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是谁的?还能是谁的?
“调查组在她身上搜不出证据,而她也亲口承认了‘朱鸢’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杀死了‘青鸾’,所以至此都没有明确的、合情合理的判定。”柏澄说,“也没有第三方证实。”
竹昱微微蹙眉,敏锐的捕捉到了漏洞:“不对,还有一个——”
“是,”柏澄换了个姿势,“还有一位卧底,‘玄鹭’,成为了第二个疑点。”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接到过任何从ta发出的消息,”柏澄沉着脸,语气凝重,“甚至没有掌握ta的任何资料,参与此次行动的背景——唯一的已知点就是,ta是‘朱鸢’和‘青鸾’的线人兼协助人。”
竹昱:“那‘朱鸢’没有关于ta的陈述?”
柏澄:“有,但少的可怜。Ta应该是最先接到任务的,据‘朱鸢’说自己是到达了卧底地点才被分配到了代号和任务。而为了确保安全,‘玄鹭’平时并不与她们面对面联络,所以没有拟写。”
竹昱不禁皱皱眉。
“你听出来了吧,”柏澄重重的叹了口气,“‘玄鹭’不仅是身份存疑,甚至于这个人是否存在都难以查证。在复盘这个行动的时候,‘朱鸢’坚持‘玄鹭’没有暴露,但是三年来,组织从未受到关于ta的任何消息。”
三人又是一阵静的可怕的沉默,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直到书房门被敲了敲,竹昱才注意到已经6点过了。
*
“今晚上又谈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呢,我看晚饭小昱的脸色这么差,”林君拿着厨房用纸擦着商一连递过来的盘子,说,“你换一个人坐她旁边能被吓死!”
“都是些陈年烂芝麻谷子的事儿了,”商一连叹息道,“没想到啊,又被翻出来了。”
林君睨了他一眼:“本来我还想多问问她追人的事儿呢,结果倒好,你们仨在书房一顿讨论,把这孩子的魂儿都讨没了,我还问什么。”
商一连洗碗的动作一顿,眼睛瞪得圆溜:“什么?小昱?竹昱?追人?”
“是!”林君把盘子一插,“咱们宝贝大干闺女有心仪对象了!”
商一连把碗洗完,满脸不可思议的就要打电话把人拉回来质问。
“我看你还天天说她呢,你也是,办案把脑子办没了!”林君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训斥道,“人小昱都说了还在追求期,不方便透露,再说了以她的眼光,差点儿的能入眼?”
“那倒不一定,”商一连瘪瘪嘴,煞有其事的思索,“这家伙就没谈过恋爱,哪里有什么经验——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那你去问小珏去,”林君拍掉他正要上来抢手机的手,“这事儿还是她说的呢。再说了,你要真想获得情报,就得找对人下手啊!”
“我不知道,别问我。”商珏坐在床上抱着白粥喝着,脑袋上贴着降温贴,“你咋不自己问她呢?”
“你以为老子不想!”商一连坐在凳子上,“你母亲大人把手机收了,表示人家还没成不准乱操心。”
“那不就对了?”商珏无语的看着他,“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妈懂你就不懂了?再说了你怕啥啊,就看小昱姐姐那脸、那眼光,能带什么歪瓜裂枣、品行不端、举止不雅的货色回来?”
商一连斜睨了她一眼:“我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切,你闺女我是彻底的反封建迷信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商珏白了他一眼,抱着喝粥,“就算她带个女的回来,那也是女的里面的极品!”
*
夜晚,细雨连绵迷迷蒙蒙的洒在G市上空,竹昱披了件防水外套从车上下来,走进省人民医院。想着正好从商叔家回自己家要路过省医,就把给商珏的药顺便买了。
自己挂了个正常的号,开了些普通感冒发烧药,思索片刻又问医生能不能开些阿普唑仑。急诊的医生瞥了她一眼:“开这个干什么?”
“晚上失眠,”竹昱老实回答,“噩梦——压力大。”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很焦虑啊,”医生说着在电脑里打下药方,“听姨的一句劝,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正视问题,解决问题,面对生活。”
竹昱交了钱,拿着排号就在窗口前等着。今天周末,晚上的候诊大厅人还不少,熙熙攘攘的坐满了排队取药的患者。
忽然她扫视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带着口罩扎着低马尾,很普通,很寻常,但是她下意识就笃定那是池田靖。
她皱了皱眉,却因为角度无法看清那人的正脸。竹昱起身朝那边走过去,没想到那人比自己动作更快一步上了即将关门的电梯。
等到自己追上去的时候,电梯已经关门往上走了。
竹昱心里泛起一种异样而古怪的情绪,本能的畏惧告诉她不应该在追上去,但是肢体却先一步迈上台阶。她与电梯开始赛跑,在4楼电梯口看见没有人下来,立马追到了3楼。
3楼是放射科和住院部,这个点人很少。空荡的走廊里,竹昱慢步静走,寂静无声中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高度芥蒂。
忽然在自己即将拐过一个T字路口处,靠墙的消防栓背后伸出一只手,以快到连竹昱都无法及时反应的速度扣住她的肩,狠狠的把人砸到了对面的瓷砖墙上。
登时一阵药盒散落的声音在脚边响起,伴随着竹昱的一声吃痛的闷哼,那双即将扼住她喉咙的手一顿:“……是你?”
脖子被松开,竹昱咳了一连串,顺势把她一搂,靠在她颈间:“不然呢,还能是谁?”
她感受到池田靖缓缓放松的肩颈,后者问:“你怎么会来医院?”
“替商叔的闺女买药,发烧了。”说着抬起头,看着池田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而大释的神色,目光移向地上的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压力大,睡不好,挂了个号买点儿安眠药。”池田靖拉开身位,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盒,“走吧,下楼去拿你的药。”
竹昱看着她依旧保持着戒备状态的脊背和掩在口罩之下的面容,忽然有种想要冲上去抱住她,当即跟她全盘托出的冲动。
告诉她自己都知道了,关于她曾经的那些事。
但是,之后呢?
再去质问她,关于“破阵计划”前半段的所有细节和经过么?
理智压过了冲动,竹昱明白她最需要的从来不是同情、怜悯和可惜。三年,从昏迷清醒之后就要没日没夜的被调查专案组盘问发生的所有细节,她受够了。
电子大屏上显示着竹昱的号到了,她走上前拿了药,回头时看着竹昱站在监控角底下,脊背靠着墙,一只手拎着药袋,另一只手插兜。这个姿势下的她有些驼背,修长的颈微微下垂,勾出一个潇洒而不羁的身形。
一般人做这个动作,基本上会显得很装逼。但是竹昱眉心动了动,下意识觉得此刻的池田靖有一种异样的气场。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无端的冒出曾经商一连的一句话:“这个孩子,得亏是做了警察。”
“这丫头的智商和洞察力简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选手,但凡三观没有这么正,放出来妥妥的高智商反社会犯罪分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回想,甚至来不及深究,那人就走了过来:“发什么呆?又在想案子?”
“唔。”竹昱不明不白地含糊过去,顺手接过她的药袋,“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也不算远,十多分钟。”池田靖说着,看着她转手把两袋药换到一只手上,那只空出来的手就要牵她。
她不动声色的率先一步把手揣进裤兜里,岔开话题:“小珏发烧了?”
竹昱看见了她的动作,微微一愣,“嗯,”她收回手,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你晚上吃了什么?”
“5点多的时候去吃了个甜品,也不想点外卖了。”池田靖说,“最近我休伤假运动量少,总不能养的一身膘吧?”
竹昱坐上车,把药袋子放在坐在副驾驶的池田的腿上,“为什么不能?”她明知故问,起火开车,“我记得之前刚调到G市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来养老摆烂的。”
池田靖抱着塑料袋,摘了口罩,低头看着看了看药盒。“是吗,”她嘴角微微上扬,“您还不知道啊,我这人说话没溜儿的,想一出是一出。”
竹昱眉头微微一皱,踩了一脚油门,突如其来的推背力把池田靖吓了一愣,抿着嘴转眼珠看向她。
SUV持续高速到红绿灯才停下来,池田靖紧绷的嘴角略略放松。“有什么事儿么?”
“你说呢?”竹昱双手攥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指节有些发白,她咬牙,声音似乎是压抑着,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既然愿意让范荣秋单独跟我聊,还关了录像,就应该知道我会知道什么事了吧?”
池田靖浅浅的叹了口气,笑道:“……去商叔家吃饭,吃的鸿门宴吧?你问他关于我之前调任G市之前的事儿了?”
竹昱没有说话,双手打盘把SUV转进汤臣小区里。池田靖侧过脸,那张与平时别无两样的精致的侧脸,收紧的下颌线和面部肌肉散发着隐忍的怒气。“看来更严重?”池田靖一挑眉,语气依旧是吊儿郎当,“昨晚上那么晚柏叔还给电话,嘶,不会也去了吧?”
SUV停进车库,竹昱熄了火,全程沉默的解安全带下车。池田靖沉了沉眸子,跟着打开了车门,就看见她站在旁边,接过手里的药袋,另一只手伸过来就要牵她。
池田靖咬着牙,舌根顶着上颚,侧身关门的动作自然而刻意的回避了这个牵手。
“所以我猜应该是商叔和柏叔跟你坦白了所有关于我曾经参与的行动?”池田靖双手插兜,自径朝出口走去,“嗐,看你那样儿估计说的挺吓人吧?”
看着眼前的姑娘游刃有余的满嘴跑火车不肯认真回答,竹昱松弛而没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开口打断:“还有。”
“嗯?”
“他们催婚,我跟他们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竹昱摁了电梯键,回头正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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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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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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