懂闻负灯的语气,只管承认:“是啊。”
“怎么了?”向芜提问。她直觉闻负灯有些在意这件事,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她一直一个人,没错。
所有优生人都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仇人。
激素水平仪不会让向芜认识孤独,向芜只知道自己经年饥饿。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家长真不怎么样。”闻负灯忽然说了一句好话,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说:“一个人处理起来麻烦的事,可以找我。”
听到这句话,轮到向芜愣住,愣了好半天,直到手指上的疼痛再一次将她拉回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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