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接下来几天,真桃分别去了文工团、文化馆,戏院,还有棉花厂,印染厂……只要是女人成群出没的地方,她就摸过去,然后每天穿着不同的漂亮裙子在门口晃悠。
章林一要陪她去,她不肯,说他两中必须得有个人在家里接生意,而且那个人只能是章林一。章林一只好听话,让真凤扬去陪着她,也被真桃给拒绝了,说让他跟着,反而是个麻烦。
真桃自己去了,也不嫌累,一天到处跑,但也真的给她跑出来了,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询问,也有不少人当场就下了单。
章林一在家里,晒不着,也热不着,心疼真桃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天天想着法子提供女王式的服务。
真桃每天一回来,章林一先是供上冰棍,接着给她倒水冲凉,然后再抱上床,全身涂上爽身粉,然后就坐在床沿,拿蒲扇给她扇风,一下一下,慢慢地,驱散疲惫和炙热。
这时候,真桃都是眼皮打架,不一会就沉沉地睡着了。
*
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天早上起床后,真桃正打算出去,被章林一拦住了。
“差不多了,别出去了,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章林一看着她,内疚又心疼。
这段时间,真桃明显瘦了,锁骨突出,像两个勺子柄。
真桃不解,看着他,双眸清亮无比,有些不理解地问:“我是什么样子?”
瘦了,也黑了,要晒脱皮了……
可章林一说不出口,他眼里全是心疼,拉着真桃的手,自顾自地说:“等会我就把裙子挂出去,不需要再出去跑了。”
说来也奇怪,六月本是多雨的季节,但这都月底了,一场雨都没有,大地也被烤晕了,晕乎乎,冒着热气。
要是真桃再往外跑,说不定哪天就倒下了,他可不想有那一天。
其实按原计划就是真桃出去晃悠一段时间,然后就把裙子挂出去。真桃听他那么说也没有再反对,但还是对章林一上一句心存怨念,追着问:“你还没说呢,我是什么样子啊?”
章林一看她一眼,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说:“你是最漂亮的样子。”
真桃:……
“油嘴滑舌。”真桃娇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章林一也笑,跟着往外去,走了一步,又退回来,拿上几条裙子,跑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真桃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两人相视一笑,章林一递过裙子,真桃自然地接住。
真凤扬这时候从屋里出来,正好加入了队伍,没一会,三人就在墙上固定了三个勾子,将裙子挂了上去。
“这几条裙子好看哈。”
刚把裙子挂上去,三人正站在台阶下欣赏,身后忽然响起女人声音。
“是这家做的吗?”三人转身就看到三个女人,最左边的一个女人正在问同伴。
“是啊,是我们做的。”真桃第一个响应,把章林一推了出去:“就是他做的。”
今天正好是小礼拜,趁早上天气凉快些许,三个女人相约出来逛街,就看到挂在墙上的裙子。
“你不是就要做裙子的吗?去看看啊?”刚说话的女人,看向章林一笑了下,问她身旁的朋友。
被问的女人正看着墙上的裙子,眼神深邃,像是陷进去了,好一会,指着红白相间的长裙问道:“可以做这件吗?”
“当然可以。”真桃又抢着回答,拍了拍章林一,推他,说:“你们跟着他进屋去吧。”
章林一扭着身子,问:“那你呢?”
“我在这等会,万一又有人来问呢。”真桃笑着说。
章林一脚下微顿,此刻他多么希望会做衣服的是真桃,这样就可以是真桃进屋,他在外面站着了。
“快去啊,人家都等着呢。”真桃见那三个女人都进了屋,章林一还站着不动,用力推了他一下。
章林一恍然,深深看了真桃一眼,转身进了屋。
“我们在这再等会。”真桃拉回正要跟着进屋的真凤扬。
真凤扬:……
话说把裙子挂在外面,确实是个好主意,走过路过,不少人驻足。有觉得稀奇的,有觉得裙子好看的,还有纯看稀奇的,吸引了不少人,三条裙子的前方几乎就没断过人。
吴玉兰和郑祥庆最近回了趟老家,今天正好回来。两人走在大街上,老远就看到自家铺子前围了不少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抬腿就跑了过去。
两人走近就听到真桃的声音。
“这个小蝴蝶结最特别,好看,你穿肯定很好看。”
穿过人群,吴玉兰看到真桃笑的灿烂,手臂正向上抬着。她随着手臂方向往上看,就看到三条裙子等距有序地挂在墙上,她一看就认出来,那几条裙子就是章林一送给真桃的礼物。
旁边还有真凤扬,正在热情地给其他人介绍。
“是蛮好看的。”
“这个白色衬衫呢,可以做这个样子的吗?”
人群围着真桃和真凤扬,你一句,我一言。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她不在这些天,他们到底又干了什么?怎么礼物还挂到了墙上?
吴玉兰看着,脑袋瓜子“嗡”地一下,像被什么撞击,一片白光闪过,随即一个要命的念头闪现,吴玉兰双目圆瞪,双手握拳,冲了过去。
真桃好似感觉到有股诡异的风飘过,表情忽变,顺着感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全身冒着火的女人正朝她们冲过来。
真桃深吸了一口气,扯了下真凤扬,说:“把人拉到里面去。”
真凤扬正跟人说的带劲,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真桃又扯他,才看到了吴玉兰,吓的冒了一身冷汗,赶紧招呼大家:“都进屋里坐会吧,外面热。”说着像赶小猪似的,把人往屋里赶。
赶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心想,他们有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怕吴玉兰?但是也容不得他多想,也就迟疑了一会,就走了,他姐让他干嘛就干嘛。
吴玉兰在真桃面前站住。
真桃如遭遇火浪的冲击,不禁往后倾了下,稳住身子后,定定地看着她。
郑祥庆跟在后头,赶的气喘息息。
“这是什么?”吴玉兰指着墙上的裙子,气愤地问。
“裙子。”真桃语气平和,认真地回答。
吴玉兰气的直闭眼,大吼道:“你当我瞎吗!我是问你裙子挂在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这么干的,这里是公家的地方!”
吴玉兰劈头盖脸,白沫四飞,眼珠子恨不得跳出来。
“公家的地方又没说不能用。”真桃说。
“我说不能!”几乎是真桃话音才落,吴玉兰就扬起声音,将她压了下去。
真桃不理她,反正都挂了,她也不可能取下来的。
郑祥庆终于跑了过来,也看到墙上的裙子,当即认出来,问真桃:“你的裙子怎么挂在这里啊?”
不等真桃说话,吴玉兰大声道:“有人趁我们不在,自己吃独食去了!”
郑祥庆没理解吴玉兰的话,但耳边传来屋里的嘈杂声,朝屋里看去,发现屋里人不少,好像都在等着章林一给量尺寸。
好像有点弄明白了。
郑祥庆看向真桃,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都是来找章林一做衣服的吗?”
真桃不想刺激郑祥庆,没回答,可在那男人眼里,就算是默认了。
郑祥庆为难又有些不堪地笑了下,说:“还是章林一厉害啊。”他语气羡慕又带了些自愧不如,说着还挠了挠后脑勺。
真桃看着郑祥庆,在心中叹了口气,心说,这话,这语气,这动作,就是暴风雨的前奏啊。
真桃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果不其然,吴玉兰一记刀眼甩过去,又剐了郑祥庆一眼,后牙槽恨不得要咬断了,低声骂:“够没用的东西!”
郑祥庆涨红着脸,憨憨笑着,全都受下。
不过让真桃奇怪的是吴玉兰居然没再说什么,也没别的动作了。
就这样了?没有她预料的暴风雨了?真桃看着吴玉兰,那张脸一下红一下白,因为牙咬的太用力,侧脸肌肉都鼓了出来,c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青筋突突。
真桃眼眸缓缓转动了一圈,终于猜出几分,也断定吴玉兰现在应该不会闹了。
人多,她可要面子了。
章林一在屋里忙着给人量尺寸,视线时不时就飘出去看真桃。
就在刚才,他看到真桃跟吴玉兰,郑祥庆两人相对而站,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章林一担心,跟客人说了声稍等,刚放下尺子,就见真桃说了句什么,转身进了屋。
章林一几步跨过去,一把拉过真桃,问:“他们又跟你说什么?”
自从上次章林一找郑祥庆借钱被吴玉兰逼债,两家算是闹翻了,除了工作上的事,基本不怎么说话。
章林一觉得奇怪,这两人怎么还和真桃说起话来了。
“没什么,”真桃说:“他们就问我怎么把裙子挂外面了。”说着,笑了下,轻轻抿了下双唇,想到自己方才跟吴玉兰说的话,偷摸摸地乐了下。
章林一才不会幼稚到事情会如此简单,看真桃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受了委屈,又问:“那你怎么说的?”
真桃笑出了声,说:“我说她人如其名,玉兰芬芳,大气,上得了台面,才不会跟我们计较。”
这时的吴玉兰还站在门外,满脑子都是真桃阴阳怪气的话,气的全身发抖,一步都迈不动,只能死死地盯着屋里笑的娇俏的女人,牙齿咬的蹦蹦响。
要不是人多,她就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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