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祭川原本没有多大兴趣,温白钰这态度反而勾起他几分好奇心。
不过还没有浓烈到非要看的地步,望向窗外的天色,“到时间去浇水了。”
温白钰跟着从书塔四楼的窗棂望出去。
古树枯萎的枝丫无精打采的,如同日暮西山的老者无力再诉说昔年的繁华峥嵘。
他掸了掸手上的灰,率先迈出步子,“走吧。”
“你今日查书可有什么发现?”萧祭川走过去与他并肩而行。
“没有。”温白钰摇头,眉头微蹙。
萧祭川眸色微闪,“怎么了?”
温白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脚脚踝处,犹豫道:“刚脚好像扭到,不过没什么事,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萧祭川停住脚步,“把鞋脱了吧,我看看。”
温白钰忙不迭摆手拒绝:“不用,我是大夫心里有数。”
植物的根需要深扎土中,即便是化成人也不喜光着脚给人看,这会让他们非常没有安全感。
看温白钰神情坚决,萧祭川没有勉强,缓声道:“你不必去了,我浇完水就上来背你回去。”
温白钰忙摆手:“不严重,我能走的,同你一块儿......”
“听话。”萧祭川脸色比方才严肃几分:“今日耽误了时间,明天我们就要被罚去扫塔。”
温白钰抿了下唇,“那今天你浇水,明天就我来。”
萧祭川很干脆的应下,扶着他在最近窗边的椅子坐下,才转身出去。
望向少年离去的背影,温白钰心里泛起丝久违的暖意。
初时有点误解,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少年人可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啊。
透过方窗,温白钰看到远处天际那轮红彤彤的太阳正半缀在西山之巅,光镶红了大片云层,仿似随时会彻底堕落将这片大地拉入黑暗中。
广场上的人三三两两肩并着肩下山去,其中有不少人停下脚步,看向正在给树浇水的少年。
温白钰托腮向下看。
发现这个少年好像无论到哪里,都是众人视线的中心。
萧祭川打水来回的速度出乎温白钰预料的快,甚至让他怀疑半山腰处就有口可以随便取的灵泉,也不知道五百年份的灵泉水他是去哪里取来的。
温白钰在芈天门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深知这附近方圆十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而且萧祭川已经用不了灵力了吧......
不只是坐在窗边的温白钰感到疑惑,连站在塔檐监督的白衣执事都不肯相信。
白衣执事如同一只燕子从温白钰窗前一闪而过,瞬间落到少年身旁,伸手进桶里舀了点在手心。
钻进筋脉的丝丝灵力在边打着他的脸,边说‘我这是上千年的灵泉,你这辈子都用不起!’。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执事强压住心中激动,冷声质问。
少年专心致志的给树浇水,头也不抬,“规则没说需要交代从哪里弄来的。”
执事视线落在他身上的储物袋——用珍稀东海蛟龙皮做的储物囊,还非要镶上龙鳞紫晶。
大半辈子只穿一件白衣的执事在心中怒骂道,可恶!卑鄙!用万恶的金钱在跟老子玩扮猪吃老虎!
白衣执事一路跟在萧祭川身后,行至半山腰处,发现有个少女被十只水桶围在中间,正低头刷着玉碟,时不时发出“哇哇”的惊呼。
“东西带了?”少年放下最后一只空桶。
少女收起玉碟,掏出只袋子,“这里面是龙骨膏,哦,蛟丝绷带,爷,您还需要其他的吗?”
少年摇头,“桶收拾好你就回去吧。”
白衣执事看着这一切,气得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作弊!”
萧祭川歪着脑袋好奇问,“难道我不是亲手浇了十桶五百年以上的灵泉水么?”
白衣执事愣住,好像没有错。
等他张嘴再想要说点什么,少年已经重新往山上走去。
温白钰方才看着执事追在萧祭川身后,怕出什么事,起身正想下去看看。
人刚转身就发现某个角落里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确切的说,有个人正站在桌子斜对角的书架旁,一瞬不瞬的朝着自己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对方一被他发现,立刻转身往书室的大门走去,普光峰的窄袖校服行走间露出手中一卷略显眼熟的粉色书卷。
被普光峰的人嘲讽多了,温白钰也依稀能记起来几个人。
此人名叫楚介。
似乎没有什么私人过节,虽然普光峰的人大多不待见自己,倒也没有人特意要跟踪自己。
温白钰正想着最近是否有什么得罪普光峰的地方,一道粗矿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进来——
“是谁把他带上来的?”
穿灰色劲装的壮汉突然出现在杂书室门口,探头往里头张望。
书室内人不多,就温白钰一个人坐在最显眼的位置,那人直接冲他问:“王灿是你带上来的吗?”
温白钰认出他是在书塔当值的杂役弟子,回道:“他同我们一道上来,怎么了?”
“翻龟盖了。”壮汉指了指身后,“是我们搬去普光峰医治,还是你们自己搬?”
浩渊书塔上时常有人越阶修炼心法,稍不留神就损伤元神直接重伤倒下,来这边赚灵石的杂役弟子惯来说他们“翻龟盖”,大意是乌龟非要快跑,迟早翻盖,以嘲讽这类急功近利的人。
若是书塔的杂役处理自然就得给酬劳,送去普光峰更会被狠狠宰一笔,由于是萧祭川带上来的人,灵石大约得从他身上出,温白钰立刻道:“我去看看。”
萧祭川跨入浩渊书塔的大门,迎面一道白影走来,他侧身让路,对方跟着侧身让路,他转另一边,对方跟着转。
如此来回几次,萧祭川停住脚步。
对面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墨发丹唇,轮廓线条柔和,有种介于男女的清润气质,眸光潋滟落在萧祭川脸上,片刻未语。
萧祭川唇角不觉下压。
从对方的眼神可以确定他没有认出自己,楚介心中掠过一丝失落,双手背在身后,略显拘谨的一笑,黑葡萄似的眼眸中满是歉意:“我叫楚介,是普光峰的医修,你是不是就是去年春招那位爬上登天梯的新生?”
萧祭川瑞凤眸轻飘飘一扫,估量出对方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何事?”
楚介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你是叫萧祭川对吧,现在在哪一峰门下?”
萧祭川勾唇:“与你何干?”
楚介道:“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萧祭川:“我为何要与你交朋友?”
楚介怔愣住,他从未被人如此反问过。
能得自己青睐不该受宠若惊吗?为什么有人会用这种冷冷的,好像欠他钱的口吻反问为何要交自己这个朋友?
萧祭川不耐烦:“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别挡路。”
见人准备绕过自己,楚介忙抬手拦住他的去路,“我,我其实是来向你道歉的,宋启峰那家伙见我画了你的画像,以为我与你有什么关系,才会闹今日这一出,连累你受罚,我,我实在对不起。”
意思就是宋启峰找温白钰的麻烦是因为要针对他,针对他的原因却是——宋启峰发现自己舔的人画了他的画像。
萧祭川冷冷一笑:“我出手为的是温白钰,与他人无关。”
他笑起来的时,完美的五官就像蔷薇绽放一刹那的绝艳,而这样的昳丽又如同包裹在冰霜中,始终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寒意。
楚介近距离看着,就觉得那双眼睛似有宝石幻彩流转,好看得叫人心脏砰砰直跳。
萧祭川即未问他为什么要画自己的画像,也没有丝毫要接受道歉的意思,跨前一步,用肩膀巧劲一把将人撞开,劲直向塔内走去。
楚介踉跄退开数步,待回过神,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道:“你与温白钰很熟吗?”
“怎么?”萧祭川眸色倏冷。
楚介凑近低声道:“其实.......他与你接近是别有用心的。”
萧祭川正要迈出去的脚步生生顿住,双眸回转轻挑:“哦?”。
那一丝从眉眼间流露出的放荡不羁就如同钩子划过人心尖上,楚介呼吸微窒,按住胸口平复下心情。
“萧师弟久居凡世深宫有所不知,在任何宗门,凡是修为浅薄的妖仆都喜欢找上修炼天赋上乘的门内弟子,通过些不入流的法子从他们那里采阳修炼,以延长寿数。”
楚介目光触及对方轻拧的眉峰,忙澄清:“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师弟你小心些,温白钰也不是第一个找上你。”
“哦。”萧祭川挑眉:“他还找上了谁?”
楚介左右梭巡一圈,才更小声说:“一开始是罗霄峰那位。”
萧祭川一脸好奇:“哪一位?”
楚介见他能听进去了,心中大喜,毕竟那人是一峰之主,他不敢太张扬,只是以口型做出两个字。
萧祭川垂眸,沉默片刻,“还有呢?”
楚介陆续数出几个名字,末了补充:“应当还有许多人,譬如王灿之类的,好在他们都足够警觉,没有被利用了。”
顿了顿,他笑道:“也或者是温白钰实在不入他们的眼,所以才没有成功吧。”
钰钰:瘸,但要给朋友省钱~
川川:哇哇,楼下有人在造谣嚼舌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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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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