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悯还是开门把他放了进来。
“说吧。”
司悯过分冷漠的神情让金越青有一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他都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
但好像也可以理解。
“当时那台黄昏鸟的驾驶者是你，对吗？”
“是又怎么样？”
金越青一直放松的身形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些本能的反应。
他不想让司悯感觉到敌意，但是他却察觉到了危机感。
眼前的小孩很危险。
但他又不是来打架的。
“我不是来问当时发生了什么的……我们已经活了下来，不论哪个暗中的人是谁我都会感激他。”金越青认真道，“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小队？”
司悯对于他的话的反应并没有让金越青肯定自己的猜测。
而司悯连问都不问，直接拒绝了他：“不要。”
“……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要。”
司悯已经有一些不善。
金越青觉得他应该很生气的——作为一个很骄傲的人对于一个拒绝他两遍的人他当然会喜欢不起来。
但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也许是因为他对司悯做过的事情的怀疑，也许是因为从司悯一直以来的态度来看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校内赛还有可能会重启，在所有队伍里面我们是最有优势也是联赛经验最丰富的的那一个，我知道你可能对你的队友们有一些感情，但是他们注定不会跟上你的脚步。”金越青努力尝试道，“你们的打法非常的不成熟，以后的赛季不可能再复刻，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我无法驾驶精神链接机甲。”
“我知道。”金越青不是没有调查过，“但你的驾驶技术并不比我们弱，而且……关于今年的联赛，有一点内幕消息，也许会对精神链接有一些限制，就像是虫后那样。”
“哦。”司悯对这个消息看起来没有兴趣，“不用了。”
金越青把到嘴边的为什么给吞了回去，显然司悯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金越青沉思一瞬，说道：“有。”
司悯挑眉看他。
“我听说……你的老师是江明川？”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江教授其实不是那么适合带新生，你觉得呢？”
金越青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但他只是提醒一句而已，如果不是猜测司悯和那天的事情有关，他根本就不会这样多嘴。
“我说完了——离联赛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后悔的话可以来找我。”
司悯关上门，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你在想他为什么知道你回来了？”少卿问道，“没有什么高科技，正则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不会和学生有什么交易，他只是雇佣了人举着望远镜守着，手法非常原始。”
“……”的确原始，也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司悯疑惑道：“但你怎么知道？”
“进行了不重要的小小的升级。”少卿十分自然道，“他提到的江明川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不知道——也不相信他。”
金越青和他非亲非故，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少卿沉默了一下，“我已经替你联系了江明川，你们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面。”
“嗯。”
司悯愣了一下，然后表示自己知道了。
*
江明川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司悯躲过他丢过来的不知名物体，扫了一圈没有找到掩体，所以不得不和江教授近身。
他们的招式太相近了，渐渐地有了一点和自己对打的无力感，拳拳到肉的声音响了起来，谁也没有讨到好。
司悯还在找破局之路的时候，江明川已经俯身扼住他的喉管，两人重重倒在地上，司悯感受到了无比明晰的杀意——这一瞬间他腕骨上绑的刀脱手而出，但江明川迅速松开了他，和刀刃擦过，手臂上留下来了一道血痕。
司悯已经倒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杀意不再有，也与温馨无关，江明川认真看了他一眼，“只是切磋，看来你没有退步。”
但这绝不是他的本意。
司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直觉，江明川的杀意太真实了，但是杀意散去之后也很真实，也许这个男人本来如此。
可是他又好像隐约之间有一点满足和欣慰。
司悯依然没有靠近他，警惕着不肯说话。
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江教授没有无奈，而是很自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你的作业我看过了，批改的内容已经发到你的终端，还有一部分接下来的计划。”
他随便地擦干净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痕，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另外，研究院的公告看了吗？”
“没有。”
“是一项招募计划，如果能够成功通过的话可以直接拿到研究院的正式职位，机甲师应该都收到了才对，但是你在养伤，所以我没有提醒你。”
“我知道了。”司悯不见什么喜色。
“那就回去看看，我不留你了。”
司悯没有动。
“你隐瞒了什么事情？”
江明川问道：“这是你该干涉的事情吗？”
司悯不说话。
寂静之后江明川提出来了一个新的问题：“你呢？你的秘密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有谁知道你全部的秘密吗？”
他少有这样强烈的攻击性的时刻，但就算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问出更尖锐的问题。
江明川微笑了一下，“我早就劝过你一个学生应该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比如回去上学，打打比赛，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应该享受的东西，不要活得那么累。”
这些似乎都是肺腑之言，江明川格外的真诚——也格外的虚伪。
司悯冷冷道：“我知道了。”
江教授依然真诚，“去吧，权限卡更新过了，开放了更多的数据域。”
司悯直接离开，再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少卿幸灾乐祸：“真是难得你有那么一点好心。”
司悯也没有回答他，但少卿依然喋喋不休，“他已经拒绝你了，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江明川也不需要你。”
司悯过了一会儿才问他：“研究院的通知你看了吗？你说军校发生了一些事情，是什么事？”
“研究院发布了一个问题，看起来和新型机甲研究有关，应该是他们遇到了瓶颈，所以能够解决问题的会被直接特招。”少卿说道，“军校的事情，还是因为校内赛上的意外。有人质疑军校现在的高层——还有人提到了想要重启校董制度。”
“校董？”
“是的，在几百年前，这里是一座皇室的私人院校，你那个父亲是绝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你知道一下就好。但是，议院派来了调查组，虽然他们没有什么权利，可是很有存在感。里面有一个人……是纪檀的父亲。”
司悯猛然顿住了。
“可能是他吗？”
“从年龄和时间段来推测，可能性超过百分之八十。”少卿不怎么严谨地说道，“我觉得是百分之百——他就是纪寻的生父。你知道的，精神力的遗传特性非常明显。而纪寻不出意外是一个S级。”
“S级又不是好事情。”
“对，当然。”少卿很平静地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呢？——你能做什么呢？你知道的纪寻自己没有复仇的打算，况且这也算不上仇恨……尽管这间接导致了纪寻的死亡。”
“他不恨的。”
“是。”
少卿难得地想到，那的确是个人类当中的好孩子。
相比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表达的司悯，纪寻阳光又健康，很招人喜欢。他没有什么怨怼，也从不自怨自艾，从他身上看不出来什么伤痛，也从来不会把伤痛传递给别人。
当然对于少卿而言纪寻也只是人类中的一个，如果不是和司悯的那些过往，他不会给纪寻任何的关注。
司悯依然不说什么，精神链接里面的低落情绪太明显了，可如果从表面上看，他还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样子。
少卿还是没有忍住。
“江明川说的没有错。”
“什么？”
“不要活得那么累，不要去想那么多，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纪寻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但也许纪寻不只有那些期望……”
司悯愣怔了一下。
他仿佛也回忆过，也拼了命地去想纪寻到底说过什么，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很疼……因为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那么痛苦。
但一直到最后纪寻都很努力地不让司悯看见，即使他快要碎掉，即使他快死了。
“他说，世界很危险，不要相信任何人。”
少卿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看，你一直做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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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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