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大拇指,上下动了两下,说:“谢谢奶奶。”
奶奶笑着摇头摆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意思是谢什么。又把碗往夏薰跟前推了推,示意她快点吃。
夏薰端起碗喝了口汤,太烫,她又放下去剥紫薯,奶奶便把那碗汤端起来,边用勺子搅边小口吹凉。
几乎每天早晨都是这样。
她喝汤,奶奶帮她吹凉,她吃饭,奶奶就在旁边笑着看她吃。
她吃完准备上学去,奶奶就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这一条路是一个大下坡,她骑到尽头,该拐弯了,转脸还是能看到奶奶在门前站着。
恶意无法让她不悲伤,可是亲情总能让她不绝望。
夏薰想,这大概就是这一路上“车链子”总是掉,她还是能继续赶路的原因。
夏薰在还差十分钟到六点的时候进了教室,这天是英语晨读,她在没上课之前先拿出生物背。
第一节课上数学,班主任尤翔的课,他先讲了半节课,小蜜蜂扩音器突然没电了,他就把课停了,开始选班干部。
这种事夏薰一向不爱参与。
周流光似乎更没兴趣,直接趴下睡觉。
夏薰随手翻开数学练习册,找题做打发时间,做着做着忽然听到尤翔喊:“夏薰,要不你来吧?”
夏薰懵懵的抬起头。
尤翔笑得很亲切:“我看你高二期末语文考了130,英语149,怎么数学才80分呢?”
夏薰一时不知道是该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坐着说,犹豫了两秒,尤翔又说:“所以你来当课代表吧,我看看你能不能带领咱班同学共同进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薰明白她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于是没再含含糊糊,干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尤翔说:“那你大课间到我办公室一趟。”又对全班笑,“好,那课代表就定了,大家鼓掌。”
尤翔的语气是挺振奋激昂的,但下边的同学貌似不买账,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嗤之以鼻的,稀稀拉拉拍了几下手。
尤翔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吼了一嗓子很快走下一个流程:“好了,下面选纪律委员……”
下了课间操,夏薰直接从操场去办公室。
尤翔拿了一摞试卷给夏薰:“这是今天的数学作业,你给大家发下去。”
夏薰拿了试卷转身想走。
尤翔叫住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随时给老师说。”
夏薰微怔,她看着尤翔温和的面孔,试图看出点什么来。
尤翔感觉到她的戒备,一笑:“不止是学习,生活方面有困难找我也一样,班主任就是为学生服务的,我才毕业没两年,和你们没代沟,有事随时沟通。”
最后一句话,尤翔尾音上翘,故作了一下俏皮。
他应该是听说了什么。
就算是没听说,看班里同学对她的态度,也猜出什么来了。
夏薰笑了笑说:“行。”
走出门,她的嘴角拉平。
已经太晚,她早已过了相信老师的阶段。
走出办公楼,夏薰要走很长一段没有树荫的空地才能来到教学楼,她才刚从老师的空调房里出来,现在特别怕热,不由加快了步子。
对面有两个女生咬着冰棍走过来,她路过她们的时候,不知是谁的脚伸出来,她一个趔趄,重重摔在了地上。
怀里那些试卷也全洒在地上。
夏薰疼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试卷早就被风吹得到处都是,那两个女生就咬着冰棍在旁边看,也不帮她拾,特别阴阳怪气一句“不好意思啊”。
她慢慢站起来,没有去检查身上磕疼的地方,不悲不喜的走到那些试卷面前,弯腰,捡起,弯腰,再捡起。
路过的人不少,没有人帮她。
试卷如白色蝴蝶纷飞,她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风从她的后背灌进去,鼓起一个自由的包。
周流光看了她很久,在五楼,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
风跟她作对,试卷从脚下又飞远,她追着试卷跑,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在跑,却很静。
“她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有人从后面搭上他的背。
周流光扭头,想了两秒,才对上号——这人叫商天冬,应该是班里混得不错的人物,昨天领书,那些男生抢着帮他拿。
周流光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视线扫到商天冬的手上,含着浓浓的警告。
商天冬却恍然未觉,攀着他的肩膀往楼下看:“实话告诉你,那些都是谣传。”
周流光问:“什么?”
“我说,夏薰被造黄谣,被全校的人孤立,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其实是受人陷害。”
“……”周流光忘记了把商天冬的手拍下来。
“咱学校有个响当当的人物,叫季天涯,想必你应该不知道,不过不要紧,你只要知道,夏薰得罪了季天涯就行了。”
说起这事商天冬连连摇头:“季天涯追她,她把季天涯拒了,然后那哥们儿觉得没面子嘛,就对外说什么早把夏薰玩烂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就传成了夏薰被包养,后来夏薰解释过那人是星探,但是大家不信。不过我觉得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想想,流云县这个破地方,大家命都差不多,凭什么她特殊啊?”
古时候,毁掉一个男人需要千军万马,可是毁掉一个女人只要毁掉她的“清白”就够了。
现在,所谓的“清白”仍然如裹脚布般把女人紧紧束缚,大人如此,何况是正上学的学生?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造谣诽谤,把人生生凌迟,还不见血。
“你怎么对她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楼下的人已经把试卷捡完了,正往教学楼走,看得出她腿上有伤,为了走得很稳,她走得很慢。
“害……这不是以前动过心嘛。”商天冬一笑,下意识拍了拍周流光的肩,“公认的笑话之前可是公认的校花。”
周流光这下忍无可忍把他的胳膊甩掉:“我不喜欢人碰。”
说完就进教室了。
夏薰没一会儿也进来,她到前面发试卷,一列八个人,她数了八张试卷,对第一排同学说:“往后传一下。”
那同学顿了顿才不情不愿照做了。
第二个人却没那么好说话,夏薰让他传下试卷,他直接回了句:“不会。”
夏薰被噎的面红耳赤。
还好班长白前就坐那人后面,他看到了夏薰胳膊上的伤,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把试卷给我吧。”
夏薰愣了愣。
白前不苟言笑:“你现在去医务室还能在上课前赶回来。”
旁边已有人看过来。
夏薰不想被人围观,也知道照她这么发,再遇见个不给面子的,她可能会崩溃。
想了想,她没拒绝:“谢谢班长。”
她没去医务室,而是走到座位上。
周流光余光看见她的手腕外侧和胳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冒着血,红肿一片。
可她不吭不响。
翻开英语书背起了单词。
毁掉一个男人需要千军万马,可是毁掉一个女人只要毁掉她的“清白”就够了。——出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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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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