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踩上来。”
殷光郁伸手做邀请状。
01迟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飘着的钢板。
钢板灰扑扑的，上面刻印着一堆脏兮兮的，隐约可以看见曾经是彩色的字迹。
什么“机械维修，贫穷改造人的最佳选择，102区静候您的到来。”，“最实惠的二手零件回收，就在102区。”，“想要个性化皮肤，走在时尚前沿吗？喷漆刻印，纹身染发，102区让您成为时尚宠儿!”……
看起来很多广告，包罗万象，仔细一看全是102区，102区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啊。
01：“……这是什么？”
殷光郁见01似乎有些疑虑，于是率先踩了上去：“悬浮板，专供外城租用的公共交通工具，价格低廉经济实惠，除了跑得慢和载重小之外没什么缺点。”
01慢慢伸出一只脚，踩在“清仓狂甩!”和“102区”上，试探性地用了点力，悬浮板便一晃，差点翻过去，好在殷光郁一跺脚，稳住了，没有被晃掉。
01：“没什么缺点……吗？”
就算01没什么常识，可他以前也是被关在笼子里用车运输过的，逃出来后也算见过一些正常的交通工具，比如刚刚坐的那个飞船。
这简化到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有一个推动器和能放下两双脚的板子，变换方向靠人挪动重心的东西，真的能称作交通工具吗？
这悬浮板当然不能算正常的交通工具，可是外城，那是一切恐惧与绝望的源泉，贫穷和罪孽像空气一样充斥在每一寸土地上，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活着不择手段的人，是无情无义的亡命之徒。
这悬浮板如果用上任何一点精巧构造或珍贵材料，都无法在外城留存，哪怕悬浮板背后的管理者是手眼通天的102区主事人也护不住它。只有当它比句芒城最低贱的垃圾还要廉价时，它才能在外城发挥作用。
01还在犹豫。
“啧。”
殷光郁等得不耐烦了，抓住01的衣领一用力，将01轻松提了起来，稳稳地放到悬浮板上，脚一用力，悬浮板就滑了出去。
“走了。”
01被晃得一个趔趄，下意识揪住殷光郁的衣角，等悬浮板飞得平稳了一些才松开手。
他为了防止自己不被甩飞，半张开了些翅膀保持平衡。翅膀被风托起的感觉着实很舒服，01渐渐得了趣，时不时浅浅拍动几下。
殷光郁大半注意力都被余光中那一晃一晃的翅膀尖尖吸引了去，忍不住瞟了一眼又一眼。
像什么小动物一样，有点，可爱。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的殷光郁身体一僵。
这大蝙蝠尚且疑点重重，需要保持警惕，可他，被一点香气勾得魂不守舍就算了，现在就连一个翅膀尖都抵挡不了吗？
这蝙蝠到底有什么魔力，难不成他中了异能？
回去一定要好好检测一下。
01不知道身前立在悬浮板上仍能不动如山的殷光郁内心是如何震颤，他终于忍不住好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殷光郁挺拔的脊背。
硬硬的。
为什么肉也这么硬？
01又戳戳点点几下，殷光郁背绷得更硬了。
殷光郁忍无可忍，回手一把捉住了01作乱的手指，咬牙道：“什么事，说。”
01不再戳了，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殷光郁终于想起来他还要为01介绍一下他未来将要生活的地方，刚刚他心绪混乱，竟忘了这事。
殷光郁嗓音柔和了一点：“我们要去内城，给你办一个临时居住证明。”
“内城？”
“对，句芒城分为内城和外城，我们现在走过的地方都是外城，这里居住着句芒城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分为十三个区，每个区由不同的人领导管理，所以不同区的人生活方式都大不相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抽时间带你逛逛。”
01抬起头向远方望去，悬浮车启动后高度并不高，殷光郁又把前面的视野完全挡住了，所以视线范围极为有限，只能看见左右两边外城那扭曲堆砌的建筑，宛如怪物的巢穴，毫无美感。
“嗖——”
身后传来了破风声！
殷光郁用力一踩，悬浮板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灵巧地躲过了来自背后的袭击。
01放弃了跳板躲避的想法，转而紧紧抓住了殷光郁的衣服。
“喂！前面那两个黏黏糊糊的，老子最见不得有人在老子面前耍朋友！今天你们要想从这里过去，要么留下一条腿，要么，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一个手部做了初步机械化改造的五大三粗的强盗跳了出来，指着两人大喊。
殷光郁：“……”
耍朋友，哪只眼睛看见他耍朋友了。
殷光郁确认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是巡逻覆盖区域没错，怎么会有人敢在这里抢劫，今天负责巡逻的是谁？
那强盗眼神落在01背后的翅膀上，眸光一定。
“好哇！那个小白脸，你居然还安了个华而不实的仿生机械，看来很有钱啊。把仿生机械也给我留下！”
见强盗死死盯着自己，01回头看看身后，空无一人。
“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
01一双血眸定定地看着强盗：“仿生机械？你在，看我的翅膀吗？”
强盗哈地一声笑出来：“不然呢？哦，你还有个尾巴，把尾巴也留下来，我就考虑放你们过去!”
“想要我的翅膀和尾巴……”
01喃喃自语，歪了歪头。
他慢慢弓起背，翅膀展开，尾尖下压。
那是个预备攻击的姿势。
强盗还在猖狂地叫嚷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
01喉咙里咕噜一声，那几乎不像是人的声音，只有紧贴着01站着的殷光郁才模糊听见他说了什么。
“……那你就把命留下吧。”
“回来!”
殷光郁长臂一伸，紧急把已经窜出去的01捞了回来，一只手臂紧紧勒住01的腰，01用力挣扎，于是殷光郁只好又捂住他的眼睛，将他的头按进怀里，在他耳边安抚：“别气，别气。”
01渐渐停止挣动，趴在殷光郁胸前，安静下来。
殷光郁松了口气。
要是真让这蝙蝠动了手，那强盗哪能有命在，虽然抢到他头上着实找死，但是看这强盗并没有害人命的心思，罪不至死，身板还挺壮实，可以二次利用发配去当苦力。
最主要的是，临时居住证明的办理条件之一就是在这座城里没杀过人，他作为代理城主，不能徇私。
那强盗见这两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又开始搂搂抱抱，恼羞成怒地喊：“好哇，死到临头了还黏糊！这下就算你把仿生机械留下，我也要打断你们两个的腿！”
听见“仿生机械”这四个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01又开始挣扎起来。
殷光郁无奈将01的头紧紧按在怀里，空出一只手，拔出了刀，向着那强盗，轻轻一斩。
刀锋金芒一闪，巨大的刀气向强盗冲去，强盗哪见过这阵仗，腿一软，瘫倒在地，刀气精准地将他那只机械手斩掉，在他身边留下一条巨大的沟壑。
殷光郁嗓音冰冷：“滚。”
强盗吓得连手都顾不上捡，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殷光郁收刀入鞘，松开了按着01的那只手：“没事了。”
01还是趴着，一动不动。
殷光郁有些担忧地将他拔下来，按着他的双肩，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还好吗？”
见01眼神清明，还有心思盯着他的眼睛看，殷光郁放下心来。
看来没什么大事。
殷光郁收回手：“没事怎么还不动？”
01与他对视，认真道：“一会硬硬的，一会软软的，趴着舒服。”
殷光郁：“……”
01：只是因为洗面奶很舒服，所以不想起罢了[墨镜]
殷光郁（默默）：我就不该担心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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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趴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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