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人生就注定只有失败!
凭什么她就不该再抱有任何期待!
……
情绪短时间内迅速膨胀起来,却没有宣泄口,应见幸难受至极。
只片响,她从校服外套的口袋掏出一根规格型号最小的缝衣针,力度不轻地扎向食指的指腹,疼痛随之袭来,内心悄然涌上一丝丝隐秘的快感。
如此反反复复。
好像指腹越痛,围困住在内心的难受就越能减弱似的。
不知不觉间,手指的指腹破皮。
应见幸用大拇指的指甲,不自觉地来回用力剐蹭,而后她又从校服外套另外一边的口袋拿出一瓶双飞人,拧开盖子,将瓶口对准破皮的指腹往下倒。
白色的液体穿过表层破皮渗透进去,刺痛更甚,带来的隐秘快感也就更甚。
当应见幸想再往指腹倒双飞人的时候,耳畔倏然传来闫明朝夹杂着喘息的呼唤声,她下意识动作停顿,侧过头望去——
只见对方把手机贴至耳边,三秒后,说了句找到了,你们两个去就好。
他垂下手,抬脚朝她走过来。
应见幸正过头,无声地拧好瓶盖。
闫明朝倚靠半坐在那张破旧的桌子上,状似随口一问:“你肚子还痛吗?”
应见幸摇摇头,“没事了。”
“你手怎么了?”闫明朝又问。
应见幸呼吸一滞,只半刻,就恢复如常。
她语气故作轻飘:“刚刚,不小心被桌子……划破皮了。”
语毕,又自顾自地将双飞人放进口袋里,然后双手搁置在膝盖上互搅着。
周遭的空气陡然被寂静席卷。
良久,闫明朝唇齿翕动:“应见幸。”
应见幸略微迟疑:“……嗯?”
“你是不是不开心?”
闻言,应见幸搁置在膝盖上互搅的手,忽而顿住,她没有回复。
“可以跟我说说吗?”闫明朝再次问了一句。
应见幸仍是没有回复。
闫明朝又说:“那我陪你看看落日吧。”
应见幸目光紧盯着远处的天空,而后又挪向闫明朝。
不知是落日的余晖依旧强烈,还是他身上的光芒过于耀眼,她只觉得自己的双眸在发烫,烫到视野有些模糊。
明明期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在闫明朝有所察觉,即将偏过头来的刹那,应见幸慌乱收回目光后,立马低下头。
下一秒,她双手大拇指的指甲拼了命地剐蹭破皮的指腹,却怎么都抑制不住,泪水淹没过视野,一滴一滴地砸到手背上。
早知道就不要许愿了。
为什么还那么鬼迷心窍。
闫明朝直起身子,旋即蹲下,静静地看着应见幸低下的头颅好会儿,继而唤了她一声。
应见幸没吭声,反而吸了吸泛酸的鼻尖。
闫明朝却颇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喊着应见幸的名字。
不知喊到第几遍的时候,应见幸这才破罐子破摔,缓缓抬起头。
闫明朝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他扯了下校服外套的袖口,抬手给应见幸擦拭泪水。
未曾料到,她的眼泪宛若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闫明朝右手垂至身侧,神情晃过好几分犹豫。
几番思忖之下,他在心里咒骂一句去你爹的绅士感,随即慢慢靠近应见幸,伸手抱住她,一下又一下地抚平她的背脊。
应见幸顺势将整张脸埋进闫明朝的肩膀里,围困在内心的情绪犹如一场无法控制的暴风雨,于这一瞬间尽数迸发。
不知何时,应见幸的哭泣声堪堪止住。
她的额头从闫明朝的肩膀里起来,然后把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等待双眼重新适应世界的光亮。
少顷,应见幸嗓音闷闷,还带着浓厚的鼻音:“我其实,说谎了,一模……我考砸了。”
话落,也没等闫明朝出声回应,她就径自接着往下讲:“我妈妈之前有好几个同事的孩子都跟我同龄,我不想当她们谈论关于孩子成绩的时候,我妈妈只能笑笑不语;还有我们家的那些亲戚,因为我妈妈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婚姻也不顺,加上我又不争气,经常在背后嘲笑我妈妈。虽然我妈妈对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我健康快乐,可我不想这样,我也想成为我妈妈的骄傲。”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结果总是强差人意,为什么总是缺少点运气,为什么总是期待落空,为什么总是想要的都没有,我快看不到生活的意义了。”应见幸扯了扯嘴角,自嘲般地问:“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啊?”
“应见辛,我时常觉得,是不是应该遇见不幸。”
听见这句话,闫明朝两手转而扶住应见幸的肩膀,眼神定定地望进她的眸底,严肃又郑重地说:“你并不糟糕,而且我觉得姜蕙姨给你取这个名字,绝不会是想要让你遇见不幸,相反的——”
“应见辛,是应该遇见幸运,也可以是应该遇见幸福。”
应见幸的鼻尖又开始泛酸,眼眶又蓄起泪水,以至于她咬紧下嘴唇。
闫明朝:“我知道你复读的压力很大,但你不要因为失败,就全盘否定自己好吗?人生还有很长,我们无法预知全貌,又怎么知道全是坏的。”
“可是我过不去。”应见幸蓄起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至两颊:“为什么最差的一次,偏偏是高考?”
闫明朝再度将应见幸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过不去就不过了,我在原地陪着你。”
“你说你总是缺少点运气,那我把我全部的好运都给你。希望你以后不再强差人意,而是得偿所愿,期待不再落空,想要的都会有。”
“……但是,你把好运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应见幸哭着问,“我不想你也这样。”
闫明朝莞尔:“没关系,我无所畏惧。”
气氛陷入凝滞。
许久,应见幸止住眼泪,喊了句闫明朝,张口问出缠绕心中已久的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等来答案,她讲出自己的猜测:“是因为钟蔓姨吗?”
闫明朝终于应声:“不全是。”
“还有其他原因是什么?”
闫明朝缄默,他放下环抱着应见幸的双手,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数秒后,他才反问道:“你想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应见幸的错觉,她觉得闫明朝此刻的眼神涌动着异样的浓烈情愫,让她的内心很是慌乱,以至于语调有点磕绊:“我,我不知道,没,没想过。”
闫明朝的视线不再直逼,他偏移后笑了一下,说:“虽然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但那个时候我答应过你,等我变成奥特曼了,就换我来保护你。”
“童言无忌,还特别中二,长大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变成奥特曼。不过,我依然会履行我们的约定,一直保护你。你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在。”
应见幸的内心仿若冰湖在春天杨柳的轻抚下,开始慢慢松动,继而变得柔软起来,一只只天鹅陆续下湖,拨动着湖面,随之荡起层层涟漪。
然而她的面色,却始终极力维持平和。
“你还记不记得冬至那天,答应过我什么?”闫明朝问。
顿了顿,应见幸如实回道:“我记得的。”
“我现在想要你兑现。”
“好,你说吧。”
于是下一刻,闫明朝再次扯了下校服外套的袖口,替应见幸拭去脸上残留的眼泪,认真地说:“以后,漂亮的眼睛要流幸福的泪水。”
似乎是天鹅拨动湖面的力度过于大,应见幸心底荡起的涟漪更甚。
沉默须臾,她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闫明朝表面问的是:你想是什么?
实则内心深处: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你?
“漂亮的眼睛要流幸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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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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