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和李三一样,都是从外地逃荒到这边来的,在孟家做了好几年的长工。
老家主在世时,他们还算勤恳,可自从十五岁的孟小溪当家做主,两人便渐渐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这小孩软弱又无用,还想随意支使他们俩?
但当初签了十年的身契,还没到时间,不好再去找别的工作,于是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糊弄着小东家。
赵信的相貌稍微出挑点,嘴巴也甜,一双丹凤眼贯会勾人,村里有不少姑娘媳妇儿被他那**辣的眼神瞧得面红心跳,孟小溪大伯家的二堂姐孟香如便是其中一个。
别人虽说同他眉来眼去,但知晓他是个长工,没有房子没有地,过日子的话靠不住,孟香如却是上头的很,俩人很快勾搭到了一块儿。
她的父亲孟逢坡,也就是孟小溪的大伯,心里不喜,可也没办法,这二女儿从小脾气就拗。
他在两人面前不咸不淡提醒道:“想成家,房子和地总该有一样,脸又不能当饭吃!一直干别人家的活能有什么作为?”
赵信讪讪的没有搭话,他知道自己条件差,年龄也不小了,别的人到他这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可谁让他没个好爹娘?
每天睁眼要面对的几十亩地,都是别人家的,要是能有一半是自己的就好了,那他一定会尽心尽力,把田打理得肥肥壮壮!
让他动了歪心思的是无意间听到的一次玩笑。
村里的陈胖婶儿见孟小溪管不了家里的长工,张罗着要给他说亲。
“小溪呐!你也十七了,要我说,这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婶子给你找个媳妇儿怎么样?”
“不用啦!陈婶儿!”孟小溪不好意思道,“我又干不动重活,也护不了人家,再说,您也看到了,我家这两年光景不太好,何必让人跟着我一块儿吃苦?”
旁边的婶子抢白道:“再不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你家那么多田呢!”
胖婶儿和村人正在闲聊,瞅了眼走在他后面的长工,没好意思直接点明,又热情推荐道:“那婶子给你说一个壮实的媳妇儿,像婶子这样的,既能护得了你,又能帮你干活。”
“那壮实的媳妇儿一巴掌把我呼到大门外咋办?”孟小溪嘻嘻笑道,胖婶儿家的陈叔就是,成天被她追着揍。
“哎你这小子!打趣你婶呢!”
“嘿嘿真不用!多谢陈婶儿和诸位婶子挂心,我走啦!”
前脚刚离开,就有那媳妇儿八卦道:“你说小溪会不会是想找个男的啊?听我家那口子说,别的地方还有人娶男妻,就我们这附近没有。”
“莫要胡说!小溪年纪还小,知道啥男不男妻的?若他有这心思,早被他家那个长工勾去了,那眼神狐狸似的,啧啧!”
“怎么就胡说了?那姓赵的明摆着只对女人有意,他年纪小也能看得出来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都不知道,赵信的耳力极佳,即便走远了也将这几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自此他就琢磨开了,虽然他只喜欢女人,但小东家这身娇体弱的样子,也不是不行,孟小溪心软又重情,若能将他拐上床,身契自不必说,肯定能帮他解了,而且这么多田产,少不得会分给他一些。
有了田产,再慢慢疏远他,然后娶个媳妇儿帮他传宗接代。
孟逢坡明面上没说,但赵信心里清楚,他早就眼馋他兄弟家这些地了,老东家过世时,他就以孟小溪年纪小为由,要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被孟老三阻止了没得逞。
别人都是没孩子才会过继,可他自己家已有三女一子,哪有再过继侄子的道理?
他婆娘又来哭诉自己家人多田少,连哄带念,让他租了二十亩良田去。
现在他跟孟香如好上了,若能把小东家这地哄骗到手,那势利眼的准岳父保不准也能高看他一眼,赞同他俩的婚事。
但等他出手了才知道,什么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他这边脸都要抽筋了,孟小溪却奇怪地问他道:“赵大哥,你可是生了眼疾?”
丝毫不像那些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姑娘小媳妇,赵信没生眼疾,只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想言语挑逗,可他们不住一个院子里,那个李三又时时跟着,不好开口,直接上手更不行,那条大黄狗孟小溪走哪里带哪里,十分听话。
他的脚本就没事,演这一出也是为了博好感,在家就歇了一天,第二天便张罗着去收花生,小东家果然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情,中午还给他们烧了肉。
李三虽说看着呆愣,对他这些小伎俩也心知肚明,但本着事不关己,自己也能占到点好处,也就只当看戏。
不管怎么说,他俩一块儿共事这么些年,一块儿欺瞒东家,捆绑得更深一些。
所以当赵信昨天见送饭时狗没跟着,听说村里母狗发情了,元宝这几天都在外面跑,他心中一喜,晚上便让李三第二天找个由头去做别的事情,他也痛痛快快应了下来。
那一片几十亩都是他们家的田,没有别人打扰,两边是玉米地,在这边挑逗一番,动动小手再合适不过了。
今天中午没有肉,是骨头汤,这对于赵信来说更为惊喜,给他一个人送饭,还专门熬了骨头汤,小东家这么关心他的脚踝,是不是对他有意?
吃完了饭,他便蠢蠢欲动起来。
孟小溪正收着碗,手突然被按住了,一抬头,赵信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眼尾挑起,满目深情道:“骨头汤很费时吧?少爷有心了,其实我都快好了,不信你看看。”
说着他把裤腿拽上去一些,露出了敷着膏药薄贴的脚踝。
孟小溪缩回手,略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哦,好!好了就行,是挺费时的,明天便不做了。”
“……”
赵信见人要走,一时情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急急忙忙道:“少、少爷!这儿没有别人……”
孟小溪一把甩开他的手,蹙起眉头,直呼他的名字:“赵信!你想干嘛?”
他脸色发白,因生气而瞪着他的双眼泛起一层水雾,细白的脖颈半隐在领口下面。
赵信心中一阵激荡,直接上前搂住了人,感慨道:“是我一直眼瞎!竟把外面的鱼目当作珍珠,却不知,真正的明珠就在我眼前!”
“你撒什么癔症!快走开!”
孟小溪一把推开他,连碗都不要了,只想赶快逃离这个疯子跟前。
可他哪里是对手,赵信又将人拽了回来,紧紧搂在怀里,情绪激动:“少爷!我是真心的!我不骗你,你不知道男子的妙处——”
孟小溪受制于他,又急又怕,大声呼救起来。
赵信腾出一只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眸子中逐渐升腾起一股戾气,本来今天只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最好再亲亲摸摸两下,想不到这小子竟反抗得如此激烈,还要叫人来!
不如就地办了他,谅他也不敢把实情诉诸于人,说不定他就是口是心非,操服后就老实了。
不顾挣扎,赵信把人拖到堆好的花生秧子那里,一把推倒后,自己欺身而上。
随着身子往后一陷,双腿被按住,孟小溪心中涌起一阵绝望,他知道他想做什么,虽然年纪尚小,但他读过书,知道男子也能在一起。
而且他有一个秘密,两年前父亲去世时,他舅家表哥过来吊唁,言语间曾表达出对他的好感。
他那时刚刚丧父,心情悲伤,对此有些恼怒,便没理会那些浑话,可从那之后,他也因此意识到,自己应该也是喜欢男人的,但绝不是赵信或是表哥这种轻佻之人。
所以不管是村里的婶子要给他说亲,还是赵信前段时间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对他挤眉弄眼,他都一律装傻充愣,搪塞过去,哪知这狗东西今日竟如此大胆,朝他下了手。
赵信用双腿压制住他,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就要去解他的扣子,口中急切道:“小溪!好少爷!你莫要乱动,哥让你快活!”
孟小溪不快活,快死了倒是真的,他此时无比痛恨自己这副软弱无力的身体,挣脱不了,像一条濒临干涸的鱼儿,躺在案板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要被屠夫开膛破肚。
两行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操!你他娘的想干嘛!”
如同平地一声雷!
赵信心里一惊,刚转过身子,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被一脚踢中胸口,跌落在一旁。
抬眼一瞧,却不似本地人,遂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秃驴!要你多事!”
秃驴?
他不过是头发短了点而已!
再一看,那草堆里的小少爷惊魂未定,面色惨白,脸上挂着泪痕,显然是受了欺负。
太恶劣了!行为凶暴还口出恶言不知悔改!
沈轻舟扑上去按住人,对着他头面“嘭嘭嘭”几拳,直打得他口鼻窜血眼眶青肿。
赵信哭爹喊娘,改口求饶道:“好汉饶命!壮士饶命!误会,是误会而已!”
误会?难道两人只是在玩闹?
沈轻舟住了手,再次转头看了看。
孟小溪红着眼睛从草堆里爬了起来,整好衣服,心中既羞又怒,想不到第二次见面,他竟以这副姿态被他瞧见。
但最多的还是庆幸,几日未见,他还以为这人出去做工,或是云游去别处了,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如同天降神明一般,救他于水火。
孟小溪感激地朝他点了下头,而后怒视着地上的那只疯狗。
“误你娘的会!赵信!你等着见官吧!”
逼急了谁都会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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