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你在做什么？"
莱恩看着她，"在教化所。"
莱伊望着他，眼底比湖水清澈，"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不是可怜，只是一句平常的感慨。
如果能早一点遇见，早一点成为家人，就会拥有不止一个在湖边长椅上看落日的傍晚。
风在此时起。
莱恩鼻间嗅到了来自莱伊身上的味道，清冽，沁人
莱恩心间一动，"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前没有见过。"
莱伊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看着莱恩，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莱恩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如同往常她摸他一样。
莱恩看上去只是随口一说，是个玩笑。"没有。我们没有见过。"
柔顺的头发穿过他的指缝，温热的触感令人恋恋不舍。
莱伊也不低落，乐观道："说不定还真见过。"
"是吗。"
"我经常去医院，说不定在你去医院之后，我们碰过面。"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莱恩低声说。
莱伊一怔，转头看向他。
天色渐晚，月亮缀在天边。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有一缕落在了莱恩眸中，倒映出无边的温柔。
一个冰冷的夜晚，049被隔壁疼痛的动静惊醒。
023侧躺在笼子里，一只手捂着肋下，脸色发白。
049平时少言，但也会关心同伴。
"你怎么样？"
023听见声音，喘几口气，摇了摇头。049看见他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头发，连耳朵上都湿漉漉的。
049侧眸，看了眼笼子外不远的警报器。这里发生意外情况是可以按铃的，但通常来人之后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有时候甚至是一顿打。久而久之，警报不再有人去按了。
023察觉到049的意图，"别摁……现在就是麻药劲过了，捱几个小时就好了。"他艰难地掀起眼皮，看了049一眼："你呢，还好吗？"
半个月前，049在手术台上发狂，弄坏了好几台仪器，还伤了几个人。半个月以来，他被关在这里，每天下午都会有人来对他进行电击，每日的营养剂就是最低限度，保证能维持生命体征就可以了。
莱恩没说话，靠回了自己的笼子里。
他的状态也说不上好。
手术台上的伤没好，他们不再给他提供愈合剂，每天还要承受电击的负担，可以说他现在浑身上下跟"好"字沾不上边。
但他不在乎。
死了就死了，活着也不比死了强。
要是被人弄去当宠物，那比死了还要糟糕。
049靠着笼子，沉沉地吐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023吸气声音变小，大概是缓了过来。接着，他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喂，这个给你。"
049睁开眼，一个圆圆的、散发着甜香味的东西摆在眼前。
"是那个小女孩给的。"023舔舔嘴角，"就那个叫'一一'的女孩。"
049知道他说的是谁。
住在这里的所有兽人基本上都知道那个女孩。深夜话聊时很多人都说起过她。
"她长得好可爱，眼睛圆溜溜的。"
"上次在走廊上，她看到我，还以为是只狗，把手伸进笼子里摸，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咬到她，她也不害怕。"
"她之前专门带了狗粮来，虽然香香的，但是很难吃。"
"她好像又长高了，像个小大人了。"
"那个老是跟在她身边的是她妈妈吗，一点也不像，很凶。跟那些打我们的医生一样。"
……
"她怎么老是来这里？"
……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去。
过了好一会。
"她跟我们一样吧，虽然是人，但是，好几次我看她从最里面那个房间被推出来。"
兽人都住在负十七楼，这一层和负十楼之间所有的楼层的试验室都是高度保密，兽人的实验项目也都集中在这几层。其中负十楼最里面那间房不同，规格最严，也不用兽人。
在场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数。
他们用的是那个女孩。
他们中间很多人都见过她。
当它们从这里被推到各个试验室的时候，会被要求保持兽型。无法自己控制体型的会被蒙上黑布。这些年，他们和那个女孩擦肩而过无数次。
有的时候她带着笑，看上去跟旁人无异。有的时候她面色发白，连走路都不稳。不论什么时候看到，她都会弯下腰跟这些"狗狗"们互动。
023把手往前伸，"吃吧。"
049沉默了一会，接过来。
放入口中，最开始是微微的酸味，很快，甜味泛滥，取代了之前的酸涩。
023嘴里还在嘟囔："她长大了。我觉得她是个好人……你说，要是给她做宠物，也不是很坏吧…"
023在疲倦中逐渐睡去。
那颗糖很快在口腔中融化、消失。
049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见过"一一"的人。
他太不服管了，那些人为他专门在负十六楼建了一个加固的试验室，他不被允许到其他楼层。
而她只在负十楼出现。
那么好吗…
好到023能说出那么离谱的话。
049磨了磨后槽牙，眼神晦暗不明。
那之后，一向刺头的049忽然转了性子，几次操作后，他的危险性被重新评估，出入的试验室也不再只有负十六楼。
但那一段时间，他仍然没有在负十楼见到她。听其他人说，他们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她了。
再后来，因为他的配合，在他身上的试验项目成倍增长，他感觉有些累了。
每一日睁眼闭眼只有手术台炽眼的白光和笼子的黑暗，049更愿意闭着眼，把自己陷在自己的世界。
……
"他不行了。"
"透支了？"
"不知道，应该快没用了。"
"啧，可惜，他身体素质比其他都好。"
……
直到有一天。
"那是什么？"
他听见有人问。
他睁开眼，看见了她。
"如果更早遇见，你会带我走吗？"
莱恩的话像是漩涡，藏着她听不懂的风暴。
但莱伊没有犹豫。
"会的。"
下一秒，掌心覆盖了她的眼睛，当光线消失，她骤然听见了风声，和靠近的呼吸声。
一道温热覆在了她的嘴角。
掌心下的眼睫颤动，莱伊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紧接着，手掌撤开，晦暗的光线下，莱伊看见了莱恩的一双眼。
那双眼睛一改平日的温和和顺从，隐藏的占有欲暴露出来，像要将她吞吃入腹。这样的注视下，莱伊觉得呼吸都不畅快。
莱恩还没有放过她。
他们眼神相交，一方懵懂无助，另一方却来势汹汹。
一只手捏住了莱伊的下巴，轻抬，莱恩的嘴唇覆了上来。
最初只是贴着，很快，她的唇被打开，那道舌纠缠住她的，舔舐口腔的每一寸，掠夺她所有的呼吸。
分开的时候莱伊无力地靠在莱恩肩上，嘴角还有清晰的湿痕。
莱恩的手贴过来，为她擦干净了。
莱伊睁眼望着面前的草甸，还没回过神。
" ……你…你这样不对……"
莱恩握住她的腰，让她靠得离自己更近。
语气里有明显的满足："哪里不对。"
莱伊皱着眉，一双手扶在他肩上，推开了些："只有爱人之间才会接吻。"
"什么是爱人？"
"相互喜欢的就是爱人。"
"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
"……"
莱伊看上去很疑惑，也很无措，"你喜欢我，为什么呢。"
她从莱越那里学到过很多，最清晰的一件就是爱是有代价的。莱越给她的"爱"代价清晰明了，需要交换。
而此时，有另一个人在对她说爱。
莱恩握紧了他的手，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爱不需要理由。它是天赋，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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