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条路线上去,10秒可以到达山顶。”殷圆圆说。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荣齐满脸惊愕地抬起头,这块断崖目测有二十多米的高度,除非他灵魂出窍,否则绝对飞不上去。
荣齐咬了咬牙,显然不想轻易被殷圆圆牵着鼻子走。
“你让我爬?你怎么不自己爬。”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抗拒,直直地看着殷圆圆。
她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荣齐在心里愤怒地抗议着。凭什么他要冒生命危险满足她的控制欲,而她却可以安然地站在一旁发号施令?
殷圆圆只是一个大学生,比他大不了几岁。只不过因为她拥有了一个“家教老师”的身份,就可以对他颐指气使。
太不公平了!
荣齐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努力迎合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教学”,可殷圆圆却总是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逼迫他。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殷圆圆随意玩弄。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比憋屈。
他想要公平,想要被尊重,绝不是这样无端地逼迫自己做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的路,根本不可能上去。除非你给我示范一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荣齐一定要殷圆圆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公平。
“我?”殷圆圆背过身,似乎在思考荣齐的话。她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落寞。
良久,殷圆圆轻轻叹了一口气,妥协般说道,“好吧。”
荣齐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什么都没看清。
仿佛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他把眼脸合上,眼球还没有被润湿,再次睁开时,殷圆圆已经在崖顶冲他喊话。
“我给你标好了点位——你按照我的路线来——”
他们相隔不远,可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荣齐呆呆地望着崖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
殷圆圆在手部蘸取了白色的标识粉末,在攀登的瞬间帮他规划出最佳的路线。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怎么从来不说自己会这样的本领?
荣齐一瞬间竟然觉得,对于殷圆圆来说,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致的照顾。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航海家,为一个初次踏上小船的懵懂少年规划出最安全的航线。
他好像才是被天平偏向的一方。公平早就失去了意义。
然而,少年人不愿承认,这条航海家认为最简单最安全的路线,对于他来说,已是可望而不可即。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荣齐爬上了崖顶。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雨水般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
“你……练过?”荣齐气喘吁吁,几乎用尽了力气。
殷圆圆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的攀岩本领,她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对啊,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我奶奶爬山,比这个难爬多了。”
“……”荣齐一时语塞。
他还以为有高手,原来是只野猴子。
上了崖顶,再走十几步,就是野生区。殷圆圆很快就找到了松动的防护栏。
防护栏上的铁丝已经生锈,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殷圆圆伸出手,抓住防护栏的铁丝,用力地拉两下。铁丝在她的力量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最终不堪重负,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身子一扭,钻进了野生区。
“你在做什么!”荣齐已经来不及阻止。
殷圆圆从防护栏的缝隙探出脑袋,“愣着干什么,走呀。”
“我不能过去。”荣齐摇了摇头,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为什么?”殷圆圆问。
“他们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一旦跨过这条线,亚当叔叔就会发现我。”
荣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被发现,我会死的。”
荣齐不能离开安全区。这是他的父母特意为他划出的区域。
父亲母亲担心他年少无知、莽撞行事,在他身上安装了公司发明的最先进的定位器。
荣齐知道,这是为了保护他。
可是,当他真的踏出安全区后,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电击带来的剧痛让他失去肌肉控制能力,昏厥过去。
醒来后,他又回到了别墅。亚当叔叔站在他的床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告诫他要乖乖听话。
荣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原本以为父母只会通过定位器找到他,把他带回去训斥一番,却从未想过他们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
这真的是在保护他吗。荣齐不敢想。
殷圆圆沉思片刻,抬起自己的左臂,“你是说这个吗。”
定位器不过指甲盖大小,呈扁平的椭圆形,颜色暗沉,如同一块沉默的补丁镶嵌在她的左臂肌肤上。边缘与血肉的结合处有些粗糙,仿佛是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将这个小小的装置塞了进去。
荣齐的心脏急速跳动着,脑海中不断回闪躺在手术台上的可怕场景。
她和他一样。她曾经有着自由的生活,却因为成为他的家教老师,陷入了与他相似的困境。
荣齐内心竟有一丝兴奋。
他们并排躺在泥潭的底部,感受着相同的痛苦,仰望着同一口井的天空。
此刻的她,无知无畏,勇敢迈了出去。很快,她就会浑身抽搐,变成一滩无意义的烂泥,像他一样,痛苦倒下去。
那时,他就是唯一能决定她命运的人。他可以肆意站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俯视她,像看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
即便是在泥潭中,他也要拉一个垫脚的东西。这是人类原始的本能,不对吗。
荣齐紧紧地盯着殷圆圆,希望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痛苦的痕迹,然而,殷圆圆的表情却无比轻松。
为什么,她不痛吗?
失效了?
明明是一样的定位器,为什么在她身上就失效了!
平复的情绪再次掀起波澜,荣齐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衡感,一种颠倒扭曲的感觉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心脏。
是的,被孤立,被针对,被抛弃,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荣齐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然而,防护栏的另一边,殷圆圆向他招了招手,“快点,我们只有两个小时。”
面对荣齐莫名其妙的呆滞,殷圆圆没有耐心给他解释,一把将人拽了过来。
她的力气很大,动作果断而迅速,没有给荣齐任何反抗的机会。
荣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想要挣脱殷圆圆的手,但殷圆圆的手却像一把钳子一样紧紧地抓住他,让他无法脱身。
“啊——啊——”荣齐躺在地上打滚,惨叫着捂住自己的左臂。
殷圆圆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荣齐,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她背过身打了个电话。
荣齐立即停下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
很奇怪,他的定位器今天竟然没有放出电流。难道是亚当叔叔给了殷圆圆特权?
殷圆圆说的语言更奇怪,像是美洲的语言,荣齐听不出来。
“疼完了?起来吧。”殷圆圆挂断电话,回身看着荣齐,居高临下。
荣齐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会死。”荣齐说。
“我知道,我会保护你。”殷圆圆的声音平淡而冷漠,没有一丝温度。好像这也只是她工作中的一部分。
荣齐却听出了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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