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舒以安到了医院,隔壁床的小姑娘赵卓媛偷偷和她说,舒明惠这两天好像心情不太好,都不怎么和她们说话了。

当时病情来势汹汹,幸好抢救及时,加之舒明惠胜在年轻,在术后恢复的很好。

舒以安只当是舒明惠在病房里呆太久闷的。

已经能够正常说话的舒明惠手脚还是无力,难以长时间下床走路,她躺在床上,看着为她做着康复动作的舒以安,欲言又止。

隔壁床的老太太今日出院,身边的人忙着收拾东西,赵卓媛黏在舒以安身边不肯走。

这阵子赵卓媛已经和舒以安混熟了,她特别喜欢这个长得漂亮又温柔聪明的大姐姐,她把作业带到病房里来写,令人头秃的数学题在姐姐的讲解下居然变得简单而易懂。

这真是太赞了。

她依依不舍地抓着舒以安的衣角晃了晃:“姐姐我们今天就要回家了,我好舍不得你。”

舒以安放下舒明惠的腿,活动了下发酸的手指,指尖轻点赵卓媛的额头,揶揄道:“真的不是因为没人帮你写数学作业舍不得吗?”

“姐姐!”赵卓媛差点跳起来,“你居然因为区区几道数学题而质疑我们的感情!我心碎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舒以安笑道,“虽然暂时见不到面了,我们不是还可以线上联系?”

“可是姐姐,我们还没有加过微信。”赵卓媛好委屈。

舒以安这才想起来,赵卓媛来问了好几次微信,她忙得晕头转向,两人一直没加上。

连忙交换了联系方式,舒以安拿出包里夏艺萌做的太妃糖递给赵卓媛,轻哄道:“是姐姐的错,这个糖给你吃。”

赵卓媛心满意足,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了,收起手机咬着一颗糖,然后将手上一直提着的袋子打开展示给舒以安看。

“姐姐这是我最近新买的路安的第一张实体专,送给你一个!”

舒以安昨晚看了一晚上的路安,脑子里一会是路安的声音一会是路贺杭的脸,虽然逐渐将声音和脸匹配上,这会听到这名字还是有点应激。

“啊?怎、怎么突然送我这个。”舒以安磕磕巴巴道。

“离别礼物啊。”赵卓媛一本正经。

旁边收拾东西的中年男子闻言笑道:“媛媛买了一大箱,房间里塞不下,她便想着送出去一些。以安你收下吧,媛媛给天天来查房的陈医生也送了。”

赵卓媛小鸡逐米式点头。

舒以安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就谢谢媛媛啦。”

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赵卓媛被催着出门,她一步三回头,嘴里嚷着:“姐姐我们走啦,我们线上再聊,一定要回我哦。”

舒以安应着,笑着同她挥手。

病房里突然地只剩下舒以安和舒明惠,热闹消散归于寂静。

重新坐下开始按摩,舒以安熟练地将舒明惠扶起半坐,抬起手臂活动关节,握着五指放松指节。

她的视线专注地落在活动的手臂上,却仍然能察觉到舒明惠迟疑的目光,于是她开口道:“妈妈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舒明惠观察着舒以安的神色,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昨天你爸爸来看我了。”

舒以安动作顿住,抬眼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笑意,她看着舒明惠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有位老总很喜欢你,想和你吃顿饭。”舒明惠心下一横,闭了闭眼将话说完,“这顿饭之后,他就送我们一套房子。”

舒以安愣了下,缓慢地理解完句子的意思后,不可置信这些话是从以前护她和护眼珠子一样的舒明惠嘴里说出来的。

她直视着舒明惠的眼睛,吸了口气,试图说服自己是听岔了:“妈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杨威——”

“我知道。”舒明惠打断了她,僵硬地撇开头看向窗外,“我都知道。”

“我知道这位老总手脚可能会不干净,可是以安,这只是一顿饭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只要你忍下了,我们就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经济上也就没有了压力,你就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

她觉得非常地荒唐:“妈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自己已经可以赚钱,可以赚很多钱,钱已经不再是个问题,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结它,甚至是不惜联系你恨得要死的杨威。”

“这个房子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要。”

舒明惠扭过头来重新看她,神色有些激动,喉咙发痒,接着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几声:“可是我需要,前阵子我不能动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你看我这幅样子和个废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困难。有了这个房子,我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你知道吗?生了病才醒悟过来以前的想法有多么愚蠢,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钱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没有钱的时候,处处都是要人命的意外,我们何必要和钱过不去。”

今天没什么太阳,往日还有些血色的脸格外惨白,脸颊凹陷,与生病前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得体的舒明惠有着天壤之别,连内里也是,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躺在病床上的日子,舒明惠总是一言不发呆呆地想着事情,舒以安总以为她是累了,不曾想她给自己上了枷锁,陷入牢笼。

想动动手臂却总因为没有力气而失败,舒明惠急促地喘了口气,急红了眼,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无力。

舒以安看着觉得不忍,仿佛看到了她干枯皮囊下歇斯底里的灵魂。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天来忽略了对舒明惠心理上的关怀,从轻轻松松就能完成复杂的手工活到躺床上生活无法自理,困囿于小小的四方病房,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舒明惠的痛苦与绝望。

她放软语气,也红了眼睛,帮着舒明惠抬起手并安抚说:“妈妈,你不要急,房子我们也会有的,想要的东西都会有的。你也不要怕,这个病很快就会好的,医生说过了只要积极复建,几个月后你就能恢复到和以前差不多的程度。”

舒明惠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手抽出,听不进任何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里溢出了眼泪,她几近哀求地说:“以安,算妈妈求求你,你就去和他们吃一顿饭吧,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知道是心存侥幸,还是就是天真到无知,舒明惠仍旧不停地在劝说着舒以安。

舒以安只觉得浑身发冷,几乎要开始发抖。

半晌,她捏紧僵硬的指尖,轻声问:“就算我有可能被那个老总□□,你也觉得可以接受觉得没什么是吗?”

“更何况妈妈你真的认为,年轻时抛妻弃子转身与他人结婚的杨威,会这么容易的守诺言给你房子吗?”

舒以安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地砸在了舒明惠的心上。

舒明惠愕然,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她怔愣一会后呆呆地呢喃:“他毕竟是你爸爸,不会真的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说好了吃一顿饭,就是一顿饭。”

像是在自我欺骗又像是自我说服。

接着她又泪如雨下,哭泣着控诉:“可是我不甘心啊,做错事情的人明明是杨威,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凭什么他舒舒服服享受着奢侈的生活,而我现在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需要你来凑医药费。不公平,这不公平,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拿过他的一分钱,现在想要一套房子过分吗?”

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舒明惠当时被背叛的伤痛一直存在,经年累月,这些痛苦没有消失反而越积越深,最后爆发于他们重新相见的那一天。一个病弱狼狈,一个衣冠楚楚,滑稽可笑,也讽刺极了。

她哭了一会后,渐渐恢复平静,也大概反应过来自己情绪上头时说了什么混账话,她疲惫地闭了闭眼。

“就当我没有说——”

“最后一次。”舒以安面无表情地说。

舒明惠愣住:“什么?”

“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他的要求。”

“这次以后,不管他有没有给你房子,不管他再说什么,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行吗?”

-

从医院出来以后,舒以安浑浑噩噩的。

以前的很多事忽然地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在舒以安很小的时候,她也是过过一段很美好的生活的,那时候杨威还没有出轨,舒明惠的身体也很健康。他们像所有其他三人小家庭一样,幸福安逸,杨威会在下班后给她和舒明惠带上一点小礼物,也会在周末没有工作时带上一家人外出游玩。

可这一切都在一位极为有钱女人的出现后破碎了。

她看上了杨威的脸,用了一些手段勾着杨威死心塌地的离婚。

自此,杨威消失在她们的生活里十几年之久。

本以为和杨威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前两年,他又突然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杨威的五官极为精致,在他身上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这也是引得富婆折腰的资本,而舒以安和杨威长得极像,因为还综合了舒明惠柔美的基因,出落比杨威当年还要夺目漂亮。

彼时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杨威,在见到长大后的舒以安,心里有了其他的考量。

他以见世面、交友为由,又在舒明惠面前服软时不时打来几笔钱,频繁地带着舒以安参加一些饭局。

那位陈总,便也是在这些饭局上认识的。

他比任何一位觊觎她的人都要难缠,他身边并不缺美人,沉迷酒色之际想不起她,只是舒以安实在是太过漂亮,偶尔腻烦了就会想起舒以安,而每见一次他心里就越痒几分,就越想要她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疲惫感由里自外的蔓延开了,等舒以安回过神,已经走上回小屋的路。

舒以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本来只是冲着赚钱来的地方,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让她可以喘口气暂时逃避一切的乌托邦。

她缓慢地走在别墅门前的石子路上,惶恐而又茫然。

刚刚因为冲动而答应的饭局,让她迟来的有些害怕。

“舒以安!舒以安!”

隐隐地听见有人在叫她。

舒以安转过身来,看见了远远向她跑来的路贺杭。

路贺杭停在她面前,微微喘了口气,咧开的嘴角在看清舒以安的神色后放了下来,他抿直了唇,严肃但很温柔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其实舒以安并不想哭的,只是路贺杭一问,委屈就像流水一样就破堤而出。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水光,很用力地摇了摇脑袋。

舒以安看起来真的很难过,路贺杭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他伸出手拿着今天勾了一天的丑得惨不忍睹的钩织山茶花,在舒以安眼前晃了晃,想要逗人笑:“你看,这是我今天弄了一天的东西,是不是很丑,我——”

路贺杭倏忽止住了声。

他感到手臂上有些湿热,然后便看见豆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灼烧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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