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盛恪回去后和蒋路见了次面。
刚报道那会儿蒋路就约过他,不过后来大家都忙,没能约上。
这次国庆蒋路没回来,其实大部分大一新生都不会选择回去,好不容易离家,那不得抓着紧的撒野?
所以盛恪周围,只有他一个人选择了回去。
“又是为了你弟?”
毫无意外地,盛恪“嗯”了声。
蒋路想吃烧烤,他懒得问盛恪的意见,直接就定了地方。
点完烤串,蒋路又整了两罐啤酒,说是成年男人的烧烤标配。至于快乐水,小孩儿才喝!
“你弟……高二了吧?”蒋路起了个话头。
“嗯。”
“他这么黏人,居然没来北京找你?”
话音刚落,黏人精的视频电话就到了。
傅渊逸凑得离屏幕近,一张娃娃脸、一头小卷毛把屏幕占得满满当当。
蒋路凑过来瞧一眼,“啧”了声,“宝啊,这眼睛还是那么大嘿。”
睫毛浓密又带着点卷,眼睛乌黑透亮,水汪汪的,看什么都认真,瞧着实在欢喜,像他家的小金毛。
傅渊逸得了夸奖笑得欢,一声声喊着“路哥”,喊得路哥飘飘然,让他现在打飞地过去。
“路哥报销!”
路哥还要带他撸串喝酒,逛学校,顺便很自然地吐槽了一下隔壁学校的食堂有多难吃。
“真难吃啊?”傅渊逸好奇,因为他二爹也是这么说的。
“你来呗,让你哥带你吃一次就知道了。”
“我哥同意吗?”傅渊逸在屏幕里看他哥。
他哥把手机架桌上了,蒋路跟他说话,凑得比较前面,他哥在后面,没说话,光吃串。
蒋路拿酒罐碰了一下盛恪胳膊肘,“诶,你弟问你同不同意。”
盛恪瞥眼过去。
傅渊逸委委屈屈,“我哥不让呢……”
蒋路给他支招,“你哄哄骗骗、撒撒娇,你哥保证心软。他对你能有啥原则。”
“他对我可凶……”傅渊逸还没来得及“告状”,蒋路已经被盛恪扒拉开了,他立马闭上嘴,看着他哥骤然出现的帅脸,憋笑。
盛恪说:“别听他的,他机票都买好了。月底的。”
蒋路恍然大悟,对着屏幕摇手指,“小渊逸,学坏了哈。”
说完又问,“月底……来给你哥过生日?”
“嗯呢。”傅渊逸点头点得起劲。
这可是件大事。
蒋路想提前探点情报,问他打算怎么给盛恪过,傅渊逸守口如瓶,说是秘密。
又七七八八说了会儿才挂,要不是串凉了不好吃,这俩话痨还能接着侃。
烧烤吃过两轮,酒也喝过三巡,蒋路忽然顶着高原红,正儿八经地看向盛恪。
盛恪:“……?”
“兄弟,有件事,”蒋路挺直背脊,“我想问很久了,但一直没敢。”
“就是怕有点冒犯,你懂吧?到时候弄得尴尬,不太好收场。”
“可我实在太好奇了,兄弟……我今天必须得问出来,否则我估计得失眠。你不想回答……”蒋路打了个酒嗝,“也没事,不想回答就不回答。要是觉得冒犯,就当我撒酒疯……成么?”
盛恪看着他,大概猜到蒋路想问什么,就是没想到蒋路问之前居然会铺垫这么一长串。
“你问。”
“你……你是不是喜欢你弟啊?”
蒋路含含糊糊,吞蚊子似的。盛恪回答得却有力又坚定,几乎是接着他的话音,毫无遮掩地回答:“是。”
“啪——”蒋路一拍桌子,再拍胸脯,“我就说我就说!”他声调陡然拉高,又在盛恪的眼神中强压下来,“我看你们这样子,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是。”
蒋路又要了罐啤酒,哐哐灌下后控诉,“兄弟,你真能憋啊!半点风声都不露!”
“害得我老觉得自己思想滑坡!”
“还有那个时候,在学校那会儿,你知道我老担心你疯吗?就是学疯了,被高三逼疯了!搞半天,你是陷入了感情漩涡……”
盛恪:“……”
蒋路不爽地用力戳着盛恪面前的桌子,继续谴责:“盛恪,我拿你当兄弟,把小渊逸当自己弟的。结果你都没拿我当朋友。”
“我们好歹睡……”蒋路虽然有点醉,但理智尚存,紧急刹车改口,“好歹同寝室一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都在一块……咋还人心隔人心了呢……啊!”
盛恪拧眉,蒋路的话越说越离谱。
他把蒋路的酒拿过来,放到脚边的地上,不让他够着。
“盛恪……”蒋路醉眼朦胧,“你真应该跟兄弟说。”
他伸手握成拳,跟盛恪的酒撞了一下,“一个人,挺难的吧?”
盛恪喉头一滚。
“切。还装高冷。那会儿我看你每天盯着手机像在做法,还在想原来学霸也信玄学。”
盛恪终于偏头笑了声。
沉默半晌,灌了口酒,盛恪才说:“没想过真能在一起。”
所以才没说,和谁都没说,包括傅渊逸。
“那你打算怎么着?”蒋路问,“搞虐恋情深啊?”
盛恪提着酒罐子,指尖擦着壁上的水珠。
“不怎么。”他回答,“没想那么多。”
因为只要能在傅渊逸身边,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是这个……”蒋路竖起大拇指,点赞两下,又一翻手腕,“但你也是锯嘴葫芦。”
什么都爱闷着、藏着。性格冷得像是南北极的冰山。
“不过……想想也确实难呐……”
盛恪与傅渊逸的一切起源于一声“哥”,也差点止于一声“哥”。
里头的苦与难大概只有盛恪自己知道了。
-
蒋路后来彻底醉了。
这人醉了特别吵,先给他妈打视频,要看看他自己亲手接生的小金毛。
看到了,就对着屏幕猥琐地喊,“宝贝,过来,来亲爸爸一口。”
最后直接被他妈挂了视频。她妈让他清醒点,别发神经。
蒋路坐在路边嗷嗷哭,拉着盛恪说当初是怎么接生小小崽子的,说小小崽差点窒息死掉,自己还给做了人工呼吸。
又说自己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给它拉扯大的。
说着说着,开始掏手机,眯着眼发微信——发的语音。
惊天动地地大着舌头喊,“宝啊!你咋也这么没良心!”
“你路哥是什么外人吗?!跟你哥一起瞒你路哥……”
“路哥好伤心哇……呜呜呜呜呜呜……你俩咋就在一起了呜呜呜呜,我也想我家金毛了……呜呜呜呜……你俩要好好的啊……”
盛恪受不了了,把蒋路安置在一旁,去买醒酒药,又赶着点把蒋路送回去,再折自己宿舍,跑了两步才没被门禁拦外面。
室友问盛恪是不是跟女朋友出去约会了,那么晚回。
盛恪想到蒋路就头疼,他是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人会被几罐啤酒放倒。
洗过澡,湿着头发去阳台消酒气,顺便给傅渊逸回电话。
傅渊逸已经进被子了,声音带着点要睡不睡的软,黏黏糊糊的。
“把路哥送回去了?”
“嗯。”
今晚月色朦胧,多半是要下雨,盛恪开始担心傅渊逸的骨伤。
人还挺奇怪的,以前根本不在乎的东西,一旦被牵着心、勾着魂,就好似成了什么人生大事。
总在脑子里转。
傅渊逸让他别担心,家里除湿器都开着,热敷也没落下。最近陈思凌在家,会看着他。
可终归不在身边,盛恪心就没法真的定下来。
“哥,路哥……他,咋知道了?”傅渊逸小心翼翼地问,问得很轻,快被他窸窸窣窣的翻动声响盖过去。
“之前就看出来了。”盛恪回答,“只是没问。”
傅渊逸“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我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呢……”
“……”盛恪低笑,“那你收敛点。”
“路哥都看出来了,我还收敛啥……”傅渊逸不满地哼哼。哼唧完又像说悄悄话似地说,“哥,我也告诉汤泽了。”
“嗯?”
“我就是……”傅渊逸顿了一下,说:“就是想和人说,想告诉他们。”
“不想把你藏着!”
-
傅渊逸盼着盛恪的生日,也盼着和盛恪见面。
汤泽吐槽他太黏盛恪,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以后肯定被他哥吃得死死的。
辶免丶:嘿嘿,你管我呢。
想不出前缀的汤泽:感情里,付出多的那一方吃亏啊!
辶免丶:你谈过啊?也早恋了?
想不出前缀的汤泽受到暴击,直觉和傅渊逸这种恋爱脑没什么可说的。
盛恪生日在周四,前后都不搭,傅渊逸没办法,只能买了前一个礼拜周末的机票。
陈思凌晃荡着二郎腿看傅渊逸收拾背包。
他出差,一去一两个月都没提前三四天准备行李,也就热恋的小孩儿,忙忙碌碌没消停。
“二爹,你笑啥呢?”
傅渊逸还以为自己行李带多了,他二爹嘲笑他,结果陈思凌说:“笑我耳边终于能清净个两天了。”
傅渊逸:“……”到底是错付了真心。
因为想着去见盛恪,傅渊逸有点没心思上课。
不过及时被盛恪校准了回来,盛恪说傅渊逸要是期中考不好,他过年就留北京。
吓得傅渊逸连政治课都没再睡过觉。
笔记也做得工工整整、干干净净,每天拍给盛恪看,末了还要加一句,“要回来的。”
天天说天天说,几乎成了他俩每天对话的结尾。
周五,天气预报报的有雨。不过早晨没下,还是要出操。
傅渊逸做操中途闷得有点喘不上,回班级上楼的时候便落在最后头。
等周渡想起来找他,他们之间都隔两层楼了,后面的班级也越了上来。
傅渊逸爬到三楼,气没匀两口,被他们语文老师抓壮丁抓过去搬习题。
语文老师抓的时候是随手一招,根本没注意是谁,等傅渊逸进了办公室,她自己也笑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去班里找几个男生来。”
傅渊逸细胳膊细腿的,听他们班主任说还出过很严重的事故,她怕这几十本习题册给他压坏了。
傅渊逸红着脸,说自己没那么弱,可以搬的。
语文老师最后让他抱了上面十几本走,“去另外喊两个来,一个估计搬不动。”
习题册确实重,傅渊逸中途得停下来,用大腿面顶一下中间滑下来的,才能继续抱着走。
他再次撞见那人,就是在调整习题册的时候,纸的边缘有点割手臂,他想把袖子放下来。
正弄着,身后传来一句带着极度厌恶感的话,骂着:“真恶心。”
傅渊逸当时不知道是在说他,只是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等和那人对上眼神,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那人看着他,准确而言是死盯着他。
那人是单眼皮。盛恪也是。
但盛恪的眼神更多的是冷淡,而他是带着戾气,像吊着眼睛,好似恨极了。
傅渊逸咽着喉咙问,“你是,在说我吗?”
那人轻嗤一声,走过来,路过他的同时,将他撞到一边。
“哗啦啦——”习题册掉了满地,傅渊逸连退了几步,胳膊撞在护栏上,磕到了麻筋。
而那人,明明自己撞过来的,却如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做作地掸掸肩,咒骂道:“同性恋,真恶心。”
“像你们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