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寻昼看过来却无反应,许秋筠怕他没有听见,靠近的动作称得上急躁,冲江寻昼喊:“和我一起去旅行!”
完了才补充道:“你愿意吗?”
他确定江寻昼听到了,因为对方眼睛睁大了些,一副怔愣地表情。
他不能没头没尾让对方和他走,他必须要给出理由,以劝服江寻昼,也急于给慌张的自己一个解释,一个为何邀请对方的解释。
“你、不想出去看看吗?每天都待在家里挺无聊的吧,还一个人。”
“你跟我出去玩一段时间行么,我可以带你去很多地方。你不喜欢热闹,我们就去人少的地方,就去景色美的城镇、山林,或是地图上不存在的仙境,我会找到路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没有听漏那个“好”字,是从江寻昼嘴里说出来的。
“真的吗?”他瞪大眼睛,想不到对方轻而易举答应了。
“真的。”江寻昼朝他笑了笑。
“你带我走吧,一起去旅行。”
江寻昼好高,即便坐着许秋筠也要略微仰头看他,火树银花在他脸上盛开,斑斓映至眼底。
许秋筠觉得这烟花没放在天上,而是炸开在他心底。
他身体往前倾,手臂往上抬了抬,却又想到什么,身体一顿,上抬的手扯了扯江寻昼的衣袖。
烟花同样在他眼里绽放,他笑着说:“好啊。”
烟火节第二天,在简单收拾行李、给宅子设下禁制后他们就出门了。
三个月,他们坐船穿过苍海去蓬莱岛,和海里的庞然巨物擦肩而过;深入地下古玩市一掷千金,买了白玉盆景和琉璃摆件以及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
三归川有违背四季变幻莫测的风景,他们在那里看了场大雪,结果第二天门口被雪淹没差点出不来。许秋筠提议在途径溪淮古镇时修整几日,他们便在那吃茶听曲,许秋筠也是那时知道江寻昼会弹古琴……
他们走走停停,迈出的小脚印横跨几个区域。
许秋筠说到做到,带着江寻昼去了不少地方,有些是旧地重游,许秋筠会指着某处告诉江寻昼他在那做过什么,有些是两人第一次踏足,在这个地方留下了和彼此的第一段回忆。
喜欢上江寻昼是件毫不意外又理所应当的事。
许秋筠头一次春心萌动还有点新奇,和对方的每一个互动都变得珍贵、有趣起来,每每回想都会咧着嘴偷笑半天。
但对于两人的关系他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本人是想更进一步的,可他害怕。
就他观察下来,江寻昼看着就对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可能只把他当做一个难得的朋友。
万一自己要表白了,对方大为震惊找个借口回家从此远离他怎么办,到那时可真就再没交集了。
这事必须要谨慎,为此许秋筠苦恼了很久,江寻昼敏锐地发现他有心事,可每问起都被他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了,一次两次后江寻昼就没有再过问。
直到六月份的端午。
这一天,龙舟从中午开始赛,鼙鼓雷动,龙头势不可挡地划破水面,所到之处飞鸟退却人声鼎沸。
他们坐在酒馆二楼欣赏完这出热闹后上街逛了几圈,街道上每走十步就能看到一个摊子在卖香囊,装载着朱砂雄黄香料,用彩色丝线缝制而成,寓意驱瘟防病。
江寻昼买了个明黄色的送给他,许秋筠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挑了个深蓝色的回赠。
凑热闹吃了顿粽子,咸口的,中间夹着个咸蛋黄,味道还不错。等到了晚上,赛过龙舟的河面恢复了安逸,人们在沿河放起了花灯,几艘游船在河中央漂荡。
船夫在船尾掌舵,他们二人在里头吃着瓜果。
船里头不算大也不算小,遮帘一挡,四周便静下来了。
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听得一清二楚,说话都给人一种耳边呢喃的感觉。
受不了了,许秋筠把帘子掀起来,船外的声音骤然涌入,方才磨人的静默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找罪受才说要去游船,江寻昼坐在他旁边,两人离得近,这让他如坐针毡。先前话多的许秋筠这会也不知道说什么,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头也不回地揪着桌上的葡萄一个个扔进嘴里。
江寻昼撑着头看许秋筠,对方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表现太明显了,心事重重就写在脸上,还有意无意躲他。
江寻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子靠近了些,手悄悄把装葡萄的盘子挪开了些。
许秋筠回手摸不到葡萄,疑惑地转头却和凑近的江寻昼来了个面对面,放大的美颜让他猛地后退,砰一声撞在了背后的木板上。
“怎么了?”江寻昼状似无意地拉开点距离。
怎么了?你凑过来还要问我怎么了。
“你凑过来做什么,吓我一跳。”许秋筠捂着后脑勺瞪他。
“船就这么点大。”江寻昼平静回视,眼神无辜得好像在说“你难道要我坐到角落去吗”。
这话堵得许秋筠哑口无言,这船让江寻昼这么个高个坐进来着实是委屈了,他的话十分合情合理。
他只能继续默默揪葡萄吃,本以为就是段小插曲,可江寻昼似乎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后背靠过来一俱温热的躯体,紧接着有道呼吸铺洒在他耳廓,许秋筠想,莫不是江寻昼给他施了妖术,不然他为什么浑身都定住动不了了,可后面的人却好似没有发现他的僵硬。
那道声音贴在他耳边:“你在看什么?”罪魁祸首满意地欣赏起他耳尖泛起的红润。
许秋筠不敢回头,整个身子如同被冻住一般,还没来得及将问题敷衍过去,江寻昼又说:
“岸上是有什么好看的,让你一整晚拿后脑勺对着我?”
“话也不和我说。”
许秋筠一顿,江寻昼什么意思?
放以前,他可说不出这……略带酸意的话,今儿是受啥刺激了。
他做好心理准备,小幅度地慢慢转身,江寻昼垂着眼帘,正一眨不眨注视着他。
许秋筠被那眼神烫到,忙移开视线:“没看什么。”
江寻昼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良久说道:“你最近有心事。”
许秋筠一惊,这话是陈述句,江寻昼看出来了。
“你要不想说,我可以不过问。”
许秋筠心里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有些遗憾,自己的心事可不就是眼前人么。他倒是想说,可时机不对,他也没想好怎么开口。他不愿停留在朋友这层关系,也怕开了口,连这层关系都被斩断了。
江寻昼话头一转:“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什么话?”许秋筠被他颇为正式的语气弄紧张了,别是发现了他的心意要拒绝他吧。
“你别躲我。”
“嗯?我、没躲你啊。”其实躲了,虽然我巴不得黏你身上,但这不可能。
许秋筠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了个味。
江寻昼陡然凑近,许秋筠反射性往后靠到木板上。
江寻昼眼睛一眨,做了掩饰的瞳色变回了浅蓝,清澈如潭水的眸子被卷翘的睫毛遮了一半,宛如一块难以窥得全貌的美玉,让人沉沦,让人心神荡漾,让人前仆后继。
“不是说不躲吗?”
这个距离已经不是能躲得过去的,近得能让许秋筠稍一抬头,便能亲吻对方的唇。
江寻昼话锋一转:“你看外边。”
许秋筠摸不准他想说什么,眼睛如释重负地转向窗外,偏过头时头发蹭过江寻昼的嘴唇,像留下了个吻。
耳边的声音指挥一般:“看到岸上那对男女了吗?”
许秋筠寻找着他口中的人,最后在对岸上见到了。
男子与女子相对而立,女子垂着头,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半晌轻轻递给了对面的男人,后者接了过去。
不用看清他们的脸,许秋筠也知道两人脸上都红成了一片。这明显是一对还未表明心意、处在暧昧关系里的男女,而女子送出去的是一个香囊。
香囊,要么是送给家中亲人,要么是送给爱慕之人。
很快,男子也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香囊送给女子。
“他们交换香囊了。”江寻昼低头看着许秋筠脖子很快泛起了绯红。
“是互通心意的意思。”
“你也送你我香囊了。”
许秋筠眨眨眼,转过来有些无措地和他对视:“是你先送给我的。”
意外的,江寻昼承认了:“对,是我先送的,是我先表明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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