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值可不知道谢洵真现在心眼偏得没边儿,在外面仔细布置了一下,就叫了两人出去上镜头。
孙礼城进屋先喝了碗汤,扒拉了些饭菜端着碗站在屋檐底下看了几眼,凑到李值身边去,一看镜头,乐了:“没想到刚刚好啊。”
谢忡忡比起半个多月前还是瘦了不少,主要是瘦在脸上,他本身骨架不大,身材匀称,这一瘦也不是瘦一个地儿,这会儿一上镜,不胖不瘦恰到好处。
谢洵真反而是上镜有些瘦了,不笑时眉眼显得冷淡锋锐。
“前期还行,后期就不够瘦了,没那种萧索感。”李值皱着的眉松开,“这段时间在剧组得瘦点,禁着点他吃东西,再瘦点就行了。”
至于谢洵真……
“让他正常吃吧。”李值说着,声音低了点,跟孙礼城说,“叫王婶多开点小灶煲汤,他得喝点儿补充下营养。”
谢洵真生病的事儿圈内玩得好的,消息灵通些的,大部分都知道了,李值自然也知道。
圈里这病不算少见,甚至可以说普遍,大家见多了心态也放平了,只是偶尔要关切的还是关切些。
“没问题。”孙礼城点头。
他们两人悄声说话,镜头前谢忡忡站了会儿,见他们都没搭理他,干脆拉着谢洵真回屋吃饭去了。
李值瞥见了,想喊,想了一下又没喊,算了,这一顿让他们吃好点。
这一顿饭吃得谢忡忡尤为满足,要不是谢洵真阻止他,他还能再吃一碗饭。
“吃多了不好消食。”谢洵真无奈,谢忡忡肚子吃得都要鼓起来了。
午后阳光格外灿烂,不灼热,但镜头会反光,李值想了一下,拍板,干脆拍室内戏!
“你们准备一下,拍中期的戏份。”李值一边跟摄影倒腾设备位置,一边跟谢洵真他们说,“剧本你们都看过吧?47和62、73场。”
47场开始,是主角许灿在这个村子里面待了一个多月,和另一个主角郑临北感情升温后的戏,那天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许灿的外婆住院马上要回来了,接下来他就不能再那么方便,无拘无束地跟郑临北见面、一起待那么长的时间。
尤其是在他们此时的感情将将捅破窗户纸的时候。
谢忡忡看过这场戏的剧本,47场这场戏在剧里算是一个小**,在二人若隐若现的暧昧关系捅破之后,迎来的是感情的甜蜜期。
热恋的片段李值不想那么快拍,毕竟有很多外景和格外多的亲密戏,他想等谢忡忡和谢洵真磨合几天再说。
62、73的戏份是许灿因为转学需要回家,二人不得已分开,直到许灿再一次来到外婆家。
谢忡忡被带去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谢洵真穿着件白色的老头汗衫,松垮的领露出大片皮肤,肩宽,薄薄的肌肉覆盖在上面,稍微动作会显出轮廓,因为白,化妆师正在为他上粉底。
脸上的妆倒是简单,皮肤涂成小麦色,五官轮廓加深就结束了。
谢忡忡则是简单修剪了一下眉毛,也没怎么多上妆,他穿了涂鸦风的宽松卫衣,下搭五分裤,露出直且瘦的小腿。
他站在屋门口,阳光洒进来落到他身上,清清爽爽少年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着实叫人心软。
“见见。”谢忡忡踏过门槛朝谢洵真走过去。
化妆师看着他愣了一瞬,直到他过来才回过神,动了动手,扫在谢洵真眼窝的化妆刷晕染开浅色的修容,收手,随后好奇地问:“小谢老师,你怎么叫谢老师见见啊?”
由于谢忡忡和谢洵真的姓氏相同,又是同一个经纪人手下,李值干脆叫剧组的人叫谢忡忡小谢老师,反正两人关系好也不会在乎大小。
谢忡忡正理直气壮地想说:“因为他……”话到一半,骤然停下话语。
如果他说了,很多人都会叫谢洵真的小名吧?这样他就不是唯一一个可以叫谢洵真见见的人了。
“嗯?”化妆师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不说话了,疑惑地问,“因为什么?”
谢忡忡左右为难,谢洵真在旁忽然道:“这是他给我取的外号。”
化妆师一愣,“啊?噢。”
谢洵真开了口,她就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影帝和普通明星还是不一样的,即使平易近人,也会让人下意识地不敢过多放肆。
恰好这时李值在外面喊,谢洵真就带着谢忡忡出去了。
他揽着谢忡忡的肩膀,谢忡忡仰头看他脸,侧脸沉静俊美,眉目疏朗,大概是察觉他的视线,暼下来一眼,冷淡的视线变得柔和,如春水乍破。
“怎么了?”
谢忡忡莫名其妙地脸热,他低下头:“没什么。”
说完又觉不自在,见李值朝他招手,干脆挣脱谢洵真的手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心里像是踹了只兔子一样在乱跳。
太奇怪了,怎么看着见见,怎么心里突然变得那么慌呢?
而谢洵真被他挣脱手后,站在原地顿了几秒,悬空的手收回在身侧,握了握,才继续面色如常地往前走去。
李值正和谢忡忡讲戏。他和谢忡忡是第一次合作,即使有前面试镜和看过别的影视镜头,在戏里也是需要对演员,尤其是新手演员进行打磨和讲解的。
“你的气质和许灿是相反的。”李值说,“所以你得去剖析许灿这个人,他的生活,他的父母家人对他带来的影响,以及他的性取向给他带来的迷惘和伤害,还有寻找同类的冲动和快乐。”
“他是忧郁的,因为没有人懂他。现在,你要做一个能懂他的人,然后去成为他,成为许灿。”
谢忡忡认真点头。
李值盯着他几秒,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你跟谢洵真在谈吗?”
他问出这句话后,视线紧紧盯着谢忡忡,只见对方先是一愣,后茫然,便了然于心,点点头,不等他回答就摆手道:“行了,你快去场景内站着吧,记得剧情台词哈,别给我整忘了,虽然后期可以配音,但嘴型也得给我对上。”
谢忡忡想说的话堵在嘴里,怏怏地被赶走了。
这一场戏前半场拍的是室外。
屋里碗筷被收拾好,桌面摆放上道具,谢忡忡走到房间的床上躺下,谢洵真则是坐在院子的柿子树底下,拿着雕刻刀,抓着一块半成品木头雕刻。
随着李值的一声“开始——”,这场戏就开拍了。
……
十一月初,再过几天面临立冬,寒风一吹,天气终于转凉,但是在午后,两点半到三点上下,太阳高高挂着,依旧有部分燥热的温暖萦绕在一切的身上。
许灿在房间里睡醒,缓了缓,醒神后看向窗外,如毛毯般柔软的灿金色光铺满了窗户,屋内地面也映照出一片金色光芒。
平静、安逸。
屋内外没有声音,许灿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堂屋,眯起眼睛朝门外看去,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才看见坐在柿子树下正在雕刻木块的郑临北。
男人穿着老头汗衫,露出宽肩,随着手部的动作,肌肉轮廓浮现,大概是察觉有人看他,他抬头望去,恰好与许灿对视。
他们已经在一起住了半个多月了,许灿起初说自己胆小,怕鬼,作为邻居的郑临北应该照顾他这个“弟弟”,于是从一次蹭床,到了次次。
郑临北真的相信他的说辞吗?
许灿忽然笑了。
他喊:“哥。”然后朝着郑临北走过去。
日光晒在身上,有种融化的错觉。走进树荫底下,这种错觉便消失了。
许灿蹲下来,双手撑着下巴,微微仰头去看郑临北手上雕刻的木块。
那是一只小狗形状的木雕,只雕刻了大概的形状,隐约能看见竖起来的耳朵和腿部、身体的轮廓。
许灿前段时间跟郑临北去镇上赶集,看见了一个老大爷卖小狗,许灿想要,但因为怕自己养不好,依依不舍地拉着郑临北回去了,结果半夜辗转反侧还是在想,郑临北就跟他说雕一只小狗给他。
“什么时候能雕好啊?”许灿问。
郑临北停下动作……实际上他早就停下了,只是一直没看许灿,手上雕刻刀指着一个位置反复磨了几下,也没雕下一片木皮。
“过两天。”郑临北说。
许灿不说话了,郑临北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继续雕刻。
雕刻刀和木头相碰的声音其实有点刺耳,不好听,但放在现在这个环境又恰恰好,空气透着一股冷冷的干燥,太阳又晒得地面暖融融。
许灿蹲得无聊,可就是不挪脚步,他就盯着木块看着发呆,结果木块没不自在,雕木块的人先不自在了。
“外面热,你进屋。”郑临北语气透着一点无奈。
许灿眨眨眼:“我要看小狗。”
郑临北拿他没办法,只得闷头继续干活,只是这活,怎么也干不认真,因为许灿从盯着木块到盯着他的脸了。
给他带来燥热的来源,不止是秋冬日的阳光,还有某个叫许灿的人。
郑临北叹口气,妥协,“我跟你进屋。”
他在此刻完全像是受到了小孩顽皮耍无赖,而无可奈何的家长。
许灿憋不住笑,“噢。”
他应着声要起来,人又没动,郑临北便以为他又要闹一下,于是下意识朝他伸出手。
许灿腿蹲久了腿麻,见状握住了郑临北的手,自己没使一点儿力气,就被人跟拔萝卜似的拔起来,只是他没站稳,腿上力气还没使到劲儿,郑临北便松开了手。
许灿当即一个腿软要摔在地上,郑临北吓一跳连忙去接,结果最后和许灿一起倒在地上。
他的手护住许灿的后脑勺,两只手垫在许灿身后,几乎把对方整个人托着。
许灿除了屁股擦得有点疼,没受到其他伤。
两个人此时都有点懵,待回过神来,四目相对,那种紧张和怔愣消失,莫名的情绪弥漫开。
近到能看见眼中的彼此,呼吸交融,仿佛下一秒,稍微靠近,就能够碰上。
郑临北先一步侧过头,移开目光,喉结滚动,声音沙哑,“起来吧。”
他想松手起身,额头却传来了很轻的摩擦感,手指从他的额侧至太阳穴,慢慢地划过,最后细白的手掌停留在了他的脖颈动脉处。
他浑身一颤,猛地看向许灿。
少年人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展翅欲飞的蝶翼。
“你出汗了。”
他声音轻轻的,郑临北看着那双唇张开又合上,最后露出了一点浅浅的向上挑起的弧度。
“你的心,跳得很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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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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