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不是月考吗？”慕纤纤边下楼，边叹气，“又得全校大扫除，每次月考前都得整这一出，累死人……”
温逾雨收回思绪，安慰：“没事，大家一起打扫，挺快的。”
“但愿吧……”
几句话的时间，她们到了小卖部。
慕纤纤早有目标，径直往内侧走，温逾雨停在最前面。
她本就不是诚心要买东西，平日里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自然有些犹豫。
但视线之中，慕纤纤已经拿了不少东西。
不愿意让人等，温逾雨走到饮品区，在转角货架最上层的最边角，看到一瓶孤零零的桃子味脉动。
她看过谈屿辞喝过，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执念的。
但莫名其妙地，在此刻，她很想尝尝。
踮起脚尖，指尖去够那瓶脉动。
手背与转角来的一道冰凉的指腹忽地相碰。
温逾雨下意识扭头，在咫尺之间，触不及防撞上一道眼眸。
眼眸狭长，眼睫长且直。
整个人看着冷淡且漫不经心。
她想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温逾雨愣了足足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手腕。
被他碰到的那小块地方好像在发烫。
桃子味脉动只有一瓶，此时此景，不管是谦让，还是让他遗忘她刚刚的奇怪表现，她都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但在这个短兵相接的，温逾雨丝毫没料到的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你好像更喜欢，你喝吧。”
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对。
她怎么知道他更喜欢？这是他的事情吧。
说不出的懊恼在心间弥漫。温逾雨收紧手腕，不敢抬头。
可还好，谈屿辞估计是不在意，很快无波无澜地收回视线。
温逾雨停在原地，她不该去看他的，可还是控制不住地用余光注视过去。
他的手腕从身侧拿出，那是一只很吸晴的手，腕骨分明，却不显羸弱，虎口那儿有一颗黑痣。
点缀在单薄的皮肤上，莫名蛊人。
往前伸，碰到饮料瓶身。
他手大，把标签纸覆盖了不少，握住饮料，拿下来。
在他转身之前，温逾雨把不知不觉越界，凝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定在让人眼花缭乱的饮料上，佯装自己正在认真挑选。
下一秒，一只握着瓶桃子味脉动的大手，忽然出现在她垂下的眼帘里，温逾雨一愣，抬头。
对上一双漆黑眼眸。
与此同时，一句“不要么”撞入她的耳廓。
声音沉磁，不紧不慢的，带着音色特有的蛊。
温逾雨忘了理智，抓过那瓶脉动：“要、要的。”
他没再看她，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往外走。
慕纤纤抱着零食走出来，刚好看到谈屿辞的背影，连忙上前，“逾雨，那是不是谈屿辞？你们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也或许上帝给了她一颗糖果，太珍贵，且下一颗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让她起了独占的心思。
明明思绪还未定，她却听见自己说，“是他，但没有说话。”
·
那瓶桃子味脉动跟着她回了教室，被她放在了桌角。
但没几分钟，又觉得不对。
怕他看黑板的间隙，无意中看到这瓶饮料，认出是她，又联想到她刚刚异样的表现。
理智知道，他不会在意，但就是让她辗转反侧好一会儿。
最后那瓶脉动，被她悄无声息地收进书包里，温逾雨才松了口气，开始听班主任说了什么。
“马上月考，你们千万打起精神，”班主任道，“现在已经高二了，你们不要以为高考还很久，实际上没多少天。这次的月考就是一次很好的认清自己水平的机会。现在，把座位表贴好，再大扫除。”
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几声哀嚎后，小组长上前领座位表，再一个一个往下发。
温逾雨接过小组长递过来的座位表，只一眼，心就跳起来。
深呼吸几口气，直到心跳恢复平稳，她才有勇气，再次翻开座位表，果然还是那个名字。
谈屿辞。
所以说，这次月考他坐她的座位上。
心不知不觉地收紧，几秒后，又重重松开。
一股自己没料到的喜意迅速且不讲道理地，占据她所有的心间，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下。
又反应过来，发觉这样太明显，急忙压住笑容。
上帝好像和她开了一个玩笑，给了她一颗糖后，又给她了一颗。
那张座位表被她夹进书里，细细碾平，再在桌角一寸一寸贴好，等固体胶彻底干后，她拿笔袋盖住。
让人看不到她这里坐的是谈屿辞。
和谈屿辞有关的任何事都不会是秘密，他们迟早会知道。
但她想多保留这种心情片刻。
因为这片刻，是独属于她的礼物。
好不容易结束大扫除，慕纤纤想起还要把书搬去办公室，难免头疼，“每回月考前又是贴座位表、又是大扫除，还得清空书，人都累瘫了。”
以往，温逾雨也会这样想。但这次，她却诡异地有精神，甚至还有力气，擦桌子板凳。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这是她的座位。
只是她想，他能在她的座位上舒服一点。
而且，说不定。
说不定，他会发现。
这是她的位置。
毕竟今天上帝给了她两颗糖，会不会再给她第三颗，谁也不知道。
“今天我偷笑了七次。”——《池鱼日记》2016.11.29
·
月考前一天，潮市又下了雨。
学习到将近深夜十二点，该复习的已经复习过了，温逾雨揉了揉指尖，抬眼往外看。
透过木制红漆窗，外面的世界一片铅灰冷清，雨线簌簌往下落。
唯一的亮色还是摆在窗台上，圆圆滚滚一颗绿色仙人球。
小学老师说，仙人球是最好养的植物，一个月浇一次水，晒会阳光就够了。
是低投入高产出的代表。
但温逾雨依旧习惯每天出门前把仙人球，放去没那么阴的阳台，晚上再拿进来。
偶尔遇到天晴，她还会抱着仙人球，追着太阳跑，只为让它多晒会阳光。
尽管如此，这颗仙人球却一点不见长大，时间像在它身上凝固一样。
温逾雨提笔，在素描本上画出一颗正打瞌睡的仙人球，土壤是它的被子。
阳光正盛，它眯着眼，有些烦躁，认为阳光扰它睡眠。
寥寥几笔，不声不响的仙人球多了情绪。
如同她心中想法的外化。
这种时刻对她而言，是很放松的。
一旦开始画画，时间就会变得很安静旷远，她能感受到一种没有束缚的、自由自在的宁静。
如果说她是一尾鱼，那她生存的空间就是方寸大小的鱼缸，束缚、狭小、压抑，她跳出水面，只能看到冰冷灰蓝的家具。
在画里，她却可以看见辽阔的大海。
画完仙人掌，笔尖仍未停，继续勾勒出一张课桌，然后是一道明显的背脊骨凸。
再是埋在手臂里，只隐隐露出来的碎发，以及懒洋洋耷拉在桌子边角，格外修长的指尖。
……
一笔一划。
顺畅丝滑，没有一点生涩，就那么画出来了。
像在脑海思忖酝酿过上万遍。
男生，线条寥寥，却能通过清晰的结构，看出他模样一定不差。
阳光打在他身上，清风拂动他的碎发，他趴在桌上，姿态挺懒，睡得正沉。
那张桌子上，还摆了盆绿色的仙人球。
这不是他的东西，也不应该出现在和他有关的画里。
但温逾雨依旧在仙人球的花盘上，轻轻勾画了一个小小的，花体的“C”。
她想，能和他有一点联系。
尽管只是多出来一盆仙人球都好。
把照片上传到微博，温逾雨没来得及看评论，便听到赵逢青的脚步声，赶紧放了手机。
·
这次月考附中很重视，四位监考老师全程都在认真检查纪律，教导主任也时不时出现在走廊里。
可能是受此影响，这次月考，每考完一门科目，对答案的人都格外多。
“第八题你选的什么，A还是D？”
“我选的D。”
“D吗？为什么选D？”
“……”
温逾雨其实没认真去听他们的答案，但声音似有若无地传过来。
刚刚考的是数学，她数学成绩一向不算好，基础分一般能拿到大部分，但拔高题，她怎么都做不出来。
这次可能因为三校联考，连基础题都格外难。选择题从第二题开始，她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涂答题卡时，她的选择题，诡异地出现了六个C。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十二道选择题，一般来说ABCD，四个选项，各有三个。
特别是这种三校联考的大型考试。
更会遵循这种规矩。
可她却有六个C。
别人的交流里，也没说到这件事。
温逾雨不是一个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加上她的数学成绩本就平平。
所以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她错了很多。
温逾雨指尖蜷了蜷，呼吸有点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像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