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相忆倚靠在后座上,猩红的眸子满是怒意,胸口隐隐上下起伏,想到那个女人的态度和语气,怒意像火山一样在他心里即将喷发出来,这种人竟然是他母。
“她既然丢下我!为什么不去死了?为什么等我长大,还要这么巧合的出现在我面前?不能在我心中保持我理想中的样子吗!”
“我一直觉得,我名字这么好听,妈妈应该是个十分深情温柔的人,可能遇到什么意外事故,或者我不小心走丢了,院长说,我是在大街上的一个草丛里领养回来的,那个时候我只有两岁,两岁啊!她怎么忍心抛下两岁的孩子,改嫁到富人家去!”
凌相忆愤愤不平,根本说不完的话语,“更好笑的时候,我们现在见面了,她一副高高在上,不想承认我的样子,装给谁看?她觉得我一定会和她相认吗?”
“呵呵,给我一双这样缺陷的眼睛,再抛下我让我自生自灭,我实在……”
他说着说着,瞬间觉得鼻头酸涩,眼泪不争气地淌了下来,原本心中对妈妈还有个美好的印象,或者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余悸找到个街面停车位,慢慢将车子靠到右侧临时停车,随后拿出纸巾,帮少年擦着眼泪,满是心疼地塞拍了拍他肩膀。
“好了,不哭,她不值得,如果我没猜错,她二婚应该没有告诉秦老板还有个儿子,否则不会这个态度赶走我们,这种势利眼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掉眼泪。”
话虽这么说,凌相忆也强忍着泪水哽咽着,但是他实在忍不住,很想大哭一场,唯一对他有亲情的人,这十八年来,他们见面了,却是这种情况,本来激动的心跟泼了凉水一样,谁能懂这种感觉!
余悸沉默几秒,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将他揽入怀中,什么也不想考虑了,轻声说道:“把我的怀抱借给你,想哭就哭,虽然没有妈妈,你还有哥,还有疼你的爷爷,有妹妹,这样也是幸运,对不对。”
凌相忆在他怀里抽泣,闷头掉着眼泪,好像从来不哭的人,内心格外脆弱,像是十八年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全倾而出。
余悸抵着他脑袋,轻轻拍着他肩膀,他已经有十年没抱过凌相忆了,这个感觉,像是回到那年冬天,顽皮爱闹的小男孩,和他吵架闹翻的时候。
…
那年寒冬,雪花漫天纷飞,路面积雪成霜,凌相忆七岁,余悸九岁,虽然他慢慢接受这个弟弟,但是有时候这小孩实在太调皮,比如现在。
余悸正在复盘今天作业,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谁曾想某人直接把雪球扔进他书房,笔墨上全是水,试卷也打湿了,他深刻体会到,不能太宠人,会恃宠而骄。
“凌相忆,你今天如果把这张试卷给我舔干净,你就完蛋了。”
凌相忆七岁个头小小的,没怎么长个发育,医生说因为他以前营养不良,所以现在也很矮,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上学,但是他说话像个大人一样。
“你叫我声爸爸,我就帮你搞干净,谁让你天天冷着个脸不陪我玩,我想打游戏!”
余悸放下书本,刚追出去,凌相忆已经跑了,外面雪很大,他追随着那个小身影跑出去,后面爷爷一直在喊他们慢点跑。
这小区很大,凌相忆跑到湖边,还冲余悸吐了吐舌头说:“冷脸王哥哥,跑步你是比不过我的。”
“是吗?” 余悸勒起袖子,男孩见状越跑越远。
他往右边跑去,两人路况截然不同,凌相忆看身后没人,以为他哥追不上,就躲到了一棵树下,谁知道后衣领猛地被人揪住!
“啊!”
凌相忆还想跑,但是他一直比余悸矮一个头,也没有他强壮,根本挣脱不开,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快?
“跑步我跑不赢你,但是比头脑,你还是天真了,抄小路的道理不懂吗?”
“我错了我错了!哥,我错了别打我。” 凌相忆立马抱着脑袋,不知有多狡猾,认错得比谁都快。
“刚刚的嚣张劲呢?” 余悸冷声问他,揪着他耳朵说:“叫你爸爸?你成天在学校学些什么东西?谁叫你这么说脏话,还是对你哥。”
“我的耳朵,疼——我,我们班上的大壮,他欺负我,每次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他打不过我。”
余悸把他往家里拖,“把我试卷弄干净,然后跪书房一个小时不准出门,再附带假期作业给我完成30%。”
“啊……救命啊,欺负小孩啦,我的耳朵要被揪掉了。” 凌相忆挣扎着,纹丝不动,眼前这人力气很大,根本无济于事。
余悸看他像条鱼翻来覆去,可能是真心认错,便松开了他。
但是他忘记了,现在下雪天路滑,层层积雪成霜,凌相忆没想到他松得这么猛,没有支撑力后,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后脑勺重重磕到旁边沿路花坛上,整个人懵了躺地上一动不动,捂着脑袋痛苦低吟。
“唔……”
余悸被他吓一跳,这小子身手不是挺灵敏吗,每天下雪跑来跑去都不会摔倒,穿得也是防滑鞋,他急忙跑过去扶起他,“小忆!摔哪了?头?这里?”
“呜呜X﹏X……” 小朋友被摔懵了,胡言乱语道:“老哥想谋杀我,好疼……你下手好重!我恨你!啊啊啊——”
余悸急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挺灵敏吗,成天跑来跑去,怎么现在站不稳,来我看看,你在哪里学的谋杀词,我是这种人嘛。”
凌相忆疼得眼冒金花,大声哭了起来,他从小顽强得很,少见掉眼泪,可把余悸着急坏了。
“血……” 余悸看完他后脑勺惊道,他盯着自己手掌心里的血迹,难怪哭得这么厉害,这得多疼啊。
“对不起,对不起,小忆,哥哥真不是故意的,来,我背你去医院,我先给爷爷打个电话。”
凌相忆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看见了血,以为自己快死了,紧张得一直哭个不停。
爷爷奶奶接到电话后,很快联系私家司机过来,在医院检查、拍X光片,都待了几个时辰,余悸此时非常后悔,他应该情绪再稳定一点。
这种活泼调皮的孩子,越这样的时候,不要理他就会觉得无趣了,只要对他细心温柔点,总会教育好的。
从那次后,凌相忆可记仇,还好检查结果只是磕破皮,没有伤到骨头,医生还说他头很结实,休养一段时间再复查一次就可以出院。
他们冷战了几个月,余悸各种逗他,凌相忆就是不陪他玩了,
……
余悸再想想这辈子,二十年来,他这个弟弟,只有这两次,是哭得格外凶,小时候误以为哥哥故意对自己下重手,现在,他竟然成了他最有安全感的依靠。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丢脸……”
凌相忆坐直身体,擦干眼泪后说,把委屈顷刻间全然释放,确实心情舒畅很多。
他拿了瓶矿泉水喝下,除了眼睛通红,并没有其他特征看起来像个伤心欲绝的人,他就是这样,情绪好的很快。
余悸无奈道:“你什么狼狈模样我没见过?小时候摔倒那次,在车上哭了几十分钟,在医院又哭,还跟我说你快死了。”
“你还说!” 凌相忆指着他骂道:“我现在头脑不聪明,就是你那次干的,下手真重,爸妈都打电话骂你,让你别老欺负我。”
余悸再次解释:“我也跟你说过几百遍,是真的粗心大意,后来不是原谅我了吗?怎么还斤斤计较。”
“呵。” 凌相忆冷哼,他想到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确实不会故意干这种事,所以才原谅他,但是他喜欢记仇。
凌相忆目光下移,看到他白色T恤胸前大片湿润,情不自禁脸红起来,把脑袋转过去,看着窗外,其实他就当没见过这个女人,也是一样,余悸说得对,他这个哥哥,胜过所有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些依赖他了。
“知道我买车干什么吗?” 余悸捋了捋他头顶乱糟糟的头发问。
凌相忆语气有些酸涩:“带你朋友出去玩。”
“不是。” 余悸把他脑袋转过来说:“小忆,我是你哥哥,理应宠你、对你好,你不用任何怀疑,买车是为了带你国庆出去旅游,带上爷爷,他想带着奶奶的照片,说想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免得来了这世间有遗憾。”
凌相忆怔怔地看着他,低头掩盖着发热的脸颊,不得不说,余悸长得这么帅,认真说话的时候声音像富有磁性,给人一阵阵的吸引力。
他转移话题说:“爷爷年龄这么大了,能经得住长途坐车吗,还有你虽然驾照拿了两年,但是新手上路,能上高速?”
“不远,去帝都旅游,大概三个多小时就能到,国庆车多,基本上都是缓慢而行,走不了太大的速度。”
余悸说完捏了捏他脸颊,“正好你也碰到这么郁闷的事,带你出去放松一下。”
凌相忆拍开他的手。
“行吧……你自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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