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回。
何景新等了会儿,发过去:【我借用一下卫生间,可以吗。】
何景新又等了会儿,这次对面回了,发过来:【你自便。】
别的没有多说,何景新猜测“网友”这会儿很忙,他于是“自便”了——
他放倒箱子,拉开拉链,取出一身衣服、一条干毛巾。
公寓是两层的,何景新没有上楼,也没有乱走、到处看。
他在一楼略微张望了下,寻到卫生间,推门,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进去,反手合上了门。
这卫生间不小,比何景新从前住的北卧都要宽敞许多,装修豪华,做了干湿分离,双台盆,大理石台面,大镜子,还有个浴缸。
何景新看了看,没有过多感想,衣服放在干净干燥的台面一角,就开始脱衣服。
他只是发现了一件事——卫生间有洗漱用品和毛巾,毛巾是干的、纯白色的,洗漱用品有外包装,看起来不像一个常住人的家,像酒店。
湿的脏衣脏裤落在地上,何景新光脚走进淋浴间。
不久后洗完,从卫生间走出来,何景新手里是他换下的脏衣裤,头发用毛巾擦过了,半湿,滴着水、贴着头,露出他英俊好看的眉眼和光洁白皙的额头。
他把脏衣裤放回了行李箱,塞到角落,起身,餐桌一角拿起手机,发现之前加了微信的助理给他发了消息:【照片.jpg】【给你点了份晚餐,放门口了。】
【物业的姜茶和水果也在门口。】
【记得拿哦,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了。】
【有事你叫我。】
何景新看着手机便转身往公寓大门的方向走。
打开门,门外果然有两个袋子,何景新拎进门。
合上门,何景新发过去:【拿到了,谢谢你。】
对面秒回:【不客气。微笑.jpg】
何景新回到餐桌边,放下手机,从袋子里把餐盒一一取了出来:一份水果拼盘、一份姜茶,还有一份日式便当;都装在精巧漂亮颇有质感的一次性餐具里,看着就高档。
何景新又开始觉得不真实了。
但他没矫情,没多想什么自己能不能吃、要不要跟网友打个招呼再吃这种念头——他知道这些本来就是给他的。
他只是边吃边拿起手机,切回和“网友”的聊天页面,发过去:【照片.jpg】【公寓给我送了水果和姜茶。】【你的助理还给我买了晚饭。】
这次对面很快回了,回了一句【安心吃】,别的没有,何景新便知道他还在忙,没再发消息过去,放下手机,专心吃东西。
他吃得很文静也很安静,公寓里静悄悄的,就像没人似的。
可也正是这份安静,温柔而坚定地萦绕着男生,令他不至过分彷徨,心可以平静下来。
不久,吃到一半,手机响了。
何景新看过去,发现是“网友”,忙接起来,咽下嘴里的饭,对着电话那头很轻地“喂”了一声。
手机那头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清冽,上来先是三个字:“还好吗。”
何景新以为这是问他公寓的安排好不好。
他哪里会认为不好。
他觉得太好了,好得过分,于是特别实在地说:“挺好的。”默默了,非常客气道:“今天……麻烦你了。”
男人:“不麻烦,小事。”
跟着便道:“在吃饭?”
何景新缓缓道:“在吃,你的助理给我买了晚饭,公寓送了水果和姜茶。”
男人一听“姜茶”便道:“下雨了?淋到了?”
何景新“嗯”了声,是听都能听出的拘谨,还很客气:“还好。”
男人则语气寻常而耐心地关照道:“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又说:“有衣服换吗,没有我让人送过来。”
“有的有的。”
何景新忙道。
他已经洗过了,衣服也换了。
男人:“嗯,有就行。”
何景新此时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电话这头远没有对面那样落落大方,他很感激,且含在嘴边的始终只有一句“谢谢”,但他也知道没人想一直听他反复这两个字。
因此男人一说完,何景新没话接,语音通话间便无声的安静了两秒。
这两秒里何景新略有尴尬,正琢磨是不是说些什么,手机那头的男人语气平和地说道:“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别的没有多提,更没有询问何景新这边发生了什么。
何景新虽然年纪小,但也能敏锐地感知到对方顾及他的面子,怕他难堪,所以才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地方去。
何景新心里有些感动——今晚发生的一切,他的里子面子早就被姑姑刘芳婷扯得荡然无存。
可就算是这样,也会有人在这个雨夜不动声色地捡起甚至维护他的尊严。
电话那头的男人接着道:“我人不在,有些重要的工作,过几天才会回去。你在公寓安心住,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助理。”
停顿了下,改口:“或者直接告诉我,我来安排。”
何景新哪里敢再麻烦他,赶忙道:“不用了,真的,今晚谢谢你,打扰了,后面我自己可以的。”
男人:“可以什么?”
可以自己找地方住,自己安排自己。
何景新正要开口,男人:“你是在和我客气?”
何景新一顿。
男人放缓了些语气:“我们不是朋友吗?”
何景新立马语塞了。
网友、网友,严格来说根本不算朋友。
但如果形容成“朋友”,似乎也没有错。
男人没多言,转而道:“别想太多,今晚睡个好觉。”
何景新:“我……”
男人:“嗯?”
何景新顺从地没说什么,或者说,经历这一晚,他真的有些累了,内心里尤其疲乏,他确实需要休息。
“好。”
他最终道。
男人像过去无数个晚上:“晚安。”
简单简短的两个字,音调匀速而磁性,刮在何景新的耳膜上。
何景新轻轻道:“晚安。”
“晚安。”
通话切断。
何景新把手机搁回餐桌一角,重新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他很感激,觉得自己很幸运,得到了帮助,“网友”显然条件优渥,也不需要他回报回馈什么,言语间只让他好好休息。
正因此,这通电话结束后,何景新心里既感触又有些难过——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伤害他,从未见过的“网友”却能没有条件的伸手帮他。
他的人生够糟糕了,但他此时又很幸运。
何景新的眼眶再次热了。
但他没有哭出来。
他此时只是有些感触,不是真的想哭。
他也知道哭没有用。
不久后,何景新躺到了一楼靠卫生间旁的北次卧。
他躺在床上,这晚注定不会好睡,翻来覆去,先是刷了会儿手机打发时间,后来想了想,还是又给“网友”发了消息,是他含在嘴边的那两个字:【谢谢。】
对面约莫空了,没多久回:【还没睡?】
何景新举着手机在眼前,琢磨该说点什么,反复打了几个字又删除,最后,何景新道:【小狗点头.jpg】【睡了,晚安。】
对面:【摸摸头.jpg】
而谁都不知道的是,这晚暂时无眠的,除了何景新,还有严律的特助徐洲。
徐助理回家后坐在床头边抽烟边琢磨:今晚严总让他接的到底是谁啊?
徐助理作为严律身边待了有两年的特助,那真是最擅长也太爱琢磨严律的喜恶了。
其实要是别的事,哪怕公务,徐助理不至于回家了还琢磨到临睡前,主要吧……
徐助理吐着烟眯着眼:没发现他老板身边有人啊?这怎么还是个这么好看年轻的小男孩儿?
他老板原来好这口吗?
以前从来没发现啊?
难道是弟弟?
不像。
亲戚吗?
也不是吧?
徐助理好一通琢磨:这是严总出差去了,今天不在,今天要是在,怕是得亲自去接吧?
亲自的话,这男生的分量有点重啊?
他到底谁啊?
徐助理甚至去翻他不久前新加的何景新的微信——这怎么也没个朋友圈,分组了还是屏蔽了。
老板叫他“小景”。
小景……
这叫法算亲密的吧?算吧?
不是,“小景”到底谁啊?
特意安排去了那边的公寓。
不会真是老板在“金屋藏娇”吧?
徐助理掐了抽完的烟,做好决定:甭管是不是了,“招待”好吧。
可哪知次日早,徐助理特意带了鑫龙源的早饭过去,却没有敲开公寓的门。
徐特助站在门口摸手机正准备发条消息,就看见不久前“小景”给他发的消息:
【助理先生你好,谢谢你昨晚特意接我,带我来公寓。】
【叨扰一晚,十分感谢,我今天就不麻烦了。】
徐特助眼皮一跳,赶忙伸手按大门密码,推门进去一看,厅里空空荡荡,哪里有人,再一看,拖鞋都整齐地摆放在玄关口。
徐特助大惊:走了!?
不是!怎么就走了?
何景新这头,他拎着箱子下公交,按照查出来的地址顺着马路一直走,走进一个巷子内,拖着行李弯弯绕绕,不久,看到青旅的招牌:太好了,找到了。
他拎着箱子上台阶,进门,到前台,问前台后坐着的中年男人:“你好,你们这里现在还有多人间的床位的,是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