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然坐在摇椅上抿了口已经冰过了的红酒,看窗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夏日的风也带着阵阵热气。
手机“叮咚”一声。
她随手打开,任由手机叮叮咚咚响个没完。
是曾轶可发的信息。
她的微信名字像她的为人一样直白。
【 Z:你到B市了吗?我在D市,暂时没有回到A市的打算,月也被我调去了F市,那部电影是有资格冲击一年后的百花奖,相信月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另外,傅邵黎也很乖巧,正好省得我用特殊手段来帮他,但不过他更像是察觉什么,跑去国外还扬言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还说让咱们不要太想他,真搞笑。】
【Z: A市的那些老家伙也都公务缠身到除了A市各个地方满世界跑,这么稀奇的事,也只有那几个拎不清的还巴巴的待在A市,想捞些好处也不怕把自己赔进去,有命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花,真是一帮子蠢货,尤其是夏家,下三流手段也不怕让人笑话,净会用女人来成事,一帮没有脑子的废物。】
【 Z:不说她们了,我的好堂哥,陷入爱河不可自拔,主动把公司让给了我,我大概是最要感谢赵书玲的人,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会伤心,话说你和我哥的婚约也该结束了,省得后续被牵连。】
曾轶可尽可能把事情简略,可把字打出来依旧是长篇大论,林喜然眉头紧锁,耐心的把消息看完后沉吟片刻。
【x:我倒是很想解除婚约,只不过每当有这种想法,都或多或少会有些小意外发生,虽然不会造成什么,但是我倒是非常厌烦。】
【x:过一段时间吧,等你把A市公司抽空转移之后,反正都这么多年了,再忍一忍也不算什么。】
【Z:阿然,委屈你了,你放心我正在转移。】
林喜然心口仿若有一块大石,常常将她压的喘不过来气,她想不起来那个梦,但是她对曾镭和赵书玲分外忌惮,为此她宁愿离开。
【x:别靠近他们。】
【Z:你是知道我的,阿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们,不管是为了你还是我自己。】
【Z:静候我佳音。】
页面上方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林喜然没管直接划掉,她神色平静,唯独眉眼中的怅然还未消散,她又怎么不恨。
【x:别伤及自身,他们还不配。】
【Z:放心,就让我来会一会二叔家口口相称的天之骄子,未来将会在A市占有一席之地的‘商业大亨’,呵,我的好堂哥,就让我这个做妹妹,来试一试你这份赞誉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Z:我可不觉得我会输。】
【Z:你觉得呢?】
【x:你会赢。】
曾轶可看着手机笑了起来,衬衫领子肆意的解开两颗纽扣,短发扫到苍白消瘦的锁骨,她笑的相当爽朗英气,西装长裤无一不妥帖。
她有着不比男人逊色半分的卓越风姿,嘴唇红且薄,也很少流露出点零星笑意,此刻她却笑得开怀,站在落地窗前,准备迎接窗外即将到来的暴雨,她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轻扶着有些滑落的金丝框眼镜。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有出众(不确定)的堂兄弟,家族有了继承人,所以就要提前开始学习打理家务和一些提升情操的‘贵妇培训班’。
曾轶可几乎是拼了命的反抗,把联姻对象气走,把去参加宴会的裙子剪碎,甚至直接剃了光头大喇喇的出现在家宴上,她说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该被推出去联姻。
有人给了她回答。
因为你是个女孩,享受了家族的供养就要为家族作出贡献。
供养?她得到的东西还不足他的十分之一。
难道就要贡献出她的一生吗?
那时她眼神里燃着熊熊烈火,扬言宁愿出家宁愿死都不会如他们的意,而曾镭只是淡漠的坐在沙发上,平静的像在看一场戏剧,他们都是供他取乐的丑角。
林喜然拿着手机点了几下,找到那条被她划过的好友申请点了通过,顺带给他改了个名副其实的备注,她手指轻点着,思考着刚刚的决定,她在赌。
她赌,曾轶可赢。
……
祝力鸽胡乱的套着黑T恤,锁骨裸露大半,凌乱的黑发散落在眉眼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颧骨旁,然后一路向下。
他家很小,阴暗潮湿避着光,连心底的焦躁感都在阴暗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他看了眼手机,好友没被通过,他也不太在乎。
心里估摸着算了一下钱,之前就说再过几天就要交房租,已经催了好几次了,明天是最后的期限,东拼西凑还差**百。
在漆黑的夜里,他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嘻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x:林喜然。】
【x:现在可以说说你期待的月工资。】
【物美价廉家贫:一千可以吗?】
他手心出汗,他不知道卖声音是什么价,如果是一千块的话刚好可以填一下房租的漏洞,也不知道那个大小姐会不会同意提前给工资。
【x:当然可以,要是做到我满意了,可以额外多给你五百。】
果然当得上一句物美价廉,比声优便宜多了,长得也养眼。
【物美价廉家贫:那我可不可以预支一个月工资?】
【x:当然可以。】
林喜然给他转了一千,完全不担心他会跑路,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点了领取,钱到手里还没捂热乎,他就又点开周婶的聊天页面,把钱给她转过去。
还没想好如何感谢周婶的话,刚在心底组织好措辞,林喜然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但不能否认他现在有一个雇主。
电话接通了,他们谁都不说话,彼此气氛沉寂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我花钱买了你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说话。”少女声音娇蛮又不解。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没有经验。”他声音清冽就似秋冬交替时那一股最孤寒的风。
林喜然一想到他是棵小白杨,自己也就是听着玩玩就没太揪着不放。
“我可不管这些,我是给你花了钱的,如何当好一个声优,我希望你能无师自通。”
祝力鸽坐在没有被粉刷过的混凝土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不平整的地面,轻声说:“那你喜欢我给你说什么呢?老板?”
“早安,午安,晚安,也可以找一些故事读一下,我这人没什么癖好,你随便就可以。”
“这样就行了吗?”
“每天要发语音,哪怕我什么都不跟你说,你也可以说点别的,我听听你的声音就行,我不介意你给我分享你那琐碎无常的生活。”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给你带来麻烦?”他低垂着眼睫,眼底闪着晦涩难懂的光,黑色的碎发遮住他的眉眼,黑夜里的他比白日要阴暗很多。
“还没有人能给我带来麻烦。”少女不可一世的声音传过来,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大小姐,真是幸福啊。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事情,整个人懒懒散散的,眼睛半睁衣领开到锁骨,气流在狭小的空间里涌动,这狭小的地方,少年坐在不大的露台上还必须要弓起腿,脚尖和背才能勉强展开,抵住墙。
“喂,你听到了吗?回答我。”她没听到祝力鸽的应答声,又开始不高兴了。
“听到了。”
少女皱着眉,不是很高兴的说:“我怎么感觉不太对。”有种亏了的感觉。
“哪里不太对?”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应该是我的问题,我自己改改。”
“你要尽快。”
林喜然叮叮咚咚的给他发了好几个视频,还有好几段文字,以及几段音频,看来她还非常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找到感觉。
电话挂断,祝力鸽挠着钱包的下巴,它舒服的打起滚,“喵喵”直叫。
床旁边的这个小露台,周婶没有一起装修,只为了省一笔钱,他就常常坐在混凝土上面。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透进窗户。
房间不被月亮照到的地方暗沉沉一片,因为整个房间根本没有安装灯。
他这种人对于某些事,生来便没有资格。
家庭所造成的拖累让他远比任何人都要艰难,他的未来所经历的苦难是一眼都望不到头的,他从小树立的理念就是只能靠自己,以及抓住一切机会。
凭借着最后一点良知,没有出卖仅剩的道德底线。
他像野草一样,只能尽力的野蛮生长。
不然,寒冷刺骨的风会带走他的骸骨。
黄沙一卷,他和千千万万人被一同埋没。
他不愿也不能。
他想出人头地,想当人上人。
祝力鸽坐在水泥地上,高高的昂着头看着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或是月亮太晃眼照出了他眼睛中含的泪意,他仓皇低下头。
他卑贱如泥土,哪敢抬头看月亮。
他摁住微信语音键,发送一条语音。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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