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送请柬到赏花宴这么长的时间,每日用花香熏着,忆草的味道应该完全消散了才对。可赏花宴那天,我依然闻到了公主身上忆草的香味,和送请柬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样。我便知道她是有意为之。她费劲心思,找来了忆草,帮冷凝华涂在炼丹炉内壁,从头至尾不让冷凝华沾手,目的不是为了助冷凝华杀我,而是为了告诉我,冷凝华包藏祸心。欲将仙缘岛除去。”
铃铛垂眸,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确定呢?万一她就是喜欢杜鹃花水和忆草混合的味道呢?”
柳长羿被逗笑了,道:“公主最忌奢侈,她曾说过,忆草难得,采摘一趟不知要费多少力气,若是用来熏衣服,未免奢侈了些,旁人她不管,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如此的。何况,她从前从不用杜鹃花,这次来也没用,上次在明镜堂的时候,也没有闻到杜鹃花的味道。”
粗粝的手掌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不停地抚摸着白嫩的后背,摸到破皮的地方,还会坏心眼儿地上点力气,又是一阵刺痛,铃铛气得咬上他的喉结,“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尖尖的虎牙蹭得柳长羿心都痒了,“啪”一巴掌打在铃铛的身上,柳长羿知道再闹下去,铃铛就该受伤了,只好忍着,“若若要是再乱动就下来。”
“我咬你一下也不行吗?”铃铛故作委屈地滚下床榻。
柳长羿叹了口气,正要再跟他**几句,铃铛却突然说起正事,“柳仙人,不如你还是让我回去镇守将军墓吧。”
柳长羿一愣,“什么?”
铃铛玩弄着柳长羿的头发,道:“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真的休息一百年的话,武功肯定要废了,我现在虽然比以前厉害了,可进步还是慢了些,若我能像从前一样,每天都在和别人打架的话,应该会进步很快吧。而且……而且我也不想在你的荫蔽之下,做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山雀。从前,他们还叫我小将军,虽说是玩闹,可如今,他们连小将军都不叫了。”
“是松懈了不少。”柳长羿收起玩笑的神色,握住他的手,道,“可将军墓确实没有什么好守的,若若要真想做将军,我便从明天开始教你兵法,陪你练功,等过段时间,给你找个差事练练手,来日,你若真立下什么功劳,便是我座下第七十三位大将军。不过会辛苦一些,你可愿意?”
“愿意!”铃铛毫不犹豫道,“那我们早点睡吧,明天开始。”铃铛从柳长羿身上翻下来,好生躺在床上,一把扯过被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到明天。
铃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像往常那样轻轻摇晃着脚丫,想要蹭一蹭柳长羿的小腿,可是晃悠了好几下,也没找到柳长羿的小腿,他睁开眼,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起身,路过窗户的时候看到柳长羿正往这边来,连忙一个闪身躲到门后,想要吓柳长羿一跳。
他等了好久,不对呀,刚才看柳长羿都走到门口了,应该很快就进来了。
他奇怪地抬起头,从窗户看出去,门外早就没了柳长羿的身影,难道他又转身走了吗?
“若若!”柳长羿突然提高音量的一声吓得铃铛一激灵。
铃铛气得在柳长羿胸口拍了一巴掌,本是责怪,可他不敢用力,这样不轻不重地一巴掌,倒像是在**。
柳长羿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用卷轴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玩不够啊?之前也这样,下次可以试试躲房梁上,我一定看不见。”他看铃铛害羞,好心地放过了他。
铃铛看着他手中的卷轴,好奇上前,要开始教他东西了吗?
柳长羿将卷轴放在桌子上,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张蛇皮,“伸手。”
铃铛乖顺地伸出双手。
柳长羿取了他一滴血,滴在蛇皮上,片刻后,蛇皮自己飞了起来,绕着铃铛飞了一圈,最后,盘在他腰间。
柳长羿满意地点点头,道:“蛇皮太长了,我怕你难以施展,便将齐方水的一缕魂魄锁在了里面,现在,它是你的武器了。是我给你赔罪的礼物。”
“赔罪”两个字听在耳里略微有些尖锐,铃铛上前,抱住柳长羿的腰身,“夫君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给我赔罪。我虽挨了顿打,但也治好了嗓子,还报了仇,我知道,夫君是在帮我。不过虽然不用赔罪,但礼物还是要的,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收下了。”
“谁说我是为那件事赔罪了。”柳长羿摁了摁铃铛胸口的伤口,“抱歉,昨天伤了若若。”
铃铛的脸一瞬间红到耳根,一副被调戏的委屈模样,气得用手肘撞了下柳长羿的胸口,将他撞开,走到书桌前坐下。
“好了好了,我错了。”柳长羿蹲下身,与铃铛的视线齐平,“若若,我喜欢你。”
铃铛歪头,不知道柳长羿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早就知道了呀。”
“有点不一样。”柳长羿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大约是有些,离不开你了。”
铃铛被他突然的肉麻打得措手不及,从前都不知道柳长羿这么能说情话,他尽量不去看柳长羿的眼睛,他刚听到这话的时候是有些想笑的,但看到柳长羿真挚炽热的眼神,突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很久之前的柳仙人,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他不禁要怀疑,难道从前都是骗人的吗?他看向柳长羿,直言心中困惑:“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不知道。”柳长羿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我是何时动情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泉梅上任后的火是被迫的,屁股还没挨到凳子上呢,就接到这么大一个案子,事涉妖界二皇子,妖界国君,魔界君主。
他一拍桌子,看着台下镇定自若的狐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威严,“毒从何来!还不速速招来!”他确是看着妖界国主问的,但要回答他这话的人,却是狐狸旁边跪着的兔子精。
他抬头看了一眼国主,看着他气定神闲,好若看戏观众的模样,咬牙道:“是罪奴家里传下来的,罪奴家里原先是在魔界卖忆草为生的,魔界这么大,有些漏网之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罪奴虽是陛下的暗卫,可二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要将罪奴赶出宫去,罪奴也是一时糊涂……求大人降罪。”
此话的真假,在场人尽皆知。
泉梅继续问道:“一百多年前,柳仙人曾派人到妖界和魔界挨家挨户地询问,是否有遗漏的忆草种子,哪怕是已经干枯的叶子也行,愿花重金购买,历时两年,一无所获,你家既有完整的,为何不拿出来?何况这么多年,忆草早就没有什么价值,你家又为何要私藏这样一个招祸的东西。”
“这……一百多年前罪奴都还没出生呢,祖宗的事,罪奴如何知晓……”
妖界国主轻笑一声,似是感到滑稽。
泉梅也知道自己的问题荒谬无聊,但作案时间、过程、动机,昨日已经审得差不多了,确实毫无破绽,如今这世上确定拥有忆草的,也就柳仙人和天帝,再查下去,就越闹越大了,难不成还真要去仙缘岛连师父一并审问不成?他问这话,也是病急乱投医。
“柳仙人偷偷查访,连魔君也是多年之后才知晓的,是否真的一无所获也无从得知,更何况,也不知是否真的每一户人家都问到了,这也无从查起。”楚钰因为害怕,不愿和台下的几人坐在一处,泉梅便准许他坐到自己身边,他早就知晓这案子查不出个结果,来击鼓不过是不想被囚禁在魔界,求个生路罢了。如今事情越闹越大,他也只能见好就收,“多谢大人怜爱,为我做主。如今,罪人已经查出来,还望大人秉公处置。”
泉梅满心愧疚,有些不敢看他,但楚钰的决定是对的,再闹下去,怕是会给他和楚钰都扣个诬告的罪名,“罪人即刻关押,明日便问斩。”
“是!”方诚挥手,几人上前将罪人拖下去,“大人英明!大人一上任,便为苍生除了奸邪之人,令人钦佩。大人不畏强权,一心为着苍生,明镜堂有大人,是天下苍生之福。”
泉梅:“……谢谢。”
“大人英明。”妖界国主附和道,“事情既然了了,便让朕带着皇弟回去吧。多谢大人为朕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主持公道,朕替他的无礼道歉,朕这次回去定然好好教导他。”
楚钰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盯着脚尖,等待着泉梅的答话,像是即将被宣布死刑的罪犯。
泉梅道:“殿下在诗书方面的天赋极高,我有些魔界的史料,想让殿下帮我整理一下,这也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几日就好,等整理完了,我就亲自把殿下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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