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卞杉一愣,正了正身体,手搭上他手腕,“不不啊,你什么意思啊?印琨那死小子又惹你了?”
隋卞摇头,埋头干饭,“没,什么都没。”
*
隋卞那天说如果印琨找她,让她和他说,不过许愿并没有照他的意思来。
因为是她先找的印琨。
下午一整节艺术课,隋卞都心不在焉,他知道印琨今天回来了,而刚才在班级,他问许愿印琨有没有找她,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其他什么话都没说。
他半信半疑地来了琴房,却怎么都静不下去心好好弹奏。
终于,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踏实的虚浮感了,他决定去找许愿。
不管印琨有没有找她,他都要去找她。
只有面对面看着,确定着,他的心才能稳下来。
隋卞简单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门一打开,另一只手没摸到自己手机。
他折回去,在琴后面的桌子上找了找,又在包里找了找,都没看到。
他呆了几秒,在想自己又把手机给搞哪去了。
他最近总是丢三落四。
外面公共区域的会议桌上,有几个人在边吃东西边聊天。
“哎,印琨那傻逼又回来了你知道吗?”
“哦,知道啊,我下午来的时候还看见他了呢。我估计那个新来的叫什么许愿的完了,本来被踹了一脚他心里就怨恨着,后来又被印主任停课了,我那会看他眼里都闪着光,估计休学的这几天一直在家里想着到时候怎么折磨许愿呢。”
“那肯定的啊,我听说他约许愿在老摄影房见面,老摄影房!这傻逼是真颠啊!”
“老摄影房?我天……那不就是之前何心妍被他逼得跳楼的地方?”
“对啊,所以他这次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算了算了,别说这些了,他这种人咱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几人决定不再谈印琨了,却见旁边的琴房被“唰”地推开,一道身影飞速闪过。
其中一个刚才谈论的人手中的薯条吧嗒一下掉在乳白色的桌子上,慢慢塌下去。
“卧槽!被隋卞听到了?!”
另一个女生惊魂未定,“隋卞听到应该没事吧?他又不是多嘴的人。”
旁边人说:“可是他跑得很急哎,是不是去找印琨了?”
对面的人及时出手制止再谈这个话题,“行了,到此为止了,别说了,救不救都跟我们没关系。”
*
老摄影房并不老,基础设施也与其他教室无异,只是可能因为有过冤魂,所以凭空添了几分怨气。
许愿知道这摄影房里死过人,所以她才选择来的这。
她想赌一把。
印琨从后门进来,花几秒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接着流里流气地眯着眼推了一把许愿,“你倒是会选地方,来了个这么地,看来最近规矩学得还不错?”
许愿目光不动声色地朝墙上的钟睇了眼。
应该……快来了吧?
许愿看着印琨,坦坦荡荡:“我想这个地方你应该会熟悉点,所以就选了。”
屋内没开灯,有点蓝,有点暗,不过并不影响印琨看清许愿的脸。
他发现,她的眼神是真的牛逼。
就让他觉得这世上还真有人不怕死。
印琨笑起来:“我就说你跟别人不一样嘛,果然不一样!”
许愿面无表情地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洗耳恭听的模样,“你那天说要找我算账,可我迟迟等不来,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找我算账?”
印琨坐到桌子上,紧硕粗壮的大腿上肌肉绷着,“你管我怎么和你算账?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就是想弄死你,你又能怎么样?何心妍她爸开那么大一酒厂我都敢弄,你一个破受资助的贫困生敢在这跟我叫板?”
许愿但笑不语地靠着墙,手背在身后。
她手上上次被他推倒的伤口还没有好全,现在因为按压,隐隐作痛着,带着人的神经一抽一抽。
不过这种痛并不是纯粹的痛,而是带着点兴奋的麻感,血液都好像被加了电。
她抬头,“也是,我不用管你要做什么,毕竟像你这样下三滥的人除了欺负别人,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印琨一下就笑出了声:“姓许的,你这今天是真不打算活着出去了是吧?”
窗口灰色的围布上飞快闪过一个人影。
许愿唇角极浅地上翘了些,“你想弄死我?那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吧。”
印琨还未从她这一番完全找死的话反应过来,许愿就猛地推倒了旁边的桌子,在桌子倒地的轰隆声中咄咄逼人、清晰无比地对他说:“你倒是和你爸相反,他窝囊自杀,你就做个畜生到处欺负人。”
印琨的父亲当年被印琨的爷爷逼迫着送进军校,在里面受尽折磨,后来毕业又被强制送去中东战场历练。
本来两年期限到了都要回国了,但他临了没有坚持住,选择自杀了。
印琨从小就被爷爷灌输他爸爸是个窝囊废的思想,他骨子里始终认为这是他的耻辱,是印家的耻辱。
这也是他最不能容忍别人提及的。
只肖一只手,他就牢牢握住了许愿的脖子,青筋坚硬盘踞在他手背上,频繁而剧烈地鼓动着,像是要挣脱出皮肤表面。
许愿被迫仰着头,呼吸困难。
因为缺乏氧气眼前开始迸发出一些奇怪的线条图案。
忽然,后门“嘭”的一声,闯进来一个人。
许愿紧紧攥着印琨手臂的手才得以松开。
两人霎时厮打在地,许愿顺着墙滑倒,脖子上的疼痛让她现在咽一口口水都要耗费半条命。
她掏出手机,强行在颤抖中找到自己的声音:“隋卞,我该找谁?”
*
孔乘安赶来的时候,隋卞和印琨打得那叫一个你死我活。
本来隋卞就已经放下了“不想打架”这个包袱,今天的印琨又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非常难缠,架就打得更激烈了。
孔乘安还在原地两眼发昏,跟着孔乘安赶来的几名保安却已经率先冲了过去,将两人艰难分开。
许愿扶着桌子站起来,主动和孔乘安解释:“老师,是印琨掐我脖子,隋卞看见了,帮了我,打架不是他的错。”
孔乘安没控制住,一个很不体面的白眼从眼袋翻到上眼皮,整个人都被带着往后晃了晃,“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你这脖子……”
孔乘安难言地皱了皱眉,指指外头,“你快快快,你快和隋卞一起去医务室看看!”
四个安保人员分别架着两人往医务室赶,许愿跟在后面,听见身后的孔乘安在打电话,对面那边女声的咆哮穿过手机传到耳朵里——
“孔乘安,你别打电话给我说这些破事了!辞职报告我已经打过了,我不伺候了!他不走我走,你有事打电话找老爷子去!当我死了!”
几人刚下到一楼,孔乘安的手机响了,是卞杉。
一听说隋卞头上磕到流血了,卞杉差点没晕过去。
她不放心学校的医务室,让孔乘安领隋卞去学校门口,她现在就过去,送他去市立医院。
孔乘安连忙应好,指挥那两个安保人员:“你们送这姑娘去医务室吧,隋——”
“老师,许愿和我一起。”隋卞扭头打断了孔乘安的安排。
孔乘安这时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了,胡乱点点头,就领着许愿和隋卞要走。
没想到印琨趁旁边控制他的安保人员注意力松懈,挣脱了束缚,他抓住许愿的头发就往后扯,孔乘安还没喊出口呢,隋卞就已经猛的一脚踹向印琨的腹部,捂住许愿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带,同时反拧住印琨的胳膊。
印琨狼狈扑在地上,被四个安保拥上来一齐牵制住。
孔乘安扶着墙,一通乱骂:“还打!还打!还打!?你都头破血流了,你姑姑都被你逼得辞职了,你还打!?你个逼儿的纳碎投胎啊?!”
他在前头骂,后头的隋卞却半句没听进去,紧张地看着许愿,“你没事吧?”
许愿摇了摇头,从他怀里退出来,站直。
隋卞注意到,局促地动了动手,眼睛看哪都不是。
孔乘安骂够了,指了指四个安保人员道:“你们你们先送他去医务室,就这样,我们走!”
三人差不多到门口的时候,卞杉的车也到了。
孔乘安刚要上前去,卞杉已经风风火火地下了车,还没到跟前来,眼圈就已经红了。
她来不及问孔乘安什么缘由,抓住隋卞就往车上带,哽咽着:“先去医院,妈妈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事情之后再说。”
隋卞一边被推着,一边回头看许愿,“妈、等等,还有许愿……”
“许愿?”卞杉跟第一次听见这名字一样困惑。
她回头,看见那张脸,人才清醒些。
再往下,就看见她惨不忍睹的脖子,她冲她招手,“来,一起走,阿姨送你去医院。”
许愿是不太想去的。
她没别的事,就脖子被掐得有点疼,别说去医院了,就是去医务室她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今晚的事还不能就这么结束。
她点头,跟上车,“谢谢阿姨。”
除了开始看到隋卞时的失态,卞杉渐渐恢复了冷静,坐在副驾驶,一路低着头按手机,似乎是在发信息。
后排,许愿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拈一张出来递给隋卞,“你先按住。”
隋卞接过来按在有些湿黏的额头那块,闭了闭眼。
打到别的地方还都能忍,毕竟就只是疼,但砸到头是真头晕目眩,控制不住的眼花。
许愿看着他白皙脸上的零星血渍,缓慢地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
隋卞费劲地睁开眼,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当然怪她。
本来两人打的是势均力敌,谁都伤到,但谁又都不能把对方伤得更厉害。
许愿在这时插了一脚。
——她妄图去扯印琨,让他不要打了。
印琨理所当然地重重甩开她。
许愿往后倒在孤立无援的桌子上,整个人摔倒在地。
而也就是这时,隋卞分神要扶她,印琨抓住旁边的凳子就往他头上砸。
劈里啪啦,血顺着他的额头到眉毛,再到眼睛上,让他晃悠了好几下。
所以当然要怪她。
当然要怪她多事,干嘛在这个时候非要帮倒忙。
可如果不帮倒忙,她前面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搭了个火堆,隋卞把点燃了。
但光点燃还不够,许愿还需要它烧得更旺盛些。
添油加醋,必不可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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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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