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区区尚书府

李氏心头一颤,揪紧里衣,安抚地看了一眼王琰,又问:“这是何意?”

“娘子似是天生寒气入体,近来有所好转,这方子按日服下,虽不足以根除,但可逐渐排出。”孙太医写好方子交与李氏。

李氏万分感激,“多谢孙太医,我们已苦此寒症许久。还劳烦转达,李氏在此先谢过娘娘恩典。”

孙太医忙道:“夫人快快请起。”

待王甫直下朝回来,刚安心躺下的王琰又被叫起来,在书房进行紧急家议。王琰将昨日经历细细道来,王甫直听得眉头紧锁。

“分明就是在试探,看我是否与那些不择手段挤入天家的人一样。他给些小恩小惠,我们便要感恩戴德。”

王桢难得未批评她没规矩,反而安抚道:“阿潆莫急,父亲母亲亦不愿让你嫁入皇家。”

王琰倒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今日那太医不是说我天生寒气入体么?待宫里的贵人听了,说不准就放过我了。”

王桢的神情亦不轻松,“怕是没这么简单。”

李氏平常不会过问朝堂之事,现下却不由紧张,“若官家意在此,一道圣旨赐婚就是,何必绕这么一圈?”

王琰蹙额,笄礼正宾若是官家的意思,那便棘手多了。

王甫直沉思片刻,现下益王拉拢兵部,卫王拉拢工部,礼部有倒戈益王的趋势,卫王又正在大理寺任职……便只剩吏、户两部仍在斡旋。眼下那位龙体康健,情势尚未明朗,三方皆须谨慎应对。

“非是赐婚那么简单,往大了说,便是结党,但若卫王真有意于你……”

王琰小呼一声,十分苦恼,“阿潆怕是有这样的魅力……”

王桢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又不正经了。”

王琰哼道:“不是么?往后避开些就是。”

尽管八字还没一撇,但尽早防着些,总没有错。王甫直知她性子,只好稍加提醒,“在合适的范围内乱来,切莫树敌。”

王琰嬉皮笑脸应下,“大不了抗旨不遵。”

王甫直接下她的话,“好。不就是全族的脑袋,拿去。”

王琰迅速撤回刚刚的话,“那阿潆岂不成了王家的罪人?祖父、曾祖、高祖,王家列祖列宗,怕不是要齐聚云起居,我这庙小,可供不起。”

沈明淮回府便听说傅吉徵来了。方进院子,一眼就瞧见他这个师父在亭下喝着沈鼎臣的流香酒,面容不禁一僵。

“好酒!”傅吉徵随意擦了嘴,神情满足,“淮儿回来了,快来同为师饮一杯。”

沈明淮嘴角抽了抽,哪回傅吉徵偷喝沈鼎臣的美酒,不是由他担着。沈鼎臣知晓后不知换了多少次藏酒的地方,却还是被傅吉徵的鼻子嗅到方位,每回都是毫不费力就寻到了。

后来沈鼎臣亦无法,只好每次冲着沈明淮喊:“让你那个酒鬼师父别偷了!”

“嗳!为师喝得尽兴,险些忘了。这美流香,淮儿受不住。”傅吉徵笑得更欢,“可惜!可惜!这御赐的好酒……为师海量,你怎没学到一成?净喝那劳什子盛雪。”

只见傅吉徵一口饮尽。沈明淮抿了一口,“龙园胜雪。师父您可真是暴殄天物。”

傅吉徵爽快地将酒杯一搁,“说说吧。”

沈明淮转杯子的手止住,疑惑道:“什么?”

傅吉徵一副看透的样子,“李长凌的小徒弟啊。”

一旁已垂头认错的应冥,为自己辩解道:“傅爷,我没说她是李长凌徒弟啊。”

傅吉徵疑道:“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沈明淮这才缓缓开口,“徒儿的确见到了流霜剑法……”

应冥向傅吉徵纠正道:“是落花剑法,冒牌的。”

沈明淮忆起那日的场景,“不过虽只七分形似,却颇具神韵。”

傅吉徵问应冥:“你说那剑法名叫落花?”

应冥点头道:“那娘子称是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之意。”

傅吉徵闻之大笑,“这做派,当真有李长凌的影子。”

“师父也认为她是李长凌的徒弟?”对于这个问题,沈明淮已思索了数回。

傅吉徵摸着下巴思考,“不无可能。她现下在何处?为师去会会她。”

沈明淮预感不妙,只好先拿出身份来压压,“那娘子是户部尚书之女,平日难见。”

傅吉徵常常口无遮拦,“区区尚书府,拦不住你师父我。”

沈明淮扶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无论明闯暗闯,有意无意,若被王府的人知晓了,小事尚可化了,但往大了说,怕是要造成朝廷与江湖的误会。当下只有拖他一拖,寻个藉口搪塞过去。

“上巳节,竹轩亭雅集,她会去。”

傅吉徵极为认真,当即拍定,“好!届时你将她引出来,我试试她。”

沈明淮隐隐忧心,傅吉徵出手向来没个轻重,若她真是李长凌的徒弟,李长凌又怎会放过他。

“师父不若让徒儿来。”

傅吉徵却不出所料地驳了他的建议,“若她真是李长凌的徒弟,你打得过吗?”

沈明淮抿唇无言。

傅吉徵拍胸脯保证,“我是那等欺负后生的人吗?不过伤了她,李长凌要来和我打一架的话,不亏啊!”

沈明淮蹙眉暗道,好师父,真就不顾徒儿的死活。

傅吉徵开怀道:“淮儿你还是这么容易当真。放心,要是那什么王尚书李尚书告去官府,为师不会供出你的。”

又是一载三月三,又是一枝柳露沾。

春风和煦,晴光拂柳,往来不绝的游人,酿泉为酒,吟诗作对,好不惬意。益王妃借上巳节广邀名门子弟,益王虽未出面,赴会者也多领会其中深意。

王琰今日原要与王桢一道去祭拜小娘,奈何王甫直言赴了百花宴却拒竹轩会,明摆着上了卫王贼船。为表明王家一碗水端平,她还是来了。

文人墨客一类,她平常都要退避三舍。只有两人与她一同学诵五经,她才勉强读得下去。可惜这二人今日都不在。王琰着一身乳白衣裙,索然无味地端坐在溪边。

“琰妹妹?”

商念遥在王琰旁边坐下,似乎很惊讶她竟也来了。王琰倒是在任何场合见到她,都不觉得奇怪。凡是有身份之人办的雅宴,商念遥来得比谁都勤。

应邀者陆续坐下,益王妃宣告诗会开始。

今日出门未看黄历,不知运气这般好。这酒杯三番两次停在王琰面前,她推说不会作诗,不欲在各位才子面前舞文弄墨,只好自罚三觥。雅集无趣,亦不想再饮酒,便又托以醒酒的藉口,与一旁的商念遥道了声,后悄然离席。

离席者自是不止她一人。或不胜酒力,或无才情,亦或心思不正之徒,无人见之不退避三舍。

商念遥在那些人中瞧了好一会儿,寻到柳家两位公子,急问:“二位公子,我家小妹出来醒酒好些时候了,不知可有见过?小女怕……”

柳二公子知她是商家娘子,却不曾听闻她有什么妹妹。

“你家小妹?”

商念遥面露忧色,“是王家妹妹,与我交好。”

“可是着白色衣裳?”

柳三公子想起坐在商念遥旁侧那个小娘子,压低声音与柳二道:“刚刚诗会上我便注意到了,姿色卓绝……我瞧像是往那边去了。”

二人随即正色,“商娘子放心,我们二人去远处寻寻。”

商念遥回席找到刚对完诗的沈明淮,走出两步,方才满眼焦急道:“沈公子,柳家公子方才往琰妹妹醒酒的方向去了,他二人浪荡名声在外,我担心……公子与琰妹妹有些交情,若公子去寻,想必是比我去好些。”

沈明淮的眼神瞬间冷下来,盯着商念遥问:“我与她有些交情?”

商念遥不安道:“那日我见她与公子在回廊叙话……我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路过……”

沈明淮本不欲管,云岩山的那记落花剑足以证明她的身手。早闻当日被沅春带进殿的只她二人,安的这点心思——等等,师父!以他这说一不二的性子……

商念遥见沈明淮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漾开一抹笑。

王琰正坐在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两个傻子打转,不想一青袍男子钻出来,两句话将他们支开,还往她这来了。

那男子站在树下,叉腰仰头,感觉开口便是“老夫”二字。

“小丫头,老夫问你,你可是李长凌的徒弟?”

王琰奇道:“呀,你怎知?”

男子向她招手,“你下来说话,怎么说我也是长辈,真不礼貌。”

王琰才不顺他的意,“我瞧你不怀好意,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淮儿告知我的。”

王琰轻盈往下一跃,“沈明淮?”

那人也不回答,乐呵呵捡起一根竹子,将手中剑丢与她,“来罢,让老夫会会你。”

“会你个——”

王琰接住青剑还未有所反应,那竹棍直指而来,只好立马接过他的剑招。剑气纵横,几招之内,她竟毫无攻势,只得固守。

竹棍横着劈来,她后仰避开,青剑点划在地,扬起一林竹叶,却被他片片躲开。好厉害的功夫。已过八招,王琰额角生汗,快招架不住了。

倏然,一柄长剑飞来,击退那男子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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