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鹊静坐片刻,缓缓道,“三皇子一直都是聪明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顾景渊无所谓她对自己有什么评判,扫了她一眼,“我同云牧去清水村那年,他刚满六岁,他父母皆死于大火,唯独他活了下来,真可谓是命运多舛。”
“他现今在何处?可还安好?”
陆清鹊一直记挂着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相处过一年的时间,陆清鹊与他同病相怜,看待他如同自己的亲弟弟。
“你想知道?”
顾景渊提高了音量,手中把玩着腰间玉佩,不在意道。
“不然呢?三皇子觉得人人都与你一般无情无义吗?”
“清鹊说得对,我既是无情无义之人,那便更不能同你讲说了。你这么在意,我可不在意。”
顾景渊故意说完这话,去看陆清鹊的反应,嘴角斜斜勾了一下,露出一丝近乎邪笑的笑意。
陆清鹊不答话也不看他,低头摆弄自己袖口,这件衣服是叔母专门为她请裁缝缝制的,可经此一场火,身上也被烟熏得斑斑驳驳不成样子了。
她转了话头,不想与他继续纠结方才的话,“不管怎么说,水火无情,还是感谢三皇子舍命相救。”
“感谢?”顾景渊斜眼瞧她,“清鹊该如何感谢?”
“这……”,陆清鹊想了想,取了个折中法子,“这就看三皇子想要什么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不要些什么,岂不是会让你心生愧疚?再者说,我也帮你和陆大人寻找你父母去世真相,这一点,你还未曾说过要怎么报答我呢。”
顾景渊不急不缓,徐徐图之。
“……好,三皇子也是磊落之人,不妨一同详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陆清鹊咬了咬牙,这老狐狸,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说他磊落实在抬举他了,他就是个伪君子。可此时又不好明着拒绝,只能先看看他目的何在,到时候见机行事。
顾景渊摆摆手,“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壮烈,像是要赴死一般。想来我顾景渊虽令你生厌,也不至于叫你恨得咬牙切齿吧。”
“嗯?”陆清鹊疑惑地看他,“我又怎的咬牙切齿了?”
顾景渊闲闲一笑,抬手抚过她下颌骨,轻轻捏了捏,又沿着下颌边缘一点点摸索往上,到了嘴角。“还说不是咬牙切齿,你脸上的皮肉都紧绷绷的,像是要随时跳起来咬我一口。你说,我还敢提条件吗?”
他抚摸过的地方痒痒的,又掺杂着温暖酥麻之感,沿着皮肤一直延伸到心尖,陆清鹊抬手啪的一声打掉他摸索的手,“说话便说话,为何拿手摸我?”
“清鹊,我不用手摸,我怎么知道你咬着牙,心里正恨我呢?”
陆清鹊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此人凡事皆是他有理,即便无理也变有理。
那便没什么好辩驳的了。
*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王府门口。
马车夫掀开门帘,露出一张笑脸,“三皇子,到府了,我扶您下马车。”
男女有别,人前陆清鹊也不好与他表现得太过亲密,便站起身来,“我先下去,您扶着三皇子下车。”
“哎。”
“陆大人,”顾景渊慵懒的声音响起,“我为搭救陆大人受了伤,您难道不能受累搀扶一下吗?”
陆清鹊皮笑肉不笑,“怎么会不搀扶呢?扶,这就扶。”
三皇子所居府邸地方较镇远侯府更为宽敞,卧房之处距离门口也最遥远。
陆清鹊心里暗骂,这厮摆明了是要磋磨她,否则为何他大半身子都要倚靠在她身上,手指还要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可有苦不能言,他为救她受了伤,她随意抛开他于情于理皆不合。
及至他俯趴在床,陆清鹊也累得直喘粗气。环顾一周,他的卧房与她想的不同,房虽宽阔,除了必要的桌椅橱柜,并无多余家具装饰,一切都是最简洁的。
管家传了太医,正细细地为他清理伤口包扎纱布,横梁太重,其上又有余烬,砸伤擦伤烫伤烧伤皆有,可想而知他伤得很重。
顾景渊脸色又白了几分,手指紧紧抓住被子,骨节都泛着青白色。
床周围围了一圈人,除了太医管家和她之外,还另有几个丫鬟下人,低着头等待使唤。
太医处理完伤口后,又嘱咐了一些事,递给管家一张药方子后便离开了。
顾景渊换上了白色中衣,慢慢起身,伤口未好,他还不敢直接倚靠在床背,便直着身子坐着。
吩咐道,“管家,你们先下去罢。若有事我便叫你。”
“可是三皇子,您身体还未好,还是留两人侍候您吧。”
顾景渊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惫道,“不必,全都下去罢。”
陆清鹊一听,如蒙大赦,也转了身跟随下人离开。
“等等,陆大人,你留下。”
陆清鹊缓缓转身,“我已将三皇子送到府,您身体欠安,且多休息吧,我改日再来。”
说着便要离开。
“陆清鹊,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虽也是慵懒平静的腔调,可听起来却冷冽很多,如同冰块一样瞬间让空气冷到极点。她想起乡下冬日里屋檐下一根根的冰棱,冰冷锐利,伤人于无形。
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站了起来,她不得不站定,“三皇子可还有事?”
“自然,有些公事想要与陆大人商讨,至关重要。”
言罢对着将要走出门口的管家等人道,“管家带门出去,我们谈论公事,切勿打扰。”
“是。”
房门关上,人都走光,房间内陷入一片静谧。
陆清鹊:“三皇子还有何吩咐?”
下午的阳光柔和,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像是镀上一层金光,使得本来深刻英挺的脸庞变得柔和许多。
顾景渊:“此处并无旁人,清鹊不必拘谨。”
陆清鹊:“三皇子此言差矣,若是有旁人,我越是放松。反倒无人之处,我同您二人相处时更是拘谨,因我不知三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或者为公还是为私。”
“我们三年未见,其中有两年互通书信,只一年未联系便成了这般。”
“为何成了这般三皇子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话音刚落,窗户外有轻微响动,听起来像是花盆倾倒之声。
顾景渊神色瞬间变得警觉,陆清鹊几步迈到窗户边,随手推开了窗户,窗外并无人,墙角下有一盆海棠花倒在地上,花盆里的土大半撒了出来。
“大概是一只猫经过,未曾见到有人。”
陆清鹊随口道。
顾景渊忍住疼痛下了床,也来到窗边查看,听到陆清鹊此番话不置可否。
他垂眸看向地上的花盆,凝眸深思,轻笑一声,“看来这只猫,个头大得很。”
陆清鹊无意去思考他话中深意,她更在意的是,方才的动作,他的胸膛几乎贴到了她的后背上,即便她努力靠近窗户,也难免会互相触碰。
更何况,他只穿单薄的中衣,隔着一层布料,他身上的热不断传到她的后背处,还隐隐约约感受到他坚硬的胸膛。
“三皇子可否离我远一些?我快喘不过气了。”
顾景渊低头一瞧,她正努力远离他,但前面有窗户,又无法挪动分毫,就这样被困在他的胸膛前动弹不得。
顾景渊笑了笑,手指绕过她额前碎发,轻轻缠绕打结。
“这样不好吗?有多少女子想要我成为她们的夫婿,你这般轻易地就与我肌肤相近,岂不是美事?”
“可不就是美事吗?你可听到镇远侯那些女眷们私下窃语,说是日思夜想,夜里还要入梦,谁知梦里会是什么场景?”
陆清鹊一想到此便想发笑,只是不知他会怎么想。
顾景渊脸色沉了沉,“好啊,既如此,我便先让陆大人美梦成真如何?”
说罢,抬手就触上她的腰间,作势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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