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书房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书案上那盆花被陆世林养得娇艳欲滴,鲜艳夺目,此时仿佛知晓主人心中煎熬,花冠微微垂落。
陆世林皱着眉头负手来回踱步,宽大的衣服下摆蹭到了花瓣上,不经意间蹭落了两片花瓣,悠悠掉落到书案边缘。
陆清鹊伸手捏起两片花瓣,凑到眼前。
这种花好养活,一年四季都盛开,叔父特意将它放在书案上,每日都可看到如此娇美的花儿。
她叹口气,将花瓣放回到花盆中,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陆世林来回走了几圈,到底也没能想起自己手里究竟有什么如此重要。
陆清鹊看着陆世林身影来回晃动,忙道,“叔父先歇一会儿吧,您来回走晃得我头晕。”
陆世林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她:“阿鹊,你说会不会是朝官?”
陆清鹊点头,“大有可能,您平日里接触他们最多,那只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人,或者多人。”
陆世林思虑一会儿,“那这就难了,朝官大大小小几十人,这还不算周边认识我的道府州县官吏,如若再加上他们,那可要逾百人,一个一个排查,那得到何时?”
陆清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才是最难的。”
陆世林又猜测道,“难道是有关于你父母?自他们离世,我明里暗里不曾停止查探,他们或许是怕我真的查出些什么,故而想要对我下手。”
听闻此话,陆清鹊冷笑两声,“倘若如此,那他们还真是不肯罢休,不仅害死我父母,如今又将手伸向了您。”
她越想越气,咬紧了牙关冷声道,“一群不知死活之人,从今往后,只要我不死,就往死里查他。我穷尽一生,也要拉他们入地狱。”
她身体或许用力,甚至都微微颤栗,放在书桌上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骨节都泛着青白色。
陆世林皱眉劝她,“阿鹊,从今日起,你休要暗地里查探你父母之事了,这趟浑水,叔父自己一人去蹚就好。”
陆清鹊拍案起身,声音有些大,陆世林转身瞪着她,“阿鹊,你要作甚?造反吗?”
陆清鹊笑着,“叔父,叔父,我方才不小心用力过大,您别生气。我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有些细节之处还得我来查找,毕竟人多力量大,我们叔侄同心,其利断金嘛。”
陆世林一摆衣服端正坐了下来,“我是怕连累到你,到时候你就算想抽身也难了。”
陆清鹊硬着脖颈,“我才不怕,最难不过一个死,死有何惧?”
她头上冷不丁挨了一下打,转头去看时,陆世林还未收回手,食指蜷缩,吹胡子瞪眼道,“简直大逆不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看来平日里我待你太过宽厚,现在你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叔父莫生气,莫生气,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哪能这么容易就死呢?日后我还要陪您和叔母养老呢!”
陆清鹊脸上陪着笑,好说好道安慰他,陆世林这才缓和了脸色。
她目光无意扫到书架上,上面摆放的大小书册不下几百,可谓是卷帙浩繁。
陆清鹊随口问,“叔父,您这么多书籍,该到何时才能读完?”
陆世林顺着她目光也看过去,“早些年时间足够,我一月便可读完十几本书,而今事务繁多,一月也读不完一本了。”
他感慨道,不禁回想到从前用功读书的时光。
陆清鹊皱眉深想,“叔父,您说,这黑衣人来到书房屋顶上,那他想要的东西,会不会就在您这么多书籍中?”
“嗯?”
陆世林疑惑道,“在书籍当中?”
他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斟酌好久,才缓缓开口,“阿鹊,我自做官起,就记录了一本册子。”
“什么册子?”
“……有关于在朝官员行为举止以及收钱征税等事宜,不瞒你说,里面不少东西是被人忌讳的,倘若被人知道,那恐怕是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陆清鹊瞪大双眼。
陆世林继续道,“阿鹊,起初我只是想记录自己的见闻,记录官员所行,不成想这记载的东西越来越深,越来越繁杂,甚至牵扯到不少人的利益。”
陆清鹊深深皱起了眉头,“莫不是真的为了这本册子?”
陆世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现在看来,十有**是。当年你父母双亲他们从我这里离开,或许是有人以为他们身上带着这本册子,便想从中抢夺,谁知……”
陆清鹊喃喃自语道,“并不在他们身上。”
陆世林忽然哀痛道,“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早知如此,我就该……就该,哎呀!”
他拍着自己大腿,痛心不已。
陆清鹊眼睛也红了,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怎么会是你害的呢,叔父?是那些歹人,是他们为一己之利,下此毒手迫害我父母。”
陆世林深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说话。
陆清鹊忽然想到了顾景渊,他曾说过自己只不过是一颗棋子,那么他想从自己这里获得的,必定是有利于他的东西。
自己身后是叔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官,而他手中,便是那本册子。
几乎能掌握在朝官员命脉的册子。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付出感情与自己做戏。
这本册子,无论是谁拿到它,都会是一把刺向对方的利剑,所以,那些人才会如此……
顾景渊之目的,恐怕也是在此,自己不过是一颗能助他得到册子的棋子罢了。
陆清鹊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自己才是局中人。
他们储位相争,无论怎样都是与自己无干系的,况且他已背弃了自己,又凭什么叫他轻而易举得了这本册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陆清鹊同陆世林告了辞,陆世林在她身后提醒道,“莫忘记明日早朝。”
“知道了,叔父。”陆清鹊回头笑着冲他回道。
再次转过头来时,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不见踪影,神色冰冷,眼睛里透着寒气。
推开房门,大跨步而去。
院子里,小荷见了她立马冲了过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陆清鹊稳住她,“怎么了?慢慢说。”
“那人、那人,那个黑衣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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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房内的谈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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