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顾景渊质问陆清鹊 袁行之被处决

陆世林板着脸,神色肃正,“你去了哪里?”

陆清鹊的印象里,叔父一向和蔼可亲,不曾像这般严肃,她想来想去,定是自己私自去看袁行之被他知道了。

她跪坐在矮桌旁,与陆世林隔着桌子面对面,低眉顺眼道,“叔父,阿鹊知错了,往后不会再瞒着叔父。”

无论怎样,先认错永远是对的。

陆世林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阿鹊,你可知我们已经处于漩涡之中,即便逃也逃不开?哪怕我们就此离开官场,他们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们,反而没了这件官服,更能叫他们轻易地抹杀我们。”

陆清鹊当然知道,只是此时再躲避,再明哲保身已是无用功,不如直面而上。

或许能为自己拼出一条路来。

可她不敢说,唯恐叔父会更担忧和恼怒。

陆世林站起身来,桑榆心为他披上一件外衣。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阿鹊,我与你叔母在牢狱中就想过,倘若这一回逃不过呢?岂不可惜?”

听闻此话,桑榆心抹了抹眼泪,似乎想起那段煎熬黑暗的日子。

“你做事太过意气用事,总以为少年心气可战胜一切,可到头来呢?倘若不是三皇子殿下伸出援手,今日我们哪里能相见?”

他重重叹了口气,捋了捋胡子,“阿鹊,你与我年轻时一般,重情义爱憎明,可也叫我吃尽了苦头,最终搭进去的,何止一星半点呢!”

“我与你说的,你务必放在心中牢牢记清楚。无论何时,都要保护自己,万不可将自己搭进去。”

“做任何事都要与我商量,不可妄自行动。”

陆清鹊走出书房时,脑中还回荡着叔父与她说过的话。

可是,她还有其他选择么?

院落里正是一片好景致,一年之中春季最为美丽,草木生长,万物复苏,一切都是欣然的样子。

竹林浓密,覆盖了大半假山,在这深深浅浅中,夹杂着不少花团,其下又有流水淙淙,分外娇媚。

陆清鹊站在竹林前看了一会儿,信手摘了几片竹叶,一抬手的功夫,露出早上唐雪儿给她的紫玛瑙镯子,她嘴角勾起,想起唐雪儿那欢喜的面容,心里也不禁跟着欢欣起来。

抬脚往回走,想回屋子将镯子摘下来,此时便听管家匆匆过来告知,三皇子殿下来了。

陆清鹊纳闷,调转方向便往外走,却没想到顾景渊来得迅速,二人在院落刚好碰面。

花团锦绣,甚是鲜美,二人身处其中,恰与景融合一起,格外相配。

陆清鹊疑惑顾景渊此行目的,可还未等她开口去问,便听到他略带清冷的声音,“今早你可是见过唐雪儿了?”

陆清鹊霍然抬头,看进顾景渊的眼睛里,他深深蹙着眉,眸中闪过一丝焦急和不耐。

她怔了一下才回道,“是,从刑部回来路上见过,我们还一同吃了面。”

她心中隐隐有不安,“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你可是与雪儿说了什么?她为何不见了?”

不见了!

陆清鹊心下咯噔一声,此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脑中炸开,“怎么会不见了?早晨还好端端,主动与我说了不少话。难道她没回府么?”

“你这是在问我?”顾景渊上前一步,将她逼退了两步,“你们并不相熟,怎么会忽然见到?之后她又莫名消失?”

“这其中,难道与你全然无关?”

顾景渊一字一顿道,眉目沉沉,看不清他在想什么,陆清鹊瞬时反应过来了。

“殿下……这是在怀疑我么?”

她颤抖着声音,有些不可思议道。

她本以为,二人之间有了罅隙,可终归是互相信任的罢。可他竟会觉得,唐雪儿失去踪迹,是因她所为?

陆清鹊心下惶然,竟一句话也无法解释,解释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做么?可是他真的会相信么?

真的相信她,便不会来兴师问罪了。

身后是石桌,陆清鹊向后靠住石桌边沿,一只手反扶住桌面。

她静了静,点点头,“我明白了。”

声音冷静,平静,不像是她该有的反应。

顾景渊见她这般,反倒不解。

他上前一步,“我方才并非质问你,只是万一她出了什么差池,兵部尚书那边……”

“我明白,殿下不必与我解释。”

陆清鹊快速回道,“不管殿下信与不信,雪儿失踪与我无关,我对她无半点私仇,何苦为难她?”

她手臂抬起,“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妨请殿下出府,去往他处找寻。”

随着她抬手的工夫,手腕上的紫玛瑙镯子露了出来,顾景渊扫了一眼,面色骤然变了。

“这是雪儿的镯子,为何会在你这里?”

“为何不能?雪儿赠与我的,难道我不能接受么?”

陆清鹊冷冷道。

顾景渊:“这镯子是她最喜欢的,你们不过才见了两面……她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你可知,倘若寻不到她,你也有牵连!”

顾景渊很少露出这般神情,焦急担忧,仿佛丢失了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当初她被袁行之绑走,他也是这般焦急么?

恐怕不是,陆清鹊在心底自嘲,他早就不在意她了,不是么?

即便他回去寻找她,无非是为了自己利益罢。

强压住心底的难堪,陆清鹊眸中似有泪光闪动,回想今日见唐雪儿的情形,她慢慢道,

“今天她曾与我说过,她心悦她的青梅竹马小侯爷,我们分开之后她往南去了,至于是不是去找那位小侯爷,我不得而知。倘若殿下有心,不妨去找一找。”

见陆清鹊这般,顾景渊脸色似有变化,但很快便如常了,他慢慢点点头,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走后,陆清鹊身子像是脱了力,坐在石桌旁好一会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即便是想淡忘之前种种,也并非能忍受曾万般信任之人的指摘。

小荷端着茶盘走过来,“小姐,吃些点心罢,这是后厨今日新做的,听他们说,里面可是加了不少蜜渍玫瑰,又香又甜。”

待她看到陆清鹊的脸时,却惊叫一声,“小姐,您怎么哭了!”

哭了?

陆清鹊茫然地看向小荷,抬手不自觉摸了摸脸颊,手指上沾染着冰冷的水渍,这是什么?

小荷放下茶盘,连忙拿来手绢,仔细替她擦干净,边擦边愤愤道,“小姐不必理会,那个唐雪儿也并非好心,与你相见一场,惹得您与殿下之间不愉快,实在不该!”

她知道小荷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制止了她的话,“并非如此,雪儿是个好姑娘,谁又能料想到之后的事呢?三皇子殿下寻人心切,便是怪也怪不得。”

每人各有苦衷,行路艰难,不必多余在意些什么。

他与唐雪儿已定了亲事,找不见人,来这里问她也无可厚非。

道理她都明白,但为何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过了几日,她正在园中给花儿浇水,听闻唐雪儿已被找了回来,那日她确实去了侯府,与小侯爷约定好要私奔,不曾想还未跑出多远,便被顾景渊和兵部尚书带了回去,关了禁闭,恐怕得有好一阵子都无法独自外出了。

陆清鹊只感慨良多,世间之事造化弄人,有人追寻不得,有人生来便有。

总是不均不衡。

又过了一些日子,天气和暖许多,有人怕热,已早早穿上了薄衣衫。

陛下亲自下召列举袁行之的种种罪行,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七天之后便要被枭首示众。

此事很快传入寻常百姓家,有知晓的,便拍手称快。有不明真相的,见旁人拍手叫好,便也跟着痛骂袁行之祸害百姓,死有余辜。

行刑那日,袁府下人匆匆赶来,交给陆清鹊一张信笺。

“陆大人,我家袁大人临上刑场前,特意嘱咐我将这个信笺交给您。他还叫小的给您带句话,说他进了牢狱,同朝同僚无人看他一眼,对他避之不及,只有陆大人您亲自去牢中看望他一次,他说他对此感激不尽。”

真奇怪,明明他作恶多端,听了此番话,陆清鹊却心有不忍。她去牢狱见他,亦是有自己的算盘,并非存着真心,但对袁行之来说,确是唯一愿意接近他的人。

至少,能听他表述心之所想。

当然,其余同僚并非不想看一眼,恐怕也是各有各的心思,况且像这般被关押的死囚犯,并不被准许随意看望,陆清鹊也是从顾景渊处得了凭证才可进牢狱的。

陆清鹊问,“袁大人可还说过什么吗?”

那下人抓了抓头皮,想了一会才道,“袁大人还说,多谢陆大人去往临淮路上赠给他的那只暖炉,他为官多年,还未曾有过真心相交的朋友,那只暖炉他永生难忘。”

下人抬脚要走,她忙叫住他,给了他一块赏银,“你们袁府上下的人,到时有何去处?”

他摇摇头,“袁大人早就将卖身契还给了我们,并每人派发了五十两银子,到时我们便各自散去,自寻出路。”

陆清鹊手抖了抖,拿着的信笺仿若千斤重。

袁府下人走后,她慢慢打开信笺,一点点读了起来。

袁行之的确作恶多端,可恨至极。

可陆清鹊面对他时,总有种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的感慨。他最终走的路固然是咎由自取,可他也曾真心热忱过,也曾兢兢业业过。

总之,斯人已逝,俱往矣。

一切俱是烟尘。

读完信笺,她抬起脸来。今日阳光正好,无风无云,是个好日子。

太阳移到了正南方,陆清鹊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随口问小荷,“小荷,已经几时了?”

“小姐,已经午时三刻了。”

尘埃落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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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顾景渊质问陆清鹊 袁行之被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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